時光飛逝,轉眼過了十一年。
勵精圖治的踏莽羣島,如今已是修仙佳境。
相隔不遠的五座海島上,雲山霧罩,彩禽飛旋,座座挺拔俊秀山峰,半掩半露在那靈霧縹緲之間。
就拿王家駐地的核心——旋空島來說,偶見銀流般的飛瀑,碧玉般的幽潭,常見奇花靈草爭芳鬥豔,精緻的亭臺樓閣,或坐落在山巒之間,或掩映在林海之中。
歷經歲月變遷,如今的景物變了,人也變了。
昔日的稚嫩孩童,已長成了英姿颯爽的青年。
山峰下,竹林間的曲折石板路上,縈繞着輕紗般的薄霧,被清晨的陽光染成了淡金色。
十幾個身材修長的人影,從薄霧中步履輕快的走來,離得近了,原來是五個神采奕奕的青年。
這些男女青年,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衣衫光鮮精神頭很足,上身穿着靈甲,腰畔玉帶上也都懸着一柄長劍。
“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咱們就在這岔路口分開吧。”
說話的青年劍眉星目樣貌硬朗,站在岔路口衝着同伴們笑嘻嘻的揮了揮手,緊接着一轉身,手按劍柄快步走了出去。
他選的這條岔路,通往碼頭。
身後頓時傳出一陣噓聲。
有人大笑道:“王野,你小子真沒出息,才十幾天沒見寧蓉,你就猴急成了這幅德行,真給咱們爺們丟臉。”
“是啊,我們鄙視你。”
“不只是鄙視你而已,我們還要鄙視你一萬年。”
“喂喂喂,你此番去無憂島,千萬別忘了給你未來的岳父岳母做苦力討好啊,否則你要摟人家閨女,人家肯定不準,若到家主面前告你一狀,你小子可就完蛋了。”
“這小子是咱們之中最早好色的吧?真沒出息。”
“還真是有異性沒義氣……”
幾個青年對王野無情的嘲笑,一旁的幾個女子笑嘻嘻的跟着起鬨。
這些恣意揮灑青春的年輕人,自然就是王動當年在小蟹村收容的那些小孩子中的十幾個。
這麼多年了,他們和他們寡居的母親,早已經徹底融入了王動一手建立起的王氏家族。
於是他們的母親,早就將他們的姓氏統一成了族姓,並非忘本,而是感恩和發自內心的歸屬感。
就拿眼前這幾個男女青年來說,曾經的小英,如今大名叫做王英,其餘的小野,小南,海帶等人,如今叫做王野,王南,王海帶等等。
王海帶的名字跳脫搞笑,所以一向被同伴們取笑,但是今天,王海帶翻身啦,因爲最先談了女朋友的王野,頂替了他的倒黴位置,成了衆矢之的。
別看王野一副硬朗模樣,實際上臉皮子很薄,被衆人一陣調侃,他頓時面紅耳赤回頭,強辯道:“你們瞎嚷嚷什麼?我和寧蓉是純潔的,我把她當親妹妹看。”
王南,也就是曾被王野一拳撂倒的那個小南,嘴角一撇嘿嘿道:“你可拉倒吧,親妹妹?我看是情妹妹纔對,你們說是不是?都有目擊證人,親眼看到寧蓉上次來旋空島,被你偷偷摸摸的拽進小樹林了。”
“就是嘛。”
“不害臊。”
“王野,你真是個流氓。”
“哎呀,咱們姐妹幾個,以後可得離這個色狼遠一點。”
王英等幾個姑娘笑的前仰後合,跟着調侃王野。
王野臉色漲紅如布,豁出去了嘴硬道:“是是是,我倆就是情人,怎麼地吧?你們還能咬我?”
“哈哈,終於承認了吧。”“說他最早好色,沒錯吧。”衆人又是大笑。
王野急了,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
“我喜歡寧蓉怎麼啦?誰規定男人不能找女人?難道我就非得和家主那樣孤身一人才好?當我傻嗎?”
“……”他的話音落下,調侃他的聲音頓時沒了。
“王野!你說誰傻呢?”王英和王南幾乎同時暴喝,其他年輕人也都惡狠狠的瞪着王野。
王野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心虛的看着一雙雙怒不可遏的眼睛,弱弱的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說家主壞話的意思,我只是被你們逼急了,所以才口不擇言。”
“住口!”王英等人怒衝衝逼向王野。
走到近前,滿臉寒霜的王英,指着比她高出一頭的王野的鼻子尖,怒道:“你這混賬,怎敢把話頭扯到家主叔叔的身上,蹲下!”
人高馬大的王野,頓時矮了半截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王英等人二話沒有,拳頭腿腳雨點般的砸了下去,好半晌,才放過了倒在地上滿身腳印的王野,而鼻青臉腫的王野,中途沒敢還上一下手,被揍了個結結實實。
“我們走。”拳頭都打紅了的王英,惡狠狠地瞪了王野一眼,轉身招呼着其他人離去。
“等等我呀!”王野擦了擦鼻血,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你們打也打過了,別不理我呀,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這傢伙,以後還敢不敢再說家主的壞話了?”
“哪敢啊,方纔我真是無心的,我沒有半點影射他老人家的意思啊。”
“哼,還算你有良心,喂,別怪我們對你下手狠,人不能忘本,沒有家主叔叔,我們能有今天?莫說是我們這些具備修煉資質修煉到煉氣境的幸運兒,便是和我們一起長大不能修仙的海牙那些兄弟姐妹,都從來沒有誰對家主叔叔口出不遜過,你小子是頭一個,再敢有下次,我們不認你這個兄弟。”
“是是是,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喂,拿去擦擦臉上的血。”
“唉,你們下手可真狠吶。”
“嘿嘿,老野呀,你小子跟着我們幹嘛,快去找你的蓉妹妹去吧。”
“呃……你這死小子,老子都被打成了這樣,鼻青臉腫的,褲筒都被打爛了,去丟人現眼嗎?”
