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仙道:“今日之事惟死而已,不殺了你我逃到那都不過是條喪家犬。”
他久歷江湖,見左丘明並不下牀追擊,已知端的,喝道:“他雙腿動不得,快併肩子上,把它亂刃分屍。”
他手下四人格挺刀劍攻上,左丘明冷笑連聲,手中尖刀舞動,四聲慘叫過後,攻上來的人均身首異處。
武三仙見勢頭不妙,退了出去,喝道:“這廝好生厲害,殺他不得,他雙腿不能轉動,放火燒死他。”
須臾幾枚火把破窗而入,將牀賬點燃,屋頂也傳來噼噼啪啪的火燃聲。
左丘明怒喝道:“狗賊,敢欺我雙腿不良於行,你看我一隻手怎樣殺盡你們。”
他單刀拄地,借勢一飄,身子依然破窗而出。
院子裡站了二十幾人,左丘明不待身子落地,單刀拄地,只借刀尖的反彈之力撐住身子,抓住一人,反手扔進屋裡,如此抓了四次,便有四人被扔進烈焰騰空的火海中。
衆人見他凜若天神般的樣子,盡皆駭破了膽,都躲得遠遠的。
火海里卻傳來四人的慘叫聲,有兩人帶火衝了出來,一頭栽倒在地,其餘人等都嚇得呆了,沒人過去替他倆撲火,這兩人只在地上滾動幾下,便即活活燒死了。
武三仙情急拼命,喝道:“暗青子招呼。”
他那些手下紛紛掏出暗器向左丘明打來。
左丘明坐在地上,單刀舞動,將射來的暗青子或轉撥、或反射,暗青子皆掉轉方向而去,又是“啊呀”“哎呦”之聲不絕,已有七八人中了自己一方射出去的暗器倒地。
左丘明方欲拄刀再戰,兩面矮牆外忽然各躍過一人,一人於空中大喝道:“狗頭,敢加害左丘公子,老子把你們挫骨揚灰。”
左丘明聞其聲而知其人,竟是鐵丐魯有朋到了,另外一人大聲道:“明哥,你沒事吧?”
左丘明早看清是慕紫煙,一口氣鬆下來,笑道:“我沒事,只是站不起來,這些人有勞你們了。”
話未說完,便聽得砰砰拳頭打在人肉上的悶響,已有三人中拳後飛起,摔落地上便即斃命。
慕紫煙見左丘明無恙,心頭大慰,手上長劍舞動,銀光閃爍中也有三人中劍身亡。
左丘明大聲道:“只誅首惡,放過脅從。”
魯有朋道:“長江幫這羣兔崽子各各該死。”
出拳又打發兩人,慕紫煙劍式迭出,把其餘的都料理了,只剩下瑟縮一隅的武三仙、言馨玉、蔣同維。
魯有朋喝道:“武三仙,你的總舵已被老子挑了,人殺光了,船也沉了,只剩下你一人了,你想怎麼個死法?”
武三仙面色灰敗,對言馨玉道:“小玉,我們今世無緣,我先行一步,在陰曹地府等你,咱們一同脫胎轉世,下輩子做夫妻吧。”
說完奮身投入火海中,隨即便是一連串的慘叫。
魯有朋喝道:“言大小姐,武三仙爲你跳了火海,你也請吧。”
蔣同維挺身護住言馨玉,大聲道:“是我把左丘公子引來的,你們要殺就殺我,與言小姐無關。”
左丘明猶豫道:“前輩,放她走吧,權當看在他外公和父親的分上。”
慕紫煙冷冷道:“不行,絕對放她不過,你給她家人面子,我可不認識她什麼人,她敢害你,我絕饒不過她。”
魯有朋也道:“公子,這妖女實在留不得,說不定她還會害
你,就算害你不了,也會害別的人。”
左丘明長嘆一聲,情知魯有朋說的沒錯,便不在堅持,忽聽耳邊一聲輕喚:“明哥。”
他轉臉一看,原來冰歆如和徐小乙不知何時已到自己身邊,又看到冰歆如看着言馨玉時臉上痛惜、不忍、憤恨的深情,心中一動,決然道:“放她走。”
他語音並不高,卻似含有無上的尊嚴,令人違拗不得,魯有朋退了回來,慕紫煙也收回了頂在言馨玉後背上的長劍,兩人一句話不說,卻均有憤憤不平之色。
冰歆如輕聲道:“玉姐,你快走吧,你我姐妹之情到此一刀兩斷,但願此生此世永不再相見。”
言馨玉嗒然若喪,向冰歆如看了一眼,流出淚來,快走幾步,翻牆而出,步履聲漸去漸遠。
慕紫煙走過來道:“說你是個濫好人,你就是個濫好人,她差點把你害死,你居然放她走了?”
