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三百年過去了,雪青璃與慕翎淵的三世之諾已過,可六界還是沒有雪青璃的消息。
三百年的時光讓六界回到過去的平靜,慕翎淵重整了崎裳,可他還是不理門中事務,把事情全交給了玄罌,這讓玄罌十分不滿。
這是玄罌第八十三次上門申訴了:“你這個掌門人當得還真自在。”
“嗯!”三百年了,慕翎淵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字,這讓玄罌有氣沒地出。
“我聽說青丘要舉辦湯圓節,好像有一個女子會做梅花湯圓,你……”玄罌看着已經遠去的慕翎淵接着道:“要不要去看看。”
慕翎淵來到了青丘的凡街,他記得這裡是白夜專門爲雪青璃建的,也是雪青璃很喜歡逛的一個地方,如今已經改名了,叫做雪璃街,就是爲了紀念雪青璃的,儘管她不是狐族的人。
看着這繁盛的街道,他的嘴角微揚,他想:要是阿璃能看見今天這一幕,肯定很高興吧!青丘與凡間已成了很友好的幫盟。
他從街頭走到街中央,一片喧囂聲傳入他耳中,他聽到了湯圓二字。
他駐足在一家茶寮旁,視線投向茶寮的對面,那片喧囂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他看到從人羣中冒起的熱氣,還有香氣。
茶寮老闆見慕翎淵是生面孔,而且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對面的人羣中,便熱情地上前解說:“這是青丘第一次辦這麼特別的比賽,三界中擅廚的人都來了,聽說有一個小姑娘特別厲害,每一項都拿了第一, 現在是點心這一項,據說她做了一款梅花湯圓,好吃得不得了。”
“沏壺茶來吧!”慕翎淵沒有鑽進人堆,而是在茶寮裡坐了下來。
“好咧!公子稍等。”茶寮老闆高興地去沏茶。
只是茶還沒上來,慕翎淵的對面便坐下了一個人,一個老熟人。
夙錦還是以前那個模樣,儒雅溫柔,他的視線也落在那密集的人羣中,他緩緩開口:“看來衝着這次比賽來的人,不止我一個人啊!”
“你似乎一直待在青丘,怎麼,也沒找到人嗎?”算時間,夙錦比慕翎淵要早好幾倍。
“要是讓我先找到璃子,我肯定會把她藏起來。”夙錦朝慕翎淵壞笑。
“只可惜你沒這機會了。”
這時候,茶上來了,茶寮老闆說:“二位公子是對那個拿了第一的姑娘感興趣嗎?但我聽說那位姑娘只有十一二歲。”
“謝謝老闆的好意。”夙錦微笑着道謝。
“不客氣。”茶寮老闆。
慕翎淵的視線收回了,他端起茶杯,朝熱氣騰騰的茶水裡吹了一下,熱氣拐着彎冒起。
“看來我們來錯地方了。”夙錦輕啜一口熱茶。
“你當年不是用時間來混亂了冷颯嗎?難保不會重現這樣的情況。”時間算不上什麼。
“你們這是在說我的壞話嗎?”有句話叫一說曹操,曹操就到,這話真的太對了,冷颯憑空出現在他們旁邊,還有敏芷羅。
敏芷羅只是掃了慕翎淵一眼,眼神中並沒有過多的癡纏和留戀。
這三百年的時光,沖淡了敏芷羅對冷颯的癡戀,冷颯與她那麼湊巧地出現在這,完全是因爲冷颯聽說裳月也會來。
夙錦見到冷颯,嘴角微揚,今天來的人可真齊,“一個比賽就將你們聚在了一起,璃子的影響力真大。”
“你們慢聊。”慕翎淵不喜歡人太多,尤其是面對這幫人。
“這傢伙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了。”冷颯的目光落在那密集人羣中,只見那人羣忽然讓開了一條道,一個貌美少女走了出來,她臉上洋溢着如春風般的笑容。
這個少女是君瑤和白夜的孩子,叫做白璃,她捧着熱騰騰的湯圓來到夙錦跟前,問:“君上呢?”她手裡的湯圓正是鹹鹹的梅花湯圓。
“你來晚一步了,他因爲受不了我們,走了。”夙錦望着面前這碗湯圓,輕聲回答。
“走了呀!真是可惜。”白璃望着桌上的湯圓,遺憾地接着道:“我還想告訴君上,青璃姑姑在哪裡呢,既然走了,那就算了吧!”
話音一落,慕翎淵的聲音閃現在白璃耳邊:“你叫白璃?”
白璃渾身一震,“你是君上嗎?”
