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費鰲想象中的柯林要召集自己和其他心腹謀劃大事的場景根本沒出現。一整天,柯林都在抱着他那隻受了傷的獰貓到處轉悠,還在挨個兒找人問有沒有人會醫治寵物,然後不知道哪裡找來些偏方像是給自己親爹一樣服侍着它塗傷藥包紮,結果手都被這獰貓撓破了。
沒到半天,全營上下已經傳爲笑話,一箇中位修羅做什麼統領,果然是狗尾續貂,根本是上頭用來充數的,當不得真正的統領。要不是他手下還帶了一幫人來,都已經有人懷疑他這個統領徽記是撿來的或者偷來的了。
費鰲去他身邊轉悠,幾次想要提刻話的事情,都被他心不在焉的給岔過去了,搞到最後費鰲也懷疑自己投靠他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了,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活得不如那隻獰貓。
沒到晚上,柯林終於忍不住了,說是覺得還是辛娜做庫管比較好,因爲她原先就是做庫管的,對管理倉庫很有經驗,柯林宣佈這事兒的時候,大家都在吃飯,方益差點沒把飯碗給摔了,但是到最後也沒說什麼,沒敢和他真的頂撞,萬一他是他真的統領,修羅營地的軍規可不是吃素,三十棍照着頭打,是能打得死一個修羅的。
費鰲氣都氣飽了,看着柯林摟着辛娜的肩膀,辛娜笑得肥肉直抖,費鰲懷疑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直到大家吃完飯,柯林當衆抱着獰貓樂呵呵的跟着辛娜去了庫房,費鰲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氣得直接回了自己帳篷,一晚上沒出來。
第三天柯林終於想起來辦正事了,一大早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中心校場來,當衆宣佈成立自己的統領護衛隊。分成兩隊由費真和曼枝任什長,面向全營的所有人公開招募。
營地裡的衆人還在猶豫的時候,四十個人的名額已經招到了三十個。
不管是方益的手下,還是營地裡的其他人,包括費鰲在內,全都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麼。
整個營地本來總共才六七十個人,這還是在漢金往這邊調撥修奴和方益帶了自己的人過來的結果。
而加上柯林自己帶來的四十幾個人,攏共營地才一百多號人,沒想到他自己搞兩個護衛隊,直接就佔四十個名額。
這下營地裡反應慢半拍的修羅們紛紛緩過神兒來了,呼天搶地的要加入護衛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大部分的名額都被柯林帶來的夜巡隊和救出來的那些豬仔搶先報名了。
不過這些沒能報上護衛隊的人也沒後悔多久,因爲柯林根本沒有要好好尊重他手下這兩支護衛隊的意思,他把他的交椅搬到了了中心校場,抱着貓坐在那裡,讓兩個護衛隊什長帶着超編的隊伍從東門跑到西門,然後再回來,然後再從南門跑到北門,如此往返三次以後,回到校場喝水。
有人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大家都想要問的問題:“統領,我能大膽的問一句麼?”
沒等柯林說話,筆直的站在柯林背後的費真過來就是兩個大耳光,扇得他人都站不穩,手裡的水碗都甩飛出去了。
衆人嚇了一跳,費真的眉宇之間,已經完全失去了前兩天在路上時大家所見到的溫婉和嬌柔,這個曾經因爲太過美麗而無法在黑曜石營地立足的女修,現在已經好像變成了一個女惡魔!
柯林抱着貓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是一個好問題。”
他環視了一下週圍的護衛隊員,又看了看在校場上停下操練的看熱鬧的其他人,然後說出了答案:“回答是:不能。”
護衛隊的隊員們全體沉默了。
柯林話鋒一轉:“但是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是想問我讓你們跑來跑去的是要幹嘛?”
