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一大早,涼州的百姓全都在街道兩旁守候着,到處人頭涌涌,擠都擠不進去,這浩大的場面與我當年出嫁倒有幾分相似。
中午時分,龍七帶着迎親隊伍進入了涼州的土地,他所到之處,立刻引起轟動,因爲身穿喜袍的他,實在俊美得撩人心神。
人人都都感嘆龍七與楚漫雲郎才女貌,是一隊神仙眷侶,甚至有人恍然大悟般地說楚大小姐不嫁,原來就是爲了等待龍城主,不過也有人酸溜溜地說男人太美則妖,但今日的龍七渾身上下充滿男子的陽剛氣息,哪有半點妖氣?
“小姐,此地人雜,不安全。”跟隨在我身後的侍衛緊張地提醒我,我也覺得這樣的確不夠安全,正想離開的時候,沒想到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龍七,竟然朝我拋了一下媚眼,弄得我心跳加速,妖孽果然是妖孽。
“小姐,新郎已經來,楚家喜宴應該很快開始,我們過去吧。”侍衛提醒我,我想想也是,趕緊往楚家趕,果然去到不久就開席了。
楚城主嫁女也是十分隆重,宴席從楚家庭院一直襬到大街上,總共開了六百多桌,那場面很是震撼,冷凌風本來被龍城主邀請坐在龍七身旁,結果被龍七趕走了,說怕冷凌風將他的光芒遮住了,今日他的光芒誰能遮得住?
“今天是小女出嫁的大好日子,感謝各位朋友賞臉過來喝杯喜酒,菜微酒薄,但希望各位盡興。”
喜宴即將開始之前,涼州城主楚寒劍朗聲說道,我細細打量着這位與我一樣姓楚的男子,看完微微失望,楚城主四十歲上下,長得威武高大,雖然樣子也十分英挺,但與我爹完全是兩種類型,無論是氣質,還是五官,完全是不同,應該不會是我爹的兄弟。
龍城主話落,歡呼聲震天,龍七身穿喜袍舉杯朝衆人示意,長得真的說得上丰神俊朗,魅惑人心,掌聲歡呼聲停了之後,丫鬟們開始魚貫而入,手上捧着各式佳餚,我這一桌全是涼州各行業的老闆,平時經常接觸,所以並不陌生,大家互相聊着閒話,倒也熱鬧。
今天的菜餚的精美程度讓人驚歎,我看着卻遲遲不敢動筷,這段時間我吃的東西都必須用銀針試過,但如今喜宴之上,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我,我哪敢做這般丟人的事情。
“你這桌的菜,我派人專門驗過毒,你放心吃就好。”冷凌風走過來湊在我耳朵說,他這樣一靠近我,滿桌子看我們的目光就曖昧起來。
“嗯,我知道了,謝謝。”我出言道謝,這傢伙有時想得挺周到,聽到這桌子的菜都沒問題,我的胃口立刻上來了,與衆位老闆觥籌交錯,喝得不亦樂乎,而冷凌風則被楚大城主叫走了。
吃了一會,突然前方一陣騷動,我擡頭,楚漫雲身穿嫁衣,已經嫋嫋而出,龍七則牽過楚漫雲的手,笑如桃花,穩穩走向衆人,一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飯桌上的衆人全都站了起來,女子癡癡地看着龍七,男子卻一臉豔羨,身旁端菜的丫鬟也往前面擠,估計是想目睹龍七的風華,哪個少女不愛慕俊美的少兒郎?這我太理解了,有一個估計推得我太大力,當我低頭的時候,她驚慌地看着我,我朝她笑笑,讓了一個最佳觀賞美男的位置給她。
“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今天是我龍七這輩子最快心的一天,在這裡敬各位一杯。”龍七聲音朗朗,俊朗的臉龐透着歡喜,衆人回過身子拿起自己的杯子,我也低頭拿回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四周叫好聲,歡呼聲不絕於耳,將整個晚宴掀起了**。
時辰到,喜炮響,龍七牽着楚漫雲而出,大家竟然也都不吃了,尾隨而出,門外早已經停着豪華花轎,長長的街道鋪滿了紅毯,龍七突然一把將楚漫雲抱起,估計有點突然,楚漫雲微微掙扎了一下,龍七低頭說了一句什麼話,楚漫雲安靜下來,任由龍七抱着上花轎。
這一舉動弄的周圍的人興奮了,一時間熱鬧得很,四周的喧鬧聲,龍七似乎不曾聽聞,低頭看着一身嫁衣的楚漫雲,淡淡的眼光下,那藍眸散發着如水深情。
幾聲響炮之後,龍七手執長蕭,奏了一曲郎情妾意,紅衣飄飛,眉眼含春,四周樂器相伴,紅色花瓣漫天飛舞,馬兒離去,地上留下第一地奢華,如此場景讓我一陣恍惚。
一對新人離去,有人繼續入席喝喜酒,有人離開,我跟着離開的大流,走出了楚家大門,心情不覺有點抑鬱。
“主子現在回家嗎?”出了楚家大門,我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侍衛出來了。
“嗯,現在回去,有點累了。”楚漫雲花轎所過的街道還是很熱鬧,歡呼聲此起彼伏,遠遠送到我的耳畔,但另一邊的街道就顯得特別冷清,根本見不到幾個人。
回到家中,頭一點點痛了起來,身體的血似乎四處流竄,體溫也急極上升,胸口似乎壓着一塊大石頭,很難受,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我似乎沒喝多少酒,忙運功調戲,竟發現氣息皆阻,莫非是中毒了?