敏芷羅和冷颯同時擡起頭看着白璃,這丫頭和雪青璃一樣,都是古靈精怪的。
“我是。”這次出現的不止是聲音了,還有人,慕翎淵站在白璃的不遠處,定睛注視着她。
白璃望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男子,那俊美的五官,還有淡漠的氣質,她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好看的男子了,不知不覺間看呆了。
“都說狐族是最好看的種族,我怎麼沒這個感覺。”白璃說出心裡話的時候,引來敏芷羅的輕笑。
這樣的眼神,讓慕翎淵想起雪青璃第一次見自己也是這個模樣,他的冷漠漸漸散去。
“白璃,你這丫頭又去哪裡瘋了。”寂靜的氣氛被君瑤打破,自從生下這個孩子,她便感覺時刻走在刀尖上。
“母親來了?你替我擋一下。”白璃跟慕翎淵說了一句後,迅速溜走,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君瑤的囉嗦。
“她是不是給了你一種錯覺,我第一次見她,也以爲她是璃子的轉生,其實她不是。”夙錦澆了慕翎淵一大盆冷水。
不止慕翎淵,連敏芷羅和冷颯也有這樣的錯覺,可夙錦這話從何說起。
這就要由君瑤來解答了,她得知自己女兒今天來了雪璃街,便匆匆趕來,可還是晚了一步,沒逮到人,卻見到一幫故人,她身邊還跟着白夜。
“這丫頭真是不省心,一天到晚只知道往外跑。”君瑤自從生下白璃後,忍耐力可沒以前那麼能好了。
“這丫頭也不知道像誰,我和你小時候可沒這麼頑皮。”白夜附和道。
“你還說呢!都是你慣壞的。”君瑤回了一句,惹得白夜一臉茫然,到底是誰慣壞的,只有他們二人心裡清楚。
“這裡沒人願意看你們二人恩愛。”冷颯真受不了這兩個人,三百年前恨不得掐死對方,現在卻癡纏得要命。
“魔君大人的脾氣還是那麼壞,難怪裳月上仙寧願去遊歷也不肯乖乖地待在一個地方。”白夜調侃起冷颯,也不怕冷颯會生氣翻臉。
自從三百年前那一戰後,六界變得和平無比,仙魔竟能和平相處,這應該是裳月和雪青璃的功勞吧。
剛懷了第二胎的君瑤得到白夜的悉心照顧:“坐下來再說。”
“你懷孕了?”敏芷羅看向君瑤的肚子。
“嗯!”君瑤慈愛的笑了笑,這就是母愛的力量。
君瑤坐下後,目光落在一臉漠然的慕翎淵身上,她知道總會有這樣一天,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她說:“我在修羅殿那時,有一次進入青璃的寢殿,無意間找到一根血色鳳羽,那根鳳羽寫着幾句話:花開命落,花開緣盡,命落星河,緣盡此生。”
夙錦聽到後面那幾句話,就已經明白過來了,他從命戒中拿出一盆開得很美的花,這盆花出現在衆人面前時,給人一種新鮮的豔麗感官。
這盆花是連體兩株,一株白,一株紅,那株紅色的花開無葉,而那株白色的則葉生無花,就像冥界的彼岸花那樣。
夙錦輕撫那朵耀眼的紅花,“當年璃子用了所有來換你魂不滅,這盆情鴛就是交換的代價,當你們再相遇,情鴛之種就會萌芽,若是再相愛,就會花開,花開的那一刻,她就會永遠隕滅。”所以,他們是永遠見不到雪青璃的。
氣氛隨着這話變得沉重起來。
雪青璃之前對慕翎淵許下的三世之諾是騙人的,算起來,這應該是她第三次騙慕翎淵了吧。
他們再擡眸去看慕翎淵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了,因爲他已經不在這裡了,不知去往了哪裡。
“璃子的血在白璃的身體裡流淌,這也算是一個傳承吧!”情鴛的葉劃破了夙錦的指尖,血滴落在白色葉子上,瞬間被吸收,而花開得更盛了。
君瑤能順利地生下白璃,並且活了下來,完全是因爲雪青璃用自己的心頭血重鑄了君瑤的魂息。
他們在喧囂的街道,聽着繁盛的歌頌,享受着用鮮血換來的和平。
而慕翎淵則來到了半月鬼林,這裡的精神力隨着雪青璃的死,都消失殆盡了,如今只是一片普通森林而已。
他走在這裡面,回憶着夙錦方纔說的話,什麼三世之諾,都是謊言,他又上當受騙了,三次,足足三次之多。
他到底有多蠢,竟然三次都發現不了雪青璃的謀算。
在這裡,他遇到了久違的裳月,他們駐足互相凝視對方,良久,裳月開口道:“聽說,有一種秘術叫做造靈,你可以用此術重造她的魂。”
慕翎淵沒有迴應,但他的目光落在開滿紅色曼珠沙華的地面上,隨風搖曳的彼岸花在他眼裡是那麼的美麗。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你的。
“她一個人在這裡會孤單的,我留下來陪她。”慕翎淵的身影伴隨着話音沒入森林深處。
而裳月在飄搖的彼岸花叢中離去,她的嘴角微揚,阿翎,有你相伴,她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