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歸瞪,索契終究沒說什麼,忍住了。他額頭上的青筋在隱隱跳動,誰都看得出,他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風漣上師走了,木丹上師也走了,她們把這個團體交在我手上,而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你知道爲什麼嗎?”
索契黑着臉不接話。
那兩位護衛卻很積極,連忙問道:“是因爲什麼?”
“自然是因爲蓮法精進啊,我們是一個白蓮教的僧團,不看蓮法,難道要比蠻力麼?”
兩位看了看彼此,然後一起說道:“對啊。”
柯林甚至能透過他們倆一臉的認真看到他們內心的喜悅。
索契終於忍不住了:“ 怎麼,你打算在我們幾個粗人當中挑一個會蓮法的做隊長不成?我們可都是大老粗,經文它認得我們,我們可不認得它,我們要能學得進蓮法,也早就進了監督隊了。”
護衛隊的隊員們有男有女,這時候已經全都圍了上來,有女隊員這時候插了一句:“那可未必。”
監督隊都是女的,索契想要進監督隊,也不是光蓮法精進就能進的。
女隊員說這話,其他好多人都跟着偷偷笑了起來,索契臉色發黑,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笑什麼?這時候是開玩笑的時候麼?”
所有人立刻收起了笑容,假裝嚴肅了起來,看來他在護衛隊,確實有不小的威信,但是看得出他的兩位副手,並不像表面的那麼恭順,畢竟,白蓮教的僧團本質上並不是一個絕對講究實力的地方,說起來,木丹也不過是個阿修羅,風漣恐怕連阿修羅都不是,她一向把氣息隱藏得很好。
“嗯,我們還是說點正事吧。”柯林頓了一下,拿眼掃視他們,他們果然都露出了很感興趣的眼神。
“得蒙風漣上師垂青,在夢中傳我七經五藏,這是她生前沒來得及傳給我的經文,死後亦不忘前來傳授,今天僧團算是正式重組,我作爲首領,還是希望能把她的遺澤傳播出去,以蓮法爲標準,選拔人才。”
索契不滿的質問道:“南宮大人,要是這麼說的話,我想問問,敵人來時,護衛隊以什麼退敵?是手中的刀劍還是蓮法?”
“當然是刀劍,但是我希望刀劍掌握在虔信之人的手中,而不是心無所屬的人。”這話連柯林自己都不信,但是說出來,其他的護衛紛紛點頭。
“可以啊,反正我們護衛隊要論蓮法,大家都差不多的,那南宮大人你說吧,怎麼評判。”
一句話問出,護衛隊衆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柯林。
柯林早有謀劃,微微一笑說出了方案:“你們先自己踊躍報名,我在你們這些報名的人當中選出四個於蓮法有緣之人,最後一對一單挑,通過兩次比試決出隊長,這樣我們就兼顧了蓮法和武力,你們看這樣如何?”
有人在稀稀落落的叫好,大多數人都傻了,搞了半天,最後還是要動手,絕大多數的人當場就不說話了,他們朝夕相處,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差距。
到最後,還是隻有索契和其他兩個最有實力的護衛報了名。
棋差一步,這就有點出乎事先的預料了。柯林有點感到尷尬,不過他硬着頭皮還是要求甄選蓮法。
索契多少有點意見,但是另外兩個人搶在他前頭同意了,這下他就算反對也沒用了。他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
“那好吧,我們開始吧,你們三個依次過來,我把風漣上師夢中傳我的經書單獨傳給你們,每人三個羅預的時間。等我傳完了蓮法,你們都當衆複述出來,還要講自己的感悟,讓大家評判。”
這回索契學機靈了,搶先說道:“那讓他們二位先來吧,我不急。”
柯林也不問其他兩人意見,直接點頭答應了。
其他兩個人都有點傻了,不知該說點什麼好,但是又不便表示反駁,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但是柯林緊接着就說:“我知道,排在後面的人有可能有機會能聽到經文,或者從口型能知道一二,所以剩下的人,全都去給我砍樹枝或者芳草,蘆葦,然後插在地上,形成一個圈,然後再在外面插一個更大的圈,如是五次,做成五個圈。”
“這是什麼意思啊?”衆人不解的問到。
“傳說第一白蓮夢傳金圖給淨圖宗的開山鼻祖黎能,黎能就是夢見自己在一片蘆葦中遇見的第一白蓮。我們今天也效仿她們吧,這樣可以把被傳法的人和等候的人隔開,但是又能依稀看到。”
衆人都點頭說好,紛紛散開去砍樹枝割草,回來以蓮臺爲中心,佈下了五個同心圓。
索契無所謂的看着地上的這五個圈,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柯林從他的同伴中區隔了開來,一步步走進了圈套。
等布完這五個圈,柯林讓其中一名護衛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圈外等候。
柯林趺坐蓮臺,護衛跪在他面前,柯林眼睛一閉,照着識海中的經文有口無心的念着,全然不顧護衛在下面早已滿頭大汗,以他的語速,三個羅預下來,能記得的詞兒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三個羅預也七分鐘左右,等柯林快速唸完,那護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腦子一團漿糊,一臉痛苦的出去了。
下一個護衛來,柯林依葫蘆畫瓢,照樣糊弄一番,只是這個護衛的記性和剛纔那位大不相同,他口中唸唸有詞,記住了好幾個句子。柯林甚至懷疑他背過其中一篇。
時間一到,他也退了出去。
索契很緊張的進來了,此時他收斂了一切的囂張,老老實實跪在了柯林的面前,柯林換了副和藹可親的面孔,溫和的對他說:“不用緊張,只要平心靜氣,思純慮靜,蓮法會猶如甘泉倒入瓶中一樣順暢的進入你的識海,你只要保證集中精力即可。”
說完還故意壓低聲音說道:“我看了看剛纔那兩位,如果你只要稍微努把力,應該不難比過他們,看來原來風漣上師選你做這個隊長確實不無道理。”
索契也難得的笑了笑:“那不如省了這些繁文縟節,直接叫我當了就是,我還記你這份恩情。”
“誒,既然很把穩的事情,又何必弄那樣的事情,你不想做個名正言順的頭兒麼?我這新官上任,也不好出爾反爾啊。”
索契收起了笑容,點點頭,規規矩矩在柯林面前跪正了:“那開始吧。”
於是柯林認認真真,字正腔圓的開始誦經。柯林念得認真,索契聽得也認真,沒多久也就真的聽進去了。
索契本來沉浸在經文的精妙之中,忽然感覺周圍漸漸暗了下來,擡頭一看,不知何時,天都黑了。
一陣陰風吹過,五道草木構成的圓圈一時之間拔地而起,成了高達三四仞的幕牆,遮天蔽日。
再回頭看,面前的蓮臺上早已空無一人,卻依然有陰冷的誦經之聲不斷的從蓮臺上方傳出,索契試着抽出劍來,緩緩的朝蓮臺上刺去。
蓮臺上的誦經之聲立刻停了下來,但是當他抽回去的時候,誦經之聲重又響了起來,而且越來越陰森!
索契張開嘴,大口的呼吸着稀薄的空氣,不知爲什麼,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到了一個沒有光,甚至漸漸無法呼吸的空間了,到處很空曠,索契卻依然覺得很窒息。
他喘息着舉起劍,用力的朝着蓮臺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