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那陰寒無比的水裡,還能保得住這個孩兒嗎?”君瑤竟然不捨。
“我可是天醫,你要相信我。”雪青璃故作輕鬆,可她的眉心皺成一團。
“其實救不回也沒關係,也許這是我命中註定的劫,不僅得不到所愛之人,還要孤苦伶仃地度過餘生。”她掉入水中的那一瞬間,確實想過就這樣死了也許是一種解脫。
“屁話,我只知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雪青璃爆了一句粗,引來君瑤低聲淺笑:“你好歹是青丘長公主,怎能說出這麼粗俗的話語來。”
“這有什麼不可,一句話而已,你給我安心養胎,我還要當姑婆呢!”
“好,我聽你的話。”雪青璃給她掖好被子:“我現在去給你熬藥,你乖乖給我睡覺!”
“你爲什麼不問我是如何掉水裡的?”雪青璃這麼平靜、識趣,君瑤還真有點不習慣。
“據我對你的瞭解,你要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想說,我怎麼逼問都沒用。”她還是很瞭解這個侄媳婦的。
“如果保不住這個孩子就不要保了,我不會怪你的。”君瑤說完最後一句,合上眼睡過去了。
她就像失去希望一樣,整個人都焉了。
雪青璃從【百藥閣】取了藥回來,便躲進小廚房裡煎藥,慢火細熬,她坐在小凳子上,手裡拿着鵝毛扇,小幅度地扇動火爐裡的火苗。
她嘟着嘴,想着剛纔花言從白夜那裡得回來的回答,‘國主說,有長公主照顧王后,他無需擔心’。
他對這個妻子還真是放心,瑤瑤,要是讓你重新選擇一次,你是否還會走同樣的路?這個孩子若是保不住,你們可能真的到頭了。
她越想越覺得悲哀,愛情真的有那麼苦嗎?如果是那麼的苦澀,爲何還有一大羣人前赴後繼?
沸騰的湯藥,打斷她的思緒,連忙打開蓋子,卻被燙了一下,“好燙啊!”
被燙到的手指摸着冰涼的耳朵,這時候,千黛和雨寒走了進來,她摸着耳朵看着這兩個走進來的人,問:“有什麼事?”
“師父找我,我得回去了。”雨寒。
“那你回去吧!有花言幫我就行!”既然雨寒有事要做,雪青璃當然要放人。
雨寒走了,可千黛還在,“你怎麼不跟他一起走,找我有事?”手指已經不燙的雪青璃睜着天真的眼,彷彿忘了她們之間的恩怨,好聲好氣地說話。
“我剛纔來找雨寒的時候,聽到青丘國主與一個人說的對話。”千黛故意停頓,她想賣一下關子。
可雪青璃不受這套:“青丘國主今晚說的話挺多的。”她說完轉戰沸騰的湯藥,這樣一幅愛理不理的模樣,是千黛受不了的。
“青丘王后落水不是意外,是倩華推她的。”
這個時候,千黛說這樣的話,能安什麼好心,儘管雪青璃已被她激怒,可她表面還是要裝作不在乎:“就算正如你所說,那也是我們青丘的事,與你何干!”
“我只是好心告訴你一聲而已,免得你被人矇在鼓裡,聽說青丘國主很是寵愛這個華美人。”千黛繼續煽風點火。
“謝謝千黛公主的好意,我已聽見並記住了,你可否請回!”雪青璃必須要快點遣走她,不然,她很難保證自己不會當場發飆。
“我這就走,我聽說青丘王后懷有身孕,在那麼陰寒的水中泡了一會,不知能不能保住孩子。”千黛給出最後的‘忠言’才慢步離去。
她走後,雪青璃猛地扔下抹布,好你個倩華,居然敢來陰的,趁着瑤瑤靈力大減時刻對她下手,那你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沸騰的湯藥如同她因怒火而翻滾起來的心,要不是因爲要看着爐火,她早衝去找倩華算賬了,強忍下的怒火造就一塊皺得不成樣子的抹布。
與白夜進行一輪談話的夙錦來到廚房,他的一隻腳剛跨過門檻,便見到怒氣沖天的雪青璃,那雙手壓着皺巴巴的抹布。
“我剛纔看見千黛來這裡,她跟你說什麼了,讓你的臉色這麼不好看。”
“你和小白有事瞞着我吧!”雪青璃猛地轉身,臉上是天真無邪的笑容,眼睛裡卻是一片冰冷,多熟悉的模樣,夙錦出現片刻怔愣。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
“瑤瑤落水一事,你當真不知?”兩人都用問題說話,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答案。
原來她知道了這事,難怪會發脾氣,看來方纔聽見自己與白夜談話的人,就是千黛,這個鳳族公主真是不安分,既然瞞不下去,那就實話實說吧!夙錦想了一會,說:“事實的確如千黛所言,那你是否要找倩華算賬?”
