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成功之後,王動感覺到一大一小的兩隻煉妖葫,它們的內在功用已經有了奇怪的差別。
想知道差別是什麼,試驗之後才能確定。
牀對面的圓桌上,散發黃光的燈罩旁,放着一個竹條編制的鳥籠。
鳥籠裡自然有鳥,三隻羽毛鮮豔的小鳥,是王動下午的時候捉到的。
見王動走過來,驚恐尖叫跳來跳去的三隻小鳥,忽然齊齊失聲,縮在籠中一角瑟瑟發抖起來,彷彿王動手中的兩隻小黑葫蘆是什麼大凶之物。
王動打開竹籠抓出一隻小鳥關上籠門,返身坐回了牀邊,明顯感覺手中發抖的小鳥,心跳越來越快,體溫也在迅速升高。
“先來試一試這隻煉妖葫的威力。”
王動留下大一點的那隻煉妖葫捏在右手,按照使用煉妖葫的法門,催動心府中的魔氣涌出指尖,宛若一條條黑色的蠶絲,不斷的滲入煉妖葫。
工夫不大,注入葫蘆裡的魔氣已滿,他左手一鬆,不停發抖的小鳥,先是一愣,緊接着禿嚕一聲飛了出去。
就在這時,王動猛地一舉煉妖葫,葫蘆口對準了飛離的小鳥,“去!”
“呼!”
小巧的葫蘆嘴中,猛地噴出大團黑霧,屋子裡的光線頓時一暗,四周的氣溫變得冷嗖嗖,再看燈罩中的燭火,也詭異的搖動起來。
忽明忽暗的燈火中,就見飛在空中的黑霧,翻滾膨脹着,宛若一張飛速變大的怪獸巨口,散發着陰冷氣息,眨眼間就把飛向房樑的小鳥裹在了裡面。
小鳥被黑霧包裹住的一瞬間,身體猛地一震,瞬間便失去了反抗能力,雕塑般的翻滾在黑霧之中。
“收!”
王動一晃煉妖葫,包裹着呆傻小鳥的黑霧,猛地飛了回來,被小小的葫蘆嘴,長鯨吸水般的吸了進去。
下一刻,瀰漫屋中的陰寒氣息消失不見,而燈罩中搖曳不定的燭火,也恢復了正常模樣,透出燈罩的濛濛黃光,似乎重新讓屋子裡有了一點溫度。
王動暗運魔功催動煉妖葫,同時放出神識,探入葫蘆內部。
就見拇指大小的煉妖葫,內部空間卻是開闊無比,看樣子裝上三四百人絕無問題。
整個空間裡,繚繞着千絲萬縷的黑色魔氣,陰森森的氛圍,好像九幽鬼蜮,處處透着詭異,處處彰顯着恐怖陰森,沒有一絲聲音,靜的可怕極了。
而那隻被攝進來的小鳥,彷彿丟了魂魄一般,呆呆傻傻的站在煉妖葫底部,亂麻一般的絲絲魔氣,在它呆滯弱小的身體上,無數條黑蛇一樣的鑽進鑽出,那情形驚悚極了。
忽然,一隻灰濛濛的影子,從小鳥的身體裡面飛了出來。
這小小的灰影,和小鳥的形態一般無二,飄蕩在魔氣之中,突然碎成了無數小灰點,如同顏色黯淡的煙花突然爆開,擴散向了四面八方,飛快地融進了葫蘆內壁。
“那隻崩散開來的灰色鳥影,便是小鳥的命魂,分裂的命魂,已經和煉妖葫融爲一體,而這隻命魂離體的小鳥,已經被我煉成了沒有意識的傀儡魔兵。”
王動暗暗點頭,催動魔功,葫蘆嘴黑光一閃,被噴吐出來的小鳥,好像一顆彈出葫蘆嘴的豆子,翻滾着掉在了他的掌心,呆呆板板的站了起來,隨後便一動不動了。
他仔細打量,就見此小鳥,亮麗的羽毛一點沒變,但它原本機靈澄澈的眼睛裡,已然蒙上了一層黑氣,黑氣之下,分明隱藏着一觸即發的殘暴。
看着變異的小鳥,王動忍不住想起了南疆的那些魔獸,那些嗜血殘暴的魔獸,情形和現在的小鳥一般無二。
“難道南疆的魔獸,也是人爲煉化出來的?它們會不會越過落天河入侵人類疆域?”
