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氣氛一下子冷到了冰點,新來的三位阿修羅段位不高,說話不狠,但是東西拿出來以後,什麼話都不用說了。
爲首的阿修羅微笑的巡視着現場的修羅將們,包括索倫在內的頭領們,全都無一例外的開始迴避他的眼神。
這一匣子的帶着血肉的甲玉,展示的不光是是經濟實力,更是暴力的實力。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修羅們都很現實,再沒有誰出來說什麼了。
除了索倫。
但是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剛纔的氣勢,只是不甘心就此閉嘴而已:“我們在場這麼多修羅將,你這點甲玉看上去不少,但是分一分,每一個人其實拿不到多少,十來個甲玉可買不到我們和太子組這樣兇名在外的人作對。你們是不是有點太小瞧我們無道區的大王們了。”
然而臺上的這位,並沒有看到有一個修羅站在人羣后面看着臺上的財富若有所思。
無道區,從來都是個不太平的地方,人人都可以拉個杆子起來佔地爲王,在這種地方能看到上百枚甲玉實屬罕見。
柯林猝然看到這些,他和別人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已經受夠了這個地方,急切的想要逃離。但是去往貪狼國的王都之路,在荒涼的無道區,無路可循,而且即使誤打誤撞到了到貪狼國的王都,身無分文也無法立足。
本來打算好好在地下工場裡造丸子積累財富的柯林,看着這樣一筆財富,他突然生出了別的念頭。
別人在這一匣子的帶着血肉的財富面前,表現出了敬畏,他卻生出了覬覦。
這筆財富已經註定是粘着無辜者的血肉了,甚至它們本身就是那些無辜者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拿走它們,不會讓柯林有任何的愧疚感。
而它們背後的暴力,只能嚇住普通的修羅,對於柯林來說,他只想趁他們睡着的時候從他們的身邊偷偷拿走這筆財富,然後再也不回來,所以他並不關心他們背後站的是誰,也不在乎。
太子組和麪前的三人組沒有任何區別,也許他們有什麼陰謀,但是目前來看,也談不上什麼陰謀了,他們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一切都血淋淋的擺在了他的眼前。
也許把他們的資金偷走,算得上正義之舉了吧。
儘管柯林其實對無道區的這幫土匪也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但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批甲玉,都算的上是不義之財了。
既然這樣,下手吧。
柯林站在漢金的身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臺上諸位。錢是不少,可惜當場被分了,太可惜了。
臺上的阿修羅高談闊論,黑劍持勇在旁附和。
辯論經過了好幾個回合,臺下的修羅將們不乏神情激動,大聲質疑的,但是臺上的那位阿修羅看起來神采飛揚,言笑自若,辯才無礙,應付自如,很有些名門之後的風采,只是大部分說的內容,柯林根本聽不明白,不是話聽不懂,而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邏輯。只知道眼看着臺下的人們漸漸的沒有了聲量,不到一個小時居然全都敗下陣來了。
柯林對此卻興致缺乏起來,一旦他們之間達成一致,意味着這筆不大不小的財富會當場被分配掉,算算人頭,每個人分不了多少,根本不值得鋌而走險搶其中任何一個人。
然而就在此時,眼見修羅將們全都嘟嘟囔囔不再大聲辯駁了,這位阿修羅卻突然趁機宣佈:“各位,現在這個箱子裡的財富看上去不少,但是給各位分分也沒多少,但是我要告訴各位的是,這裡並不是我應許給大家全部的賞金。”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微笑着巡視了一圈臺下的衆人,似乎在等衆人的反應。
果不其然,這一下一下子點燃了臺下衆人,包括柯林,一下子全都來了精神。
他說着彎腰從箱子中拈起了一片甲玉,對着衆人微笑說道:“我現在就把這些甲玉分給你們,這裡,其實只是我家主人各位的一個訂金,用以籌備軍資和激勵屬下,真正的賞賜要比現在多三倍。”
衆人全都當場譁然起來。
這箱子裡的甲玉少說都在二百枚以上,三倍的話,至少還有六百枚,這對一個王國來說不算什麼,對一位上位修羅將來說也不過是一筆並不算巨資的軍費,但是在這蠻荒的邊陲,無疑是一筆鉅款。
魯莽的赫爾多吉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質疑:“真的麼?在哪兒?讓我們看看!”
