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令,當下全中國都在抗戰,男女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沒人能置身世外。再說又不是呆在那裡不走了,休整幾天,調整好部署,咱們就離開那裡繼續打鬼子,那裡自然就沒事了。如果現在咱們能定好方向,下一步的行動也就好確定了。”唐榮升說。
“我想了一路,除了那裡還真想不出第二個好去處,看來咱們只能去那裡了。那個地方弟兄們都知道,以前的老人手也都去過,但暫時還不能聲張。目前只限於大隊長以上人員知道要去那裡,其他弟兄暫時不要告訴,以免走漏消息。也不能直接向那個方向去,得在山裡繞圈子,把鬼子繞懵,讓鬼子在山裡亂轉。等鬼子轉的差不多了,咱們也休整好了,到時候再拉出來跟鬼子幹。”張賢說。
幾個人悄聲商議着,很快就制定了一條大概的撤退路線。張賢對照地圖仔細琢磨着,和大夥商議轉移的每一個細節。
強子一直靜靜的聽着,沒有多說話。要去的地方他知道,也去過幾次,那裡人大多數都認識,有些都是要好的朋友了。目前這種情況他真心不想去打擾鄉親們,可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只有委屈父老鄉親了。他知道偵察大隊肯定是開道先鋒,所以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山裡繞圈子,如何帶領遊擊軍到達那個地方。
不知不覺,大夥商議了兩個多小時。張賢收起地圖:“弟兄們,距離五更只有一個多小時,必須休息一陣,丟個小盹,然後帶領大夥轉移。現在命令:唐榮升副司令代理一大隊長,負責指揮一、二大隊;秦浩副司令代理機炮大隊長,負責指揮機炮大隊和四大隊;陳陽參謀長代理三大隊長,負責指揮三大隊和司令部;偵察大隊和衛隊由我直接指揮。各部按照初步商定的路線轉移,偵察大隊前出五百米偵察前進,必要時還可往遠走;其他各部依次跟進,始終保持最高度的警惕。現在大夥抓緊時間休息,五更出發!”
五更,伸手不見五指,遊擊軍悄然出發了。二百多人收拾的乾淨利落,靜悄悄的穿行在山林之間,數十米之外都聽不到腳步聲。過去曾經無數次摸黑行軍,但那都是執行任務,或是避敵鋒芒,跟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現在是敗退,儘管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說出失敗兩個字,可大夥心裡非常清楚,浴血奮戰了數載,這次是實實在在戰敗了!剩下這點人馬走向何方,結局如何誰也不知道,大夥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跟隨張賢張司令走,或許能走出一條生路。即使最後找不到生路,大不了跟鬼子拼了,就像邱二胡張福濤他們那樣,讓數百鬼子漢奸陪葬,那也值了!
強子率領偵察大隊順着山谷向北穿插,天亮時已經走了十幾裡地。東邊響起了隆隆的炮聲,鬼子開始行動了。只是聲音很遠,估計在二十里以外。鬼子僞軍有數千人馬,這些天雖然被幹掉千人以上,但剩下的兵力依然非常強大,他絲毫不敢大意,一面疾步行軍,一面警惕的聆聽着周圍動靜,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敢放過。
山區地形複雜,鬼子不可能數千人馬全部追擊遊擊軍,肯定會派一支或是幾支精銳部隊圍追堵截,這是最麻煩的。就像別動隊和青木小隊,給遊擊軍制造了無數麻煩和痛苦,讓許多弟兄心有餘悸。
陳大炸掉了青木,青木小隊估計都埋葬在山洞裡,給邱司令和福濤司令陪葬了。雖然今後很長時間還得跟鬼子精銳部隊打交道,但這些精銳部隊的戰鬥力是可以預見的,像青木小隊這樣的王牌精銳短時間都不會再有,即使像別動隊這樣的部隊也很難再遇到。
想到這裡,強子的步伐更快了。翻過幾座山頭,他轉身向西,繼續翻越崇山峻嶺。大道不敢走,村莊不能進,連稍平坦一點的川道山谷都不敢涉足,就在崎嶇難行的山林裡跋涉。槍炮聲已經很遙遠了,可他絲毫不敢大意,一直保持高強度行軍。
向西走了十多裡,強子再次向北。又走了好幾裡,他轉身向東,順着山根急行。太陽偏西時,他率領偵察大隊在一座密林裡悄然隱蔽下來,休息吃乾糧,等待張賢趕上來。
