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麻煩的事情來了,一旦柯林的神念觀想到了那個異界空間,它就不再固定在原來的位置了,而是在柯林的身體周圍開始無序的遊移起來。裡面裝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家當和兵器全都攪在一起了。
這還不算,當柯林坐下來盤膝冥想的時候,認真把半步乾坤這個異界空間錨定的時候,空間不動,他自己動起來了。他明明好好的坐在原地沒動,但是卻感覺自己繞着這個小小的空間開始上下翻騰旋轉,一會兒從上到下,一會兒從下到上,只閉眼這短短的一小會兒,柯林整個人都暈了,腹內翻江倒海,胸中一口濁氣欲吐,頭腦中天旋地轉。
噗通一聲,他再也保持不了坐姿,一下子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蒼茫的草原上,野草高到腰間,午後的陽光依然熾烈,八個身材健碩赤裸上身的修羅揹着纖繩,撥開野草,拉動着一個巨大的平臺在原野上移動着,野草就像海浪一樣被破開,裝有五對負重輪的巨大平臺在草浪中破浪前行,細看平臺後面,還有四個女修羅在推,平臺後方跟着六位騎馬的高階修羅和一些步行的修羅。
那個在草浪上平穩移動的巨大的平臺真的像是一艘船一樣,甲板空闊,四面有欄杆。
甲板上甚至有一個獸籠子,籠子裡趴着一隻懶洋洋的巨獸,獅身虎頭,金色毛髮油亮,獠牙外露,慵懶的眼神中透露着兇光,時不時的盯着平臺前面拉縴的渾身流汗的修羅。
平臺中部偏後的位置上有一個巨大的華蓋,華蓋下,是一張大到誇張的豪華軟椅,軟椅子上斜臥着一位貴公子。炎熱的午後,細嫩雪白的皮膚微微出汗,他不耐煩的扇動着華麗的袞服上襟,煩躁的喊着:“宗曜!”。
他所看向的方向,是平臺的前部,那裡沒有別人,只有站在平臺前部指揮方向的一位修羅將,長着銀灰色的頭髮,修長的身材即使在行進的平臺上依舊站得筆直,就像一個站在船頭的船長一樣。他好像在努力的辨認着方向,時而還觀察着拉縴修羅是否賣力,對貴公子的呼喊恍若未聞。
汗流浹背,渾身油光汗污的八個修羅,看起來都在用力的拉縴,但是這位被呼作宗曜的修羅將眼裡明顯不揉沙子,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眼神一凜,不見如何動作,一抖手,一柄雪亮的吳鉤劍順着手勢飛出去,搭在了其中一個修羅的肩膀上,這吳鉤劍的柄上原來還繫着一根銀白色的繫帶,宗曜牽住繫帶往回一收,吳鉤的劍鉤深深的鉤進了這個修羅的琵琶骨中,他仰天發出了驚人的嘶吼,其他七個修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驚惶的回首看了看平臺,等看清楚宗曜的眼神,全都低下頭,繼續拉縴,任由宗曜把這個修羅生生拽飛在空中。
這時這個修羅吃痛,身體僵硬,在空中依然沒有放下纖繩,宗曜再次一抖手,射出另一隻手上的吳鉤劍,敏捷且準確的在空中勾住了纖繩,然後一拉,吳鉤已經輕易的把很粗的纖繩在凌空切斷,然後回到了宗曜的手上,只聽嘭一聲,那個被勾住的修羅重重的摔在了平臺的甲板上。
這一摔,直接導致他昏了過去。宗曜俯身取回了鉤在他琵琶骨中的吳鉤劍,雙手往後一插,把吳鉤插回了背上的劍鉤上,然後拖着他走向了獸籠,一邊打開獸籠把他扔了進去,那個半獅半虎的猛獸,突然來了精神,站了起來,一口叼住了扔進來的修羅,修羅再次疼醒,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但是猛獸沒讓他喊多久,一口咬住了他的頭,很快,他就剩下了嗚咽。
血在地上流成了一條血線,流向了平臺邊緣,他的聲音也終於隨着猛獸的嚼動完全消失了,更多的血,從平臺邊緣隨風灑在了荒草之上。
宗曜冷冷的看了看剩下的七個修羅,森冷的說道:“再偷懶,你們的下場和他一樣!”
說完往平臺後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呼喊道:“猛娃!抓一個豬仔上來補位!”
被喊到的猛娃,是一位上位阿修羅,他坐在馬上高聲答應,壓着一個修羅趕往平臺前面去接替剛纔的死者。
而那位坐在軟椅上的貴公子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再次對着他喊道:“宗曜!我在叫你你沒聽見麼?”
宗曜苦笑道:“我聽見了,你沒看我在忙麼?”
“別忙了,交給猛娃吧,坐這兒來。”
“怎麼了,不耐煩了,我的公子大人。”宗曜看着公子,終於露出了類似溺愛的表情。
“討厭,別叫我公子!昨天!昨天上午我們就從堡壘出發了,到現在還在路上!我都無聊死了。”
“到了,快到了,天黑之前,我們應該可以趕到斜陽洞了。到了那裡應該能好好大吃一頓了。”
“選擇斜陽洞下榻,要從斜陽洞先下刀麼?”
“是啊,五村六寨中實力最強的斜陽洞,最近據說已經擴張到了十位當家人,至少兩位當家的已經卡在即將晉升的上阿修羅位了。拿下他們,對於公國此次推行茯苓統購統銷政策有着決定性的作用。”
“他們,說不定會答應呢?”
宗曜笑了笑,也在長軟椅上坐了下來:“太天真了我的公子,自有修羅道以來,各大公侯王國就一直不停的把手伸到這裡來,屠滅,減員,羈留,吞併,自治,僕從,你所能想到的任何介入方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裡,前人們都試過了,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這裡的任何實體,最後都會隨着人員流動而消亡,而新來的修羅們又會重新把無道區帶回到過去的混亂,他們和我們都早已習慣這樣的無序,斜陽洞的修羅們也不會例外,會把這次註定失敗的公國政策輕易的否定掉。”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次的政策也註定失敗麼?”
宗曜不以爲意的說道:“是啊。”
“啊,那我們到底在忙什麼,這一頭汗,一身塵土草屑的。”公子有點不滿的抱怨道。
“可是我們也根本不在乎政策是否能推行下去啊,不答應的,我們就全數。。。推平好了,只要把先龍坑一帶的五村六寨的茯苓全部拿到就好,至於怎麼拿到的,並不重要。”說着他的嘴角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拒虎鎮,大王殿中。
蔡斯一臉的寒霜。
“我這裡還沒來得及發佈任命你爲六當家的命令,你就已經和交接的庫管打了起來,你還有一點當家的體面麼?”
“也從來沒人教過我什麼體面啊,更加糟糕的是,也沒人給我這個體面啊。二哥,你倒是教教我,在鎮上是六當家的大,還是庫管大?要是庫管大的話,大王,你還是賞我個庫管噹噹吧。投名狀我可是足額超量的交付了啊。”
“行了,老六,少說兩句吧,大王把你提出來,就是準備提前結束你的禁閉,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二當家的拉下老臉。
然而蔡斯卻出人意料的從剛纔的嚴厲訓斥迅速換了一副很欣賞的表情,對着柯林抽了一口煙,眯着眼睛的說道:“老二,你別說,他這骨子愣頭青的勁頭,還真讓我想起了我剛出瑜伽關的時候勁頭,看來我們是還真是選對了一個小老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