我心一慌,一面叫人請大夫,一面派人請錢長鳴,與此同時,我拿了一顆還魂丹吞到了肚子裡,這還魂丹是我死纏爛打才從龍七那裡求來的,他說能解百毒,身受重傷也能吊命。
錢長鳴來得最快,來之時還帶着一個大夫,聽說是一代醫聖鬼聖手,我發現錢長鳴身邊總不乏這些奇人,鬼聖手替我把了一下脈,然後朝我背部連擊數掌,體內亂竄的氣血一下子奔騰翻滾,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胸口一陣舒服,低頭一看,噴出來的血竟然是駭人的黑色。
“別動——”鬼聖子不停地拍擊着我的背部,身體痛得像撕裂一般,噴出一口又一口的血,但那血依然黑如墨汁,身後鬼聖子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他輕輕將我放了下來,我看到他臉色發白,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一旁的錢長鳴眉頭深皺,一臉擔憂。
“是中了劇毒,此毒叫玉枯骨,很霸道,無色無味,通過液體進入人的身體,侵入血液,中了此毒無藥可救,估計用毒的人不想她死在喜宴上,稍稍改了藥性,而她又及時吃了還魂丹,暫時吊着這條命,要不早已經七孔流血而亡,但今日如果不能全部將毒逼出,一樣無法存活。”鬼聖子黯然地低下了頭。
“那真的沒救了?”錢長鳴的聲音顫抖着,絕望的感覺在我心頭騰起。
“如今只能用內功將她身體的毒逼出來,而她此刻的身體很虛弱,只能用至陰至柔的內功心法,但這毒性卻十分霸道,必須地至剛至陽的內功才能逼出來,我怕毒還沒有逼出一半,她已經衰竭而亡,並且這個過程很痛苦,不要說一個女子,就是錚錚鐵骨的男兒,也未必承受得了。”
“我可以承受得了,我要活着。”我喃喃地說着,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究竟誰那麼歹毒,一定要將我置之死地?
“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錢長鳴低低地安慰着我,但我覺得身體的血液開始焚燒着,很難受。
“你們趕緊去請冷大少爺過來,就說羅爺命在旦夕。”錢長鳴出外面沉聲道,鬼聖子繼續替我逼毒,但只逼我吐了一口血,他就停手喘氣了,估計這逼毒很耗心神。
錢長鳴接替他坐在我的身後,一股溫熱的氣流從背脊通往我的身體各處,那氣流與我身體的血液激烈碰擊着,那種撕裂的感覺又再出現,鮮血再次噴涌而出,依然黑得讓人絕望。
“錢少爺,讓她歇會,我去找凝香露給她吃幾顆,能凝神提氣。”凝香露我聽說過,一粒難求,鬼聖子居然給我吃幾顆,對我太好了。
“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陪着你。”錢長鳴目光定定看着我,那眸子竟然盛滿了憐惜與柔情。
“我——”
“你不能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錢長鳴聲音嘶啞而顫抖,眸子帶着慌亂,輕輕將我綿軟的身軀摟在懷中,但我沒想到他竟然將臉貼在我的臉上,然後在我幹烈的脣印下一吻,這吻是怎麼一回事?是憐惜將死的我,還是——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冷凌風喘着氣衝了進來,剛好看到錢長鳴親吻我的那一幕,他幽深的眸子燃起了闇火,但他看到滿地黑血的時候,那幽深的眸子亂了。
“怎麼回事?”見冷凌風來,錢長鳴鬆開了我的手。
“中了玉枯骨,毒已經深入血液,鬼聖手剛剛看過,暫時無藥可醫治,只能靠內力逼毒,這毒要至陽至剛的內功心法,而冷大少剛好修習此法,我只得請你過來,他已經連吐了幾口鮮血,身體已經很虛弱,怕承受不起而衰竭而亡。”聽到玉枯骨這詞,冷凌風的臉色變得異常可怕。
“傳說中的玉冰蟾能吸此毒,但這玉冰蟾可遇不可求,我這輩子還沒見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此物,如今唯有逼毒這法子,我這裡還僅存五顆凝香露,希望她能挺過去,只怕這過程會很痛苦。”鬼聖子進來,給我含下了五顆凝香露,這藥丸拇指大小,入口即化,滿口芳香。
藥丸下肚一會,我感覺有一種溫和的力量充盈着我的四肢百骸,手動了動,力氣似乎回來了,只是胸口的血液依然亂竄,胸口越來越憋悶,似乎就要被石頭壓碎。