剛想到這,王動渾身一震,突然啪的一耳光,狠狠的抽在自己臉上,麻兮兮的痛楚中,兩行淚水順臉滑下。
人都有脆弱的時候,王動一念之間,想起了父親撞死在五行峰上的悲慘場面,他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情緒,瞬間失控了。
“王動啊王動,你好生犯賤,你好沒有記性啊!”
“你莫非忘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除了有限幾個人,北莽皆是你的仇人,你還管他們死活?有朝一日,你是要殺回北莽,爲父報仇的啊,你怎能牽掛同情他們?”
“我打醒你這個不長記性的傢伙,打死你!啪!啪!啪!啪……”
脆生生的耳光聲,在孤零零隻有一人的小屋中,連綿不絕響起,蓋過了窗外的陣陣濤聲。
掉在地上的小鳥癡癡傻傻,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耳光聲停下,淚流滿面的王動,早已鬆開了煉妖葫,背靠着牀沿,無力的出溜到了地上。
他的半張臉,已經被自己抽打的高高腫起,他沒有運轉法力防護,就是想通過自虐的方式,讓難受痛苦到快要呼吸不上來的自己好過一些。
可是,肉體上的疼痛,根本無法消減他半分的心痛,喪父之痛,無藥可解。
望着窗外的星光點點,夜闌人靜中,他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好脆弱,好後悔,雙手捂在臉上,抱住膝蓋矇頭嗚咽起來。
“爹……我想你了……”
“若是早知道會連累死你,我寧願一直纏綿病榻,直到熬不住了死掉爲止,那樣,那樣至少可以多和你相處些年頭。”
“若是早知道你會先我而去,我不會奢望揚眉吐氣,不會奢望揚名天下,不會修這狗屁的仙。”
“如今,如今我王動,都剩下了什麼啊?父親沒了,還有一個妻子背離了我,我都剩下了什麼啊?”
夜色,漸漸地流逝。
窗外“譁~譁”輕響的浪濤聲,彷彿在譏笑着屋子裡追悔不及的斷腸人。笑塵世多少迷茫人,只有失去之後,纔會懂得了珍惜。
“北……莽,北莽!都給我等着,我一定會殺回去的,我一定要讓北莽屍橫遍野,血流成海!”
王動擦了擦淚水,咬牙爬了起來,直起腰身的一刻,脆弱無助不復存在,冷酷殘忍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小鳥,念頭一動下達了一個指令。
小鳥的眼睛,猛地露出暴虐之色,翅膀一扇飛向了門框,兩隻小紅爪子抓住門框,尖尖的小嘴瘋狂的啄擊起了硬木。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擊硬木的聲音又尖又脆,雖然不大,但卻連綿不絕透着不死不休的瘋狂。
原本小巧乖順的小鳥,在被煉妖葫煉製之後,居然化身成了瘋狂暴虐的啄木鳥。
王動沒有給它下達停止的命令,小嘴已經被硬木崩爛流出黑血的小鳥,便執着無悔的啄個不停。
工夫不大,它愣是活生生的撞木而死,鳥頭血淋淋的小小屍體“啪嗒”落地。
王動收回目光,取過小一點的那隻煉妖葫,抓來第二隻小鳥做起了試驗。
鬆手放飛小鳥,葫蘆嘴噴出黑霧捲回小鳥,裹着小鳥的黑霧又被吸進了葫蘆內部。
這些過程,依舊和前一次一模一樣。
然而王動催動魔功煉製小鳥的時候,發現被魔功拉出小鳥身體的命魂,並沒有像上只小鳥那樣碎成點點灰影熔入葫蘆壁壘,而是被一團白濛濛的氣體包裹起來,形成了白氣裹着小鳥灰影的一隻‘蠶繭’,留在了煉妖葫裡。
之後放出小鳥託於掌心,發現它眼中的黑氣較少,膽怯的眼神也顯得很是機靈。
王動同樣對它下達了飛出去啄木的指令,它的眼神中閃過掙扎,但依舊照辦啄擊起了門框。
然而在啄擊的過程中,它卻時不時的回頭看來,王動明顯感受到,這隻被煉製成魔兵的小鳥,並沒有失去神智和記憶。
它分明還記得方纔經歷過的恐怖,而且還戰戰兢兢地傳給他一種情緒。
按照王動的解讀,分明是求求你了,我這小嘴根本啄不動這麼硬的木頭啊,求你大發慈悲讓我停下來吧。
爲了試驗出這隻煉妖葫的威力,王動盯着它不爲所動。
忽然,這隻神智還在的小鳥,見該死的王動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嘴都崩出黑血的它,突然飛離了門框,試圖逃向星光點點的窗外。
“叛徒!你既然已經被我煉製成魔兵,那麼生死便在我一念之間,我若不放你一條生路,你又如何能夠逃走?給我死!”
