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宮廷門前有幾個衛兵,衛兵見石正峰站在門前不走,叫道:“喂,鄉巴佬,這是君上住的宮廷,快滾,快滾。”
石正峰瞟了那衛兵一眼,說道:“我是鄭國的使者,我要求見晉君。”
衛兵打量着石正峰,冷笑起來,說道:“就你這副模樣,一看就是山溝裡跑出來的野人,還敢在這冒充什麼鄭國使者。趕快滾,惹惱了老子,老子一槍戳死你!”
石正峰見這衛兵只是一個小兵,懶得搭理他,說道:“叫你們長官來和我說話。”
衛兵勃然大怒,叫道:“哎呀,你這臭要飯的,還不滾!”
衛兵真的端起長槍,一槍朝石正峰刺了過去。
一個臭要飯的,死了就死了,衛兵根本就沒把石正峰的性命當做一回事。
石正峰不躲也不閃,穩穩地站在那,一把抓住了衛兵的槍桿,用力一掰,喀的一聲,棗木長槍被石正峰掰成了兩截。
衛兵大吃一驚,呆呆地看着石正峰。
這時,一個軍官從遠處走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衛兵湊到軍官身邊,指着石正峰,說道:“這個臭要飯的膽敢在這裡撒野。”
石正峰看着軍官,抱拳行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在下石正峰,乃是鄭國使者,有重要的事情求見晉君。”
軍官比衛兵城府要深,不會做出那種狗眼看人低的傻事。
軍官問道:“你說你是鄭國使者,有何憑證?”
“節杖在此,”石正峰取出了節杖。
節杖是使者出使他國的憑證和信物,在突圍的時候,石正峰的節杖被楚兵的刀槍所毀,斷成了兩截。
軍官接過了斷成兩截的節杖,說道:“你在這等着吧。”
軍官從側門進了宮廷,石正峰就在外面等待着,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僕役從側門走了出來,扯着嗓子叫道:“鄭國使者入宮覲見!”
兩個侍衛上前對石正峰進行搜身,卸下了石正峰身上的兵器,然後帶着石正峰由側門進入晉國宮廷。
晉國的宮廷修建得奢華、大氣,彷彿仙境一般,石正峰跟着兩個侍衛繞了半天,才繞到了議事大殿門前。
這議事大殿更是氣勢恢宏,修建了幾十級臺階,有一種高聳入雲的感覺,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爲裡面坐着神仙呢。
大殿門口站着一個人,扯着公鴨嗓子喊了一聲,“有請鄭國使者入殿!......”
石正峰邁上臺階,走進了晉國宮廷的議事大殿。石正峰穿越到大周王朝之後,還沒見過這麼高大的建築,進了議事大殿,不免有一點小小的忐忑。
議事大殿內站着兩排文武官員,從門口延伸到盡頭,盡頭一個與石正峰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高高在上坐着龍椅,這個年輕人就是晉國的國君唐傲。
唐傲下面分成兩排,坐着六個人,是六個上大夫,這六個上大夫就是晉國六大家族的首領,號稱六卿,晉國的實際權力不是在國君唐傲的手中,而是在這六卿的手中。
六卿的祖上都是當年追隨晉文公的功臣,二百年前,晉國發生內亂,大量宗室遭到屠殺。晉文公率領一羣臣子逃離晉國,在外遊歷二十多年,歷經千辛萬苦,回到晉國,繼承君位。晉文公將矢志不渝、追隨他二十多年的大臣們都進行了封賞,其中-功勞最大、得到封賞最優厚的,就是六卿的先祖。
因爲宗室遭到大量屠殺,自從晉文公之後,晉國的宗室力量就再也沒有強盛過,反倒是士大夫們的權力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了以六卿爲首的士大夫集團,將晉國國君完全架空。
如今,晉國掌權的六卿分別是智氏首領智長安,魏氏首領魏亮之,趙氏首領趙元琦,韓氏首領韓天佑,範氏首領範權,中行氏首領中行躍。
石正峰剛進議事大殿,文武官員們就齊刷刷地向石正峰投去犀利的目光,想要給石正峰一個下馬威。
石正峰掃了他們一眼,沒有理會他們,從容不迫地走到了唐傲面前,深深一拜,朗聲說道:“鄭國使者石正峰,見過晉君。”
唐傲坐在國君的金椅上,笑嘻嘻地擺弄着手裡的小罐子,似乎沒聽見石正峰在說話。石正峰皺着眉頭,看了看唐傲。
突然,唐傲手裡的小罐子掉到了地上,一個黑色的東西從罐子裡蹦了出來,三下兩下,竟然蹦到了石正峰的面前。
石正峰仔細一看,這是一隻黑油油泛着亮光的大蟋蟀。
石正峰正納悶呢,那大蟋蟀唰的一下子,蹦到了石正峰的肩膀上。
石正峰剛要說話,唐傲叫了起來,“別動!”