“冷大少,你現在可以開始,我們在外面替你護法,不會讓人干擾你們,必須等到她吐出的血爲鮮紅色,纔算成功。”鬼聖子說完,屋中的人退去,只剩下我和冷凌風。
“羅小歡,無論如何,你都給我挺下去,我不許你死。”冷凌風那粗糙而溫暖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額頭,昔日爽朗的聲音變得嘶啞低沉。
“嗯,我會好好活着,但又麻煩你了。”
冷凌風雙掌貼着我的背脊,一股溫和而灼熱的氣浪從他的掌心強勁地進入我的體內,這強烈的氣流與我身體的亂竄的氣流血液激烈的碰撞,甜腥的血一次又一次涌了上來,似乎有一把刀一點點攪動着我的內臟,痛得我渾身發顫,我死死咬住自己的脣瓣,脣破了,眼淚冒了出來。
“忍忍就好,小歡想聽故事,還是葷段子,我說給你聽好不好?”冷凌風柔聲道,我其實挺想聽聽冷凌風會說什麼葷段子,但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最後挑了聽故事,但這傢伙說的故事一點都不好聽,都沒我說得生動,痛意瀰漫全身,有幾次我差點痛暈過去。
“小歡,再堅持一會,血已經沒那麼黑了。”冷凌風的聲音帶着疼痛與慌亂。
房中的光線漸漸暗了,淡淡的月光照了起來,灑在那一堆堆黑血上面,天黑的真快。
“你沒聽過我唱歌,我唱首歌聽聽吧。”一口鮮血噴出之後,我感覺眼睛的東西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只是那痛感依然難麼清晰,似乎有一把刀在剝我的皮,將我的骨頭一根根得抽離,我痛得哭了。
冷凌風低低地唱起來,聲音渾厚,神智不是很清楚的我,聽不清他唱什麼,但這聲音卻很好聽,聽着聽着,他手下又猛地用力,我身體的血液又攪動翻騰起來,似乎有無數把刀子一起剮着我的肉,我的手死死抓住牀沿,深深地插了進去,插的血跡斑斑,依然無法緩解這種疼痛。
“小歡,你是凌風見過最堅強的人,一定會挺過去的。”冷凌風溫柔地說到,當我痛得渾身顫慄,痛得大叫出聲的時候,他都在我背後對我說,他說我是他見過最堅強的女子,世間沒有一個女子可比,他說的是真的嗎?我有那麼厲害嗎?
“小歡,無論如何都要撐住,我不許你死。”話落,又一股強大的氣流猛烈地衝了進來,這次來勢洶洶,我一大口鮮血噴出去之後,整個人暈厥過去。
醒來之時,發現冷凌風倒在我身旁,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的衣袍全被汗水浸溼,額頭還掛着豆大的汗珠。
這傻瓜都到了極限,還唱什麼歌給我聽?我禁不住用無力而顫抖的手,替他輕輕拭擦着額頭的汗,淚落了下來,但擦着擦着自己再次暈倒過去。
醒來之後,渾身上下無處不痛,但胸口已經不憋悶,氣血也不再翻涌,我喜極而泣,我終於挺過來了,守護在身旁的小葉欣喜若狂,大喊大叫,說我已經昏迷了一段日子。
“冷凌風呢?他有沒有事?”當腦海浮現他那蒼白的臉龐,我心驀地一驚。
“我沒事。”估計是小葉的大聲呼喊,驚動了衆人,冷老爺子和冷凌風都走了過來,除了他們還有鬼聖子與錢長鳴,雖然冷凌風的臉色還是略顯蒼白,看看到他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終於醒了,想吃點什麼嗎?”冷凌風定定看着我,似乎怕看不夠,這樣的目光真的很溫暖。
“我想喝點粥。”我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很快平叔端了一碗粥給冷凌風。
“還是錢少爺喂吧。”冷凌風將粥端給錢長鳴,錢長鳴愕了一下後接過,冷凌風再深深看了我一眼,落寞地走了出去,看他的樣子,估計是誤會了,衆人也一下子退了出去,只有小葉還留在裡面。
“給小葉餵我就好。”我對錢長鳴說。
“讓我餵你吧。”錢長鳴聲音不大,但卻很固執,一口一口喂着我,而我是餓極,也不好說什麼,一連吃了兩碗,吃完我閉上眼睛,一臉睏意。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來看你。”錢長鳴走了之後,我睜開了雙眼,其實睡了七天,雖然身體虛弱,但一點都不困了,只是想起他那日,親我的那一幕,兩人獨處已經沒有往日的自然,他什麼時候對我存了這般心思?我怎麼一直看不出來?