“我要的是忠誠,純粹的服從。你們給我聽好了,從進了我的護衛隊的這一天起,你就比別的人高一等了,因爲你們就是我的眼,我的手,我的腳,我的刀,我的劍。”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唯獨,不再是你們自己了。”
他指了指東西南北四門說道:“我要你們去任何地方,你們都不應該遲疑和要求理由,現在要退出還來得及,我的護衛隊裡,本來就不需要四十個人。我只需要二十個最忠誠的護衛者就夠了。”
就這種口氣,誰還敢真的說自己要退出,怕不是要被費真的大耳光抽飛起來。
說着,他突然下達了新的指令:“好了,現在開始,去到倉庫領弓箭,或者弩,領完弩回來集合!”
所有人領完弩回來,柯林重新優哉遊哉的抱着貓坐在那裡逗貓了,費真站出來,代替他發令,一會兒射一個靶子,一會兒射一個樁子,一會兒射一面牆,一羣人被她指揮得團團轉。
校場上有人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直低頭逗貓的柯林終於擡起頭來,寒光一閃,盯住了爲首笑的人,那些還在兀自練功的人不以爲意,報以抱歉的笑意,其他人則嘻嘻哈哈,不當回事。
柯林一擡臂,直指爲首笑出來的那個人:“射他!”
護衛隊衆人慌亂的不知所措,相互看了看,終於有幾個人咬了咬牙,射向了那個倒黴的傢伙,他周圍的人紛紛大驚失色,避之不及。一時之間,十幾支弩箭和羽箭同時射了他,他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當場被射死了。
而剩下剛反應過來的護衛隊員,眼看那傢伙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反正活不成了,也紛紛跟上,給他補了十幾箭。
可是三個護衛隊員至始至終都沒射出去,他們可能是在黑討營中和這位倒黴蛋有點交情。
費真黑着臉問:“爲什麼有人還沒有射?”
下面有人喊:“他們是同僚啊!怎麼能射自己人!”
費真冷冷的回頭示意金圖和曼枝曼葉。三人走向了護衛隊。
她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現在我宣讀到名字的人,出列。金烈!”
“到!”
金圖三人上去把他摁倒在地,曼枝和金圖按住,金烈跪在地上,曼葉看了看柯林,柯林依然低頭逗貓,揮了揮手。
曼葉一劍下去,把金烈的頭直接砍了下來。
費真繼續喊道:“森燦!”
護衛隊中忽然竄出一道人影,扔下弓箭,迅速的奔向了南門。
費真直直的指向了他,然後發令:“射擊。”
嗖嗖嗖,這次沒人敢遲疑,所有的弩和箭都射中了他的後背,他像一個背後全是刺的豪豬一樣面向下朝前倒下,抽搐了兩下,再無聲息。
費真依然面無表情,繼續叫名字:“榮峻。”
被叫到名字的榮峻,不等金圖來揪,自己就連滾帶爬跪在了柯林的面前,帶着哭腔:“統領,我實在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反應慢了啊,我剛纔射森燦就沒有猶豫。”
柯林歪着頭,順着貓的身體一遍遍的摸着貓的脊背,一個字都不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校場上氣氛變得和冰窟一樣,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
“統領!”費真抽出劍,走上前來。
柯林擡起手,制止了她:“嗯,生殺予奪,皆出我口,也好。”
他從背後掏出一把匕首來,拿在手上掂了掂,把匕首尖指向他,然後朝自己身邊劃拉了一下。
榮峻會意,連忙膝行到柯林的跟前。
“既然如此說,可能是你沒聽清楚,不知道後果,我且饒你一回,但是!”柯林猛然把匕首插進了他的鎖骨:“只這一回!”
榮峻雙眼一翻昏過去了,血流了一地。
柯林隨手在護衛隊裡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過來,拿着藥膏,幫他上藥。活過來了就當我赦免了他,死了就當我處死了他。”
幾個人慌慌張張的擡着他下去了。
迎面走來了怒氣衝衝的方益,他開口就質問:“檢校統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