“哈哈哈,你自找的。”
“就是……”
……
懷遠山山頂的府邸,如今也有了變化,假山小亭簡單點綴,正廳前還弄了一片碧葉粉花的小小荷塘。
而陳設依舊不多的正廳裡,靠坐在主位的王動,仔細聽着下座衆骨幹的月度彙報。
十一年的歲月,並沒有在王動的臉上添染太多的風霜,斜飛入鬢的兩道刀眉,依舊神采飛揚,不時眨動的一雙虎目,沉穩之中,越發深邃了。
看他的面相,分明是二十五六青年的模樣,唯有斑白的兩鬢,讓人感覺到他似乎有什麼心事。
其實這些年來,王家的諸多事務都已經不用他操心了。
小英等一百二十幾個小孩子,如今已長大成人,其中有六十二人在十七歲的時候,被測出有修行資質,也就是所謂的靈根。
這些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們,在絕對充足的資源支持下,紛紛修煉到了煉氣境,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什麼苦都吃得下,接近半數的孩子,修爲都到了煉氣境五層左右。
而剩下那些沒有修行資質的,紛紛去到了於小果的靈植堂,儘量放平心態自食其力的同時,也以另一種方式勤勤懇懇的回報整個家族。
於小果的修爲,如今是煉氣境八層,進度也算是不慢了,再有兩個小境界,就會衝擊築基境。
秋香海花等女人,經過這十一年,非但沒有顯
出老態,反而因爲常年心情舒暢的勞作,再加上不輟習練王動傳下的鍛體之法,模樣和身子板都有了年輕的跡象,肯定都能長壽。
如今的煉堂,堂主換成了東郭淡然,他依舊兼任着首席講師,鬍子拉碴絕對不修邊幅的形象,雖然越發的破落了,但是威望在煉堂成員中,那絕對是頂呱呱的。
而他的修爲,通過“煉”之一道,早在前年驚喜的成功築基,成了王動手下又一名築基境修士。
在王動不遺餘力的資源供應下,他親手爲自己煉製了一套本命法寶——暴雨梨花萬毒針。
當然了,若是王動把他拎出去做打手,那肯定是指望不上,煉丹煉器的修士嘛,正面作戰的戰力還是差了很多。
但是,如果對手不小心給了他佈陣的機會,那麼同級修士之間,恐怕沒人能宰的了他,說不準還要被這傢伙給弄死。
而原本的煉堂堂主夏流,卸掉原職務以後,早被王動任命爲了外務總管,和內務總管嚴嘯,爲王家把持着內外事物。
而且修爲快要築基的夏流,還分擔着情報工作,手下都是從無憂島上暗中選拔來的一些平民家的子弟。
可別小看這些子弟,派到外面做着各種營生的幌子,暗中收集回來的信息,絕對不容小覷。
再說無憂島上,開枝散葉人口擴充到了三萬多的那些屬民,經過這些年,九成九的人都已經歸心了王家。
因爲這麼多年了,除了一個酒後試圖強上別人家女眷的二流子,被王動授意田衡五八分屍之外,王動信守承諾,對本本分分的其他屬民,沒有慢待或是爲難,任由他們安居樂業。
想吃好的穿好的?沒問題啊,只要肯自食其力憑着勞動去換,所以,無憂島,如今真正成了王家屬民們無憂無慮的一方樂土。
康進寧,修爲達到了築基境中期低階,雖然依舊單槍匹馬的擔任着五島巡查使,但是和早先不同,由於他表現良好任勞任怨,如今已經成爲了王動的心腹之一。
經過這麼多年,嚴嘯的修爲,王動一直沒讓他暴露,作爲了關鍵時刻的殺手鐗,依舊是一副頭髮花白的模樣,暗地裡,他的修爲卻是晉升到了築基境中期中階,比王動當初收服他的時候,上升了兩個小境界。
可別小看這兩個小境界,若是放在沒跟王動之前,恐怕沒有個二三十年做不到,因爲歸西劍派的築基境修士不少,不可能像王動這樣,可着修煉資源給他用。
所以,嚴嘯的臉上,終日都是笑呵呵的,配上老頭的模樣,就是個身材高大的慈祥老者。
至於王動暗衛堂那三百多名魔兵,如今魔功修煉到了什麼程度,外人便不知道了。
王動看着彙報完畢的東郭淡然,道:“你們煉堂目前的方向,不要急着擺在法寶的鑽研煉製上,多煉製一些提升修爲的靈丹,這纔是重中之重。”
“是。”煙熏火燎乞丐般的東郭淡然點了點頭。
王動目光轉向其他人,展顏笑道:“誰還有遺漏的事情沒有?”
衆人想了想後,先後搖頭。
王動微微點頭,站起身道:“那麼今天就先到這裡,散了吧。”
衆人跟着起身,然而王動剛剛走出正廳,就見府外當值的侍從孟飛,繞過假山小亭快步搶到近前行禮:“家主,彭萬春彭行走來了。”
王動眉峰一挑,心裡有些疑惑,投到彭萬春門下以來,對方只在最初兩年來過幾次,之後每一年都是自己這邊和秋家那邊去彭府拜見送禮,歲繳的時候更是必不可少。
“彭萬春這次反常登門,一定有事。”
沒有猶豫,王動招呼上身後衆人,快步迎出了府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