石正峰看着那隻蟋蟀,沒有動,整個議事大殿裡靜悄悄的,只有那蟋蟀摩擦翅膀,發出嘶嘶的聲響。
唐傲從金椅上跳了下來,躡手躡腳地來到了石正峰的面前,伸出手去,捏住了石正峰肩膀上的大蟋蟀。
“嘿嘿,鐵頭大將軍,看你往哪跑,快進去,”唐傲嬉笑着把大蟋蟀塞進了罐子裡,轉身走了。
“晉君……”
石正峰伸手想要叫住唐傲,幾個站殿武士立刻虎目圓睜,衝着石正峰吼了一句:“大膽!”
石正峰把手縮了回去,心裡很是失望,他原本想着晉國是大周王朝稱霸北方的金印大國,國君肯定是英明神武、霸氣凌人,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玩蟋蟀的庸碌之輩。
這晉國呀,日薄西山,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
唐傲回到了金椅上,繼續擺弄着他的鐵頭大將軍。唐傲雖然庸碌,但是想要拯救鄭國,還得依靠唐傲的晉國。
石正峰雙手抱拳,聲如洪鐘,說道:“晉君,如今我們鄭國正在被楚國大軍圍攻,危在旦夕,請晉君速速發兵,解我鄭國之圍,我鄭國軍民不勝感激,定當結草銜環相報,晉君,這是我們君上的親筆書信。”
石正峰把鄭直的書信掏了出來,書信已經被汗水、血水浸透了,皺巴巴的,字跡都有些模糊了。
一個僕役接過書信,恭恭敬敬地呈到了唐傲面前,說道:“君上請過目。”
唐傲似乎沒有聽到僕役說的話,在那逗弄着大蟋蟀,玩得不亦樂乎。
僕役擡頭看了看唐傲,又說了一遍,“君上請過目。”
“知道了,”唐傲撇了一下嘴,極不情願地拿過了書信,看了看,然後隨手丟給了僕役,“給六位賢卿看一看吧,這件事就交給六位賢卿定奪了。”
說着,唐傲又逗弄起了蟋蟀,全神貫注,神采飛揚,好像處理國家大事不是唐傲的主業,逗弄蟋蟀纔是唐傲的主業似的。
僕役把書信拿到了智長安面前,智長安一臉的傲氣,撕開書信,皺着眉頭,看了起來。
石正峰看明白了,晉國的國君唐傲只不過是個擺設,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晉國的軍國大事,六卿說的算,六卿當中,勢力最大的應該就是智長安。
智長安把書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擡頭看了看石正峰,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傲慢,說道:“你們鄭國是不是沒人了,竟然派你一個毛孩子來送信。”
石正峰不卑不亢,回了一句,“在下今年十八歲,晉君想必也和在下年齡相仿吧。”
中行躍暴怒,瞪着石正峰,叫道:“大膽,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和我們君上相提並論。”
石正峰掃了中行躍一眼,心想一切以大局爲重,只要能搬動救兵救鄭國,就算自己受點屈辱也值了。
石正峰放低了姿態,緩和了語氣,說道:“在下不敢和晉君相提並論,鄭國現在危在旦夕,還請貴國速速發兵,救我鄭國軍民於水火之中。”
智長安把鄭直的書信撇到了地上,說道:“你們鄭國算什麼,一個不入流的銀印小國,也敢向我們金印晉國發號施令。”
“我們不是發號施令,是懇求貴國援救我鄭國,我代表鄭國上上下下,對貴國感激不盡,”石正峰朝智長安深深一拜。
“爲了小小一個鄭國,與楚國爲敵,犯不上,你走吧,”智長安朝石正峰揮了揮手。
兩個武士上前,想要把石正峰架出去,石正峰連忙說道:“楚國野心極大,今天他滅了鄭國,明天他就會來攻打晉國,如果晉國保全了鄭國,鄭國可以爲晉國看家護院,在晉國、楚國之間豎起一道屏障,還請大人三思啊。”
智長安說道:“如果是別的國家來求援,我或許會出兵相助,但是你們鄭國來求援,我是絕對不會出兵相助的。”
石正峰皺起了眉頭,問道:“不知我鄭國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大人?願聞其詳。”
智長安說道:“你們鄭國不是得罪了我,而是得罪了我們整個晉國。幾百年來,你們鄭國在晉、楚兩國之間一直是朝三暮四,今天依附我晉國,明天就背叛晉國依附楚國,這樣反覆無常、毫無信義的國家,早就該滅亡了。”
“對,智大人說得對,不能救鄭國,不能救鄭國......”智長安話音剛落,那些溜鬚拍馬的大臣就叫嚷着,響應他。
石正峰是鄭國的使者,如今他站在晉國宮廷的大殿裡,代表的是整個鄭國。
石正峰冷冷地掃了那些奴才大臣們一眼,奴才大臣們都被石正峰那犀利的目光所震懾,一時間,大殿內鴉雀無聲。
這時,石正峰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