王動魔功一轉,煉妖葫內部,千絲萬縷的魔氣,萬箭齊發一般,一舉戳爛了那團白氣蠶繭。
繭子裡的小鳥灰影,也就是小鳥的命魂,瞬間被魔氣絞的支離破碎,消散在了滾滾魔氣之中。
而朝窗飛去的小鳥,一頭摔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動收回看向死鳥的目光,對兩隻煉妖葫的威力,心裡已經有了數。
“兩隻煉妖葫,雖然都能夠煉製出魔兵,但效果卻大不一樣。”
“用大葫蘆煉出來的魔兵,其命魂完全被熔鍊在了煉妖葫中,失去命魂的本體,就變成了行屍走肉,只知道按照主人的指令行事,終其一生再不能恢復神智。”
“而用小葫蘆煉出來的魔兵,命魂被拘禁在煉妖葫中,它們的意識和記憶卻是完整無缺的。”
“這種魔兵,我隨時能夠釋放它們的命魂,迴歸它們的軀體,賜予它們自由之身。”
“反之,它們如果膽敢反叛,我只要煉妖葫不失,那麼微微催動魔功,便可以瞬間置它們於死地。”
“總之,無論對哪種魔兵來說,我就是能對它們生殺予奪的主宰!”
“大葫蘆煉出的魔兵,神智全失,終身受我所困,再無生還的可能,所以,我便爲大葫蘆取名:死葫。”
“小葫蘆煉出的魔兵,神智尚在,由我執掌的命魂,也可以重新歸於它們的體內,使魔兵陰陽完整重獲自由,我便爲小葫蘆取名:生葫。”
想到這,王動信心十足,對兩派弟子的新秀爭霸賽充滿了期待,抓起生死煉妖葫,直接送進了五靈寶珠。
寶珠空間裡,通過仙湖上的光幕,目睹了整個過程的馮瑤和劉青梅,看着落在
湖畔一大一小的兩隻黑葫蘆,二人滿眼駭然。
外界,王動看了看窗外尚濃的夜色,放飛了籠中的第三隻小鳥,站在窗前,藉助夜間的濃郁陰氣,修煉起了魔氣……
不知不覺,到了清晨。
一直化身爲諸葛居模樣的王動,走到牀邊拿起青色披風,刷拉一抖披在身後,大搖大擺的出了院門。
吹來的溼鹹海風讓人頭腦清醒,周圍山林間飄蕩着白濛濛的晨霧。
一見閉關長達十五天之久的王動忽然現身,盤坐在山林之間,吐納修煉靈力的那些弟子們,紛紛交頭接耳。
“快看,諸葛居還活着,人家沒有修煉死!”