臺上的這位似乎是輕蔑的笑了一下,蹲了下來,隨手把手上的甲玉扔進了箱子裡,搖了搖頭說:“這麼大一筆錢,自然是不會帶在身上的。”
赫爾多吉一下子質疑了起來:“那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呢?”
索倫似乎也終於找到了支點,立刻跟着叫嚷起來,其他幾個修羅將自然也不傻,空口說白話,空手套白狼這種事情,在無道區恐怕不但他們常見,甚至有可能自己都經常那麼幹。把這種伎倆用在他們身上,自然引起衆人嗤笑。
可是臺上的這位阿修羅毫不在意,站了起來,像是嫌髒一樣拍了拍手,然後悠然說道:“我凱輝又何德何能,憑几句空話讓各位相信我?就算這八九百的甲玉放在這裡,又真的能買得到九位修羅將和太子組這樣的兇人對抗麼?”
衆人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紛紛面面相覷。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說到底,你們要反抗太子組,是你們自己要對抗,我們也不過是卡在這節骨眼兒上前來襄助而已。不想要,我也不強求,我也正好省下這一筆。”
說完他看了看身後的隨從,身後的人好像挺有默契的,看他回顧,也不用他說什麼,兩個人上前兩步,一言不發直接把箱子當着衆人的面收拾收拾,啪的一聲合上了。
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與此同時,柯林的念頭又重新回來了。他的眼睛盯着箱子重新發出了光。
赫爾多吉似乎有點掛不住,還在嘟囔着什麼,但是說着說着,突然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任何人幫他的腔了。他有點沒搞清狀況,迷惑的回身問大家:“你們是真的相信他還有五六百的甲玉沒拿出來麼?”
沒人回答他,他也許真的只是在煽風點火,但是太子組是真的已經動手殺人了,其實他們沒得選。
大家等他那番話說完其實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只有他沒反應過來。
黑劍持勇趁機站了出來,大談利害,蔡斯咳嗽了一聲,適時站了出來。
“這位小兄弟,既然不想讓我們知道你背後的主人,那我也就不問了,這時候來幫我們的,我們也都謝謝,只是不知道兄弟該如何稱呼?”
“我是來襄助各位一臂之力的,各位叫我青臂就好。”
“青臂兄弟,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了,我就替大家請教一下,你覺得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搞。”雖然表面是問策於他,實際上就是承認他的說法了。
“你是拒虎鎮的蔡斯大人吧。”
“是的。”
“請恕我直言,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事情,而且不光是你們九家的事情,是你們整個先龍坑所有村寨的重大危機,這次太子組想要的,絕不是茯苓這麼簡單,如果只是要茯苓這麼簡單,斜陽洞的積蓄可比你們豐厚,他們是最不應該死的。你們如果和我想的一樣,想要擺脫自己的厄運,那麼就應該立刻分了這些錢,各自回家,儘快的整合你們各自身邊最近的村寨,威逼也好,利誘也好,然後把所有村寨的頭目都召集過來,選舉首領來對抗太子組。太子組的屠刀都已經架在你們的脖子上了,還有閒心和我在這裡斤斤計較?我倒是不太急,最多看着你們被屠滅而已。”
一番長篇大論,青臂說得很輕鬆,甚至重新打開箱子抓了幾個甲玉在手裡掂來顛去的。輕鬆自得的俯看着他們。
雖然也有人反對,懷疑他背後的目的,只不過再怎麼逼他,他也不願意透露他背後的將主到底是誰。
去問黑劍持勇,黑劍也只是笑着不肯說,叫大家放心,他心裡有數,絕坑不了大家。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有太多的不情願,但是已經沒人說出來了,明知道他的背後也可能是一個不懷好意的傢伙,但是青臂說的,就是他們的現狀。
到最後,問也問不出,商量也商量不出任何東西,有人終於開始動搖了。
蔡斯終於咳嗽了一聲,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