“小姐,還有哪痛嗎?要不要小葉幫你捏一會。”小葉的眼睛紅腫,可見這幾天沒少哭,我想撫一下她的髮絲,但發現卻很費勁。
“我沒事,陪我說說話吧。”小葉很乖巧地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因爲身體無力,這一夜,我都是在聽小葉說。
小葉告訴我,冷凌風知道我出事之後,命人將我這一桌的飯菜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發現我喝過的酒杯殘留玉枯骨的毒素,經小葉這樣一提,我倒想起一個細節,龍七牽着楚漫雲離開的時候,我站了起來,還被一羣丫鬟擠開了位置,莫非就是那個時候被人下了毒?
“當日端菜到小姐桌的是冷大少的人,應該沒有可疑,不過楚府卻有一個丫鬟小芬失蹤,現在正在查着這小芬的來歷,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線索。”我靜靜地聽着,冷凌風爲我做得太多了。
“還有楚大小姐回來了。”小葉神秘兮兮地說着,三朝回門,楚漫雲回來有什麼稀奇?
“楚大小姐不是三朝回門,是被龍七休棄了。”小葉長嘆一聲說。
“什麼?”我不顧身骨子痛,整個人坐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龍七不是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嗎?他不是說大婚當天是他一生最開心的日子嗎?他不是情深款款地看着楚漫雲嗎?難道這都有假?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相信?
“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回到龍府成親後的第二天,龍七說楚大小姐不但是中人之姿,而且太老了,配不上他龍七,休書一封,就將楚大小姐休了。”
什麼屁話?他在楚府死纏爛打住了那麼久,都不知道見了楚漫雲多少次,他那會怎麼不嫌棄她中人之姿?他那會怎麼不說她太老?洞房花燭之後,才嫌棄別人老?我一生氣,氣血又往上涌了。
“那他們有沒有洞房?”我問。
“小姐,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他們有沒有洞房?”小葉沒好氣地說,但龍七怎會做出這種混帳事?這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楚大小姐回來之後,三天三夜閉門不出,楚城主震怒,從今以後涼州所有商賈不得與龍七有任何生意往來,違者逐出涼州,日後龍七隻要踏入涼州半步,殺無赦。”一聽這話,我就想起那光潔如雪的白瓷,這龍七究竟發什麼瘋?
“龍七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問,小葉搖了搖頭。
“不過聽說龍七與楚漫雲成親當天,有人了搶花轎了,但不知道是哪個胡謅,我偷偷問了送親的侍衛,他們說沒這事,所以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
小葉叨叨絮絮地說了很多,最後還忘不了問我,爲什麼冷大少讓錢長鳴餵我?這事不知道該怎麼說,我閉眼睡覺,沒想到竟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身體雖然還很痛,但力氣去恢復得差不多,小葉打水給我梳洗。
“那塊銅鏡呢?我想照照鏡子。”經過這次,我感覺整個人瘦了一圈,不知道那臉變成怎樣了,但小葉卻說鏡子摔破了,說話的時候,眸子帶着不安與慌張。
“那把你那快拿來。”看到小葉的表情,我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雖然下巴比以前尖了,但那皮膚還是如絲綢般光滑,這讓我放下心來。
“我的那塊也尋不着了,小姐雖然憔悴了一點,但美若天仙。”小葉笑着說,但總感覺這丫頭笑得有些僵硬,她跟隨了我十幾年,我對她太熟悉了。
“小歡,我有點餓了,你去幫我端碗粥。”小葉走後,我進了她的房間,她一般放鏡子在牀頭那桌子上,我輕輕地拿了起來。
“小姐,你幹什麼?”小歡突然奪過我手中的鏡子,她手中端着的粥“噹啷”一聲摔到了地上,看她這般緊張,我知道她一定有事瞞着我。
“小葉,給我——”我沉下臉問,小葉將鏡子藏在身後,朝我直搖頭。
“小葉,給她。”不知什麼時候,冷凌風出現在小夜的身後,小葉紅着眼睛將鏡子給冷凌風,冷凌風朝我走來,輕輕遞給我,我接過,但手微微顫抖。
當我看到鏡中的自己時,手猛的一顫,手中的鏡子掉地破碎,什麼時候,我那頭瀑布般的黑髮,竟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