“是啊,你看他披風一甩一甩的牛13模樣,分明活蹦亂跳着哩。”
“嗯,傳聞果然不虛,諸葛居隱忍多年,就是要憋着一股勁等着一鳴驚人。”
“好一個深沉的諸葛居啊,看來半月之後的新秀爭霸賽上,他肯定會有不俗的表現。”
“喂喂喂,你們看他鼻孔朝天的自信模樣,修爲一定更上了一層樓,我們不妨提前和他結盟,也好在新秀大賽上多個強手。”
“別忙,諸葛居雖然值得拉攏,但是在他和孫子堅端木黃花沒有決出勝負之前,我們還要靜觀其變,這纔是穩妥之策。”
“言之有理……”
附近,各種議論聲不斷,王動根本不屑回頭,旁若無人的走向了於小果的院落,身上透出來的囂張氣焰,讓看到他的弟子們紛紛側目。
“諸葛師兄,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藥草香清新的院子裡,於小果故意大聲嚷嚷了一句。
“不歡迎麼?”
王動哈哈一笑,壓低聲音道:“還有半個月就是新秀爭霸賽了,接下來這半個月,你暗中打聽打聽參賽的弟子中,有哪些人精通煉丹煉器,出發前把名單交給我。”
於小果疑惑道:“前輩,你要找他們煉丹煉器嗎?”
王動擺了擺手,“我自有道理,你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於小果點了點頭,皺眉道:“前輩想要拉攏他們,我自然會蒐集好他們的名單,但是您要有個心理準備,他們的修爲太低,對於煉丹煉器說不上精通,只是一些興趣愛好者而已。”
王動微微一笑,慈眉善目道:“興趣愛好者怎麼了?要給他們成長髮揮的空間嘛,我會資助他們的,他們將來肯定會有大出息。”
於小果暗暗點頭,前輩的胸懷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相比,這是想要長期投資,栽培一些煉丹煉器的種子選手啊。
一旦這些人接受前輩資助,將來成長爲煉丹煉器的大師,前輩回到歸西劍派,來找他們幫忙,他們一定竭盡全力。
王動忽然側耳聽了聽院外的動靜,低聲問道:“聽說帶隊去參加新秀爭霸賽的,是三名結丹境的劍修長老?其中好像有一個外號‘金燈大劍’的葉隨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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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小果不明白他爲什麼問這個,可依舊恭敬道:“是啊,據說葉長老修爲深不可測,另兩名長老的實力也極其恐怖,我們這樣的小弟子根本不知道深淺。”
金燈大劍!
王動的拳頭忍不住攥緊,和於小果打了聲招呼,乾淨利落的走出了庭院。
送出門的於小果心下好奇,前輩一向鎮定自若,可方纔問過葉長老之後,給我的感覺怎麼有些心事重重?
王動回到諸葛居的院落,關上院門之後,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雖然沒有當面領教葉隨良的厲害,但是隻憑人家金燈大劍的尊號,便知道此人非比尋常,根本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抗衡的。
他的師父文澤,便是結丹境的強大劍修,所以他對結丹境劍修的恐怖之處深有了解。
一想到來日要在葉隨良的眼皮子底下搞鬼作怪,他相當緊張,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啊,也不知道自己陰陽逆的易容手段,能否瞞天過海,還有他的實際修爲,會不會被對方察覺。
這二者,哪怕被對方察覺一點,他便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時光如梭,一天天飛快過去,新秀爭霸賽舉行的日子轉瞬將至……
……
PS:感謝獨樹別緻的捧場,謝謝。
感謝‘青青籽駿’的長評,青青大大的評論給了我很大的鼓舞,就像一直對本書支持關注的幾位書友一樣,都給了我莫大的力量寫下去,你們辛苦了。
也借這個機會,說上幾句心裡話,初涉網文,我沒有想到自己能寫一百多萬字,百萬字,對於其他作者來說,可能很容易,但對我來說,是一個驚喜,突破,使我知道,我能堅持達到的寫作極限是多少,絕對不止百萬。
但是碼字的過程中,我也越發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之處,這些不足的地方有好多,反饋在本書的數據成績上,便是冷清,怎麼說呢,都盼自己的書能被越多越好的讀者接受,所以,我這個初學乍練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下去。
總之,感謝有你們的陪伴,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