“難道不該嗎!她這是存心要謀害青丘皇族的子嗣,罪有多大,你可以想象得到吧!”更別說之前她們已有結下了仇怨。
“罪有多大,還不是看誰怎麼判定。”夙錦。
“你這話還真說對了,我認爲罪無可赦,可小白只當小事一樁,而我還不能動用私刑!”
他總有辦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你明白就好,君瑤一事可以說大也可以說小,倩華的背景很大,不能隨便做出處置,你要念及白夜的處境。”
“正因爲顧及多了,做人才難,我不是白夜,我沒有必須要揹負的責任,你跟我說這個沒用。”只要她不衝動,有沒有用都不重要。
“你終究是青丘的一份子,總不能不問不顧吧!”
“這是小白給我的權力。”她不想要卻不得不接受。
“這只是你給自己找的堂而皇之的藉口,暗地裡還不是我行我素。”雪青璃看着這個相處不到幾天的男子,他居然知曉自己的行事風格!
“你是不是時刻在關注我啊!”
“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的視線未曾脫離過你,我是看着你長大的。”這口吻怎麼那麼像叔叔跟侄女說話。
“你是皇兄的好友?”雪青璃的注意力被轉移,她繞着夙錦轉了一圈,記憶裡沒有關於這個人的所有描寫,怎麼會是看着自己長大的人呢?太好笑了吧!
“你可以這麼理解,君瑤選擇這樣的路,她該承擔應有的責任和代價,你何須爲她擔心。”話題還是繞回來了,但雪青璃心中的怒火消去了許多:“對,我杞人憂天了,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小白不敢明着與倩華反目,我卻可以肆無忌憚。”所以,白夜不敢做的,她可以。
“你的首要任務是保住君瑤的孩子。”
“【陰陽泉】的寒氣太厲害,太溫和的藥根本沒用,太烈的藥又怕傷到瑤瑤的孩子,這回遇到難題了。”就算給一個只剩一口氣的人治療,雪青璃也未曾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如果只有兩個選擇,你有沒有問過君瑤的意思。”
“我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她拒絕這樣的可能性。
倔強的姑娘,“好吧!那我不打擾你研究新藥方。”有些事並不是你想挽留就一定留得住的,璃子,一旦留不住,就要學會放手,這樣纔不會難受。
君瑤這次出現小產的跡象,給雪青璃下了一個難題,她邊熬藥邊想新的藥方,暫時把教訓倩華的事丟在一旁。
藥熬好的時候,天快亮了,她順便做了早飯,一起端去給君瑤。
屋內的人還在熟睡,她輕輕地放下托盤,走到牀邊,柔聲喊道:“瑤瑤,起來吃藥了!”
君瑤笑着睜開眼,“好!”
“這藥空腹喝,藥效會好些,不過,要承受的副作用也會更大,瑤瑤,你要是受不了,必須告訴我。”爲了保住她的孩子,雪青璃這次算是下狠藥了。
“我知道了!”所幸君瑤是個聽話的病人,隨她擺弄。
喝完藥,她們共進早飯。
天亮了,白夜卻整晚都沒有踏進來一步,連一句問候也沒有,雪青璃本來就對他不滿,如今更是恨不得揍他一頓才能解氣。
飯後一盞茶時間,君瑤捂着肚子,趴在桌上,額頭滿是汗水,她強忍着肚子傳出的疼痛,咬緊牙關不肯說一個痛字。
雪青璃連忙用銀針幫她止痛,痛是止住了,而她隨後便暈厥了,雪青璃把花言叫進來,兩人合力扶她回到牀上。
“藥效起作用了,我現在給她施針,當我把針刺進她的穴道時,你把這瓶藥水倒在每一根銀針上,讓藥水順着銀針進入她的身體。”她謹慎地把那瓶透明的藥水交給花言。
“我會完成您交給我的事。”花言覺得拿着手裡的藥水沉甸甸的,好像關係到君瑤的生死。
“記住,一定要快!”
雪青璃的雙手拿着整整十根長長的銀針,閃爍的冷光讓人寒到心裡,起碼花言覺得很冷,後背的汗毛全豎了起來。
主僕兩人嚴陣以待,調整呼吸,待他們同時點頭,那十枚銀針齊刷刷地刺進君瑤的十大穴位,花言催動靈力,瓶中的藥水凝成水滴,從銀針上側順流而下,緩慢進入君瑤的身體。
當數十顆藥水滴完全進入君瑤的身體裡,雪青璃立馬將針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