不多時,張賢帶領幾個大隊進入密林,決定在密林裡休息一會再走。太陽落山時,西邊響起了槍炮聲,東邊和南邊也傳來了槍炮聲,顯然鬼子沿着蹤跡追了上來,並通知其他鬼子僞軍圍追堵截。
張賢無奈,只得命令出發。一般情況下鬼子到了晚上就會宿營,特別在山林裡晚上基本都不行動。可是張賢不敢大意,一整天都沒有徹底擺脫鬼子,看來鬼子確實不簡單,不光有精銳部隊追擊,估計還有狼狗之類在搜索,必須馬上轉移,千萬馬虎不得。
剛纔在密林裡小睡了一會,補充了一些體力,偵察大隊勁頭十足。強子按照張賢的命令,帶領偵察大隊先向北急行軍十多裡,然後繼續向東,向八卦山東部直插過去。
快半夜時聽不到槍炮聲了,估計鬼子已經宿營。可是強子卻沒有停步,藉助星光繼續向東急行。這一天轉了很多圈子,但總體還是向北移動,鬼子圍追堵截的重點應該在北邊,這也符合常理。因爲西邊和南邊是淪陷區,東邊大部分地方最近也被鬼子佔領,只有北邊廣大地區山大溝深,土地瘠薄,人口稀少,沒有諸如煤炭、各種礦石等可以利用的資源,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城市,更不是交通要道,至今鬼子很少涉足,遊擊軍向北轉移是大勢所趨。
張賢知道這些,遊擊軍所有弟兄都知道這些。休息時不少弟兄提出向北轉移,遠離鬼子,休整一段時間再出來,張賢沒有同意。他不想將戰火引向北邊,再說北邊也不是什麼世外桃源,鬼子無利可圖纔沒有佔領,一旦遊擊軍轉移到了那裡,用不了多久北邊就會淪陷。用了一整天給鬼子製造了向北轉移的假象後,他命令遊擊軍大踏步向東轉移,準備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爬上一座山頭,強子和偵察大隊的弟兄對南方深深鞠躬。他們繞了一大圈子又轉回到了八卦山地區,這座山是八卦山地區最北邊的山頭,距離八卦山三十多裡,許多鬼子就是從這裡突入八卦山地區的。現在已經不見鬼子,但依稀還能看見許多痕跡。強子暗暗發誓,一定要幹掉鬼子,重新奪回八卦山。
繼續向東急行數十里,後半夜爬上一座山頭。這裡已經出了八卦山範圍,強子命令就地宿營。大夥至少兩天一夜沒好好休息,全都累慘了,許多弟兄坐在地上呼呼大睡。他沒有驚動弟兄們,強忍着睏意爬上大樹放哨,讓其他弟兄多休息一陣。林勇要上來替換,他沒有答應,讓林勇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再起來換他。
張賢帶隊爬上山頭,強子簡單報告了情況,走到一顆樹下開始睡覺。等他醒來天色已經濛濛發亮,其他弟兄還在繼續睡覺,張賢和唐榮升、秦浩、陳陽幾人在樹下悄聲商議着。
見強子醒來,張賢招手讓他過去:“強子,弟兄們都累壞了,再讓睡會,太陽出來再走。下一步依然由你們開道,從這裡向南,從八卦山地區東邊繞過去,然後再一路向西……”張賢指着地圖,將下一步的行動的大致路線給強子做了交代。
太陽出來後,遊擊軍繼續出發。正如張賢所料,鬼子都被調到了北邊和西邊,東邊見不到一個鬼子,連僞軍都見不到。強子率領偵察大隊利用十分難得的機會強行軍開進,一口氣狂奔數十里,中午到達八卦山南邊數十里的溝壕裡隱蔽休息吃乾糧。
吃過乾糧,強子他們開始向西開進。這次不能也不敢亂繞圈子了,因爲再往南沒多遠就是公路,中間還有好幾條大道和小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現鬼子或是僞軍。他們只能沿着山谷溝壕隱蔽潛行,絕不敢輕易暴露。好在這一帶他們走過好多次,對這裡的地形地貌比較熟悉,即使在深溝山谷裡潛行也不會迷失方向。
前後聽不到槍炮聲,也看不見鬼子僞軍出沒。可強子一點也不敢馬虎,命令弟兄們收拾利索,決不能弄出半點聲響。畢竟是淪陷區,鬼子僞軍隨時都可能出現,萬一打起來,這點人馬可能會全部撂在這兒。當然,正因爲這裡是淪陷區,鬼子的警惕性可能不會很高,防禦也可能稍薄弱一些,這就爲遊擊軍順利撤退創造了機會。
穿過幾條山谷,順着溝壕走了好幾裡,又進入一條佈滿灌叢的山谷。這條山谷沒有道路,也沒有人行走。南邊隔幾座山就有大道和小道,過往行人都走大道和小道,沒人進入這條陰森森的山谷。強子不敢走大道,也不敢走小道,只好進入這條荊棘密佈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