左丘明苦笑道:“她外公、父親都是頂天立地的血性男兒,她雖然不肖,我卻不願她死在我手上。”
魯有朋道:“我殺她不就完了,鄭老頭言伯起要尋仇儘管找我來,萬馬堂、殭屍門可還沒放在我老花子的眼裡。”
左丘明笑道:“你殺她與我親手殺她還不是一樣,我若想殺她,她還能活到你們來?”
慕紫煙笑道:“一定是你那憐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見了漂亮女人哪怕是毒蛇猛獸變的,也不忍下手,人都放了,別說空話了,我先給你解開穴道,別坐在地上說話了。”
左丘明笑道:“不用費力,你握住我的手就行了。”
慕紫煙臉略一紅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來,左丘明握住她手,得她內力從外輸入,霎時間雙腿被封的穴道全都衝開了,一躍而起,笑道: “慚愧,差點命喪宵小之手。”
慕紫煙笑道:“這當口你還有心思說笑話,你呀遇上多厲害的強敵總能有辦法對付,只要一遇上漂亮女人就鬼迷心竅了,這一點詭計居然也能騙得了你?”
左丘明任她奚落,只是微笑,心裡也是暗道慚愧,按說長江幫這次的騙局本來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只是他當時太過同情蔣同維,以致對周遭形勢沒有細心查看,險些鑄成大錯。
他問魯有朋道:“前輩,你們怎知我被困在這裡?”
魯有朋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會去再說。”
其時屋子早已燒塌了架,火勢漸漸小了下來,卻散發出人體燒焦的腥臭氣味,令人作嘔。
幾人忙離開這裡,返回客棧,左丘明這才發現自己適才是被從城中擡到城外的一座獨宅裡。
回到客棧,留守的唐邃正等的心焦,見左丘明回來,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裡。
幾個人坐下後,左丘明才把被騙遭擒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衆人都聽得驚心動魄,瞠目結舌。
慕紫煙最先開口道:“一個血魔剛鬧騰開,便有一個則天狂要步其後塵了,難怪你捨不得她,是否真想和她聯手一統江湖啊?”
衆人都知她是說笑,也都笑了。
沒人心裡均感不可思議,人生在世,求名求利求財都容易理解,可無憑無據、無權無人的便想問鼎武林,這想法太過癡妄,卻也很可怕。
魯有朋道:“我也是下午纔到這裡,便聽手下說有一個公子模樣的人和幾個弟兄起了衝突,還提起我的名字來,我一猜估計就是左丘公子了。
“再找來那幾名弟兄細
問容貌,便確定無疑,那幾個弟兄又說蔣同維帶你去的那地方根本不是飯店,而是長江幫設來害來往客商的據點。
“我那些手下又告訴我:武三仙這廝前幾天忽然獸性大發,一夜間把自己的髮妻和十三房姨太太都親手殺了,還棄屍江心。
“並採購喜慶用品,說是要新娶殭屍門的千金,這幾件事一聯繫起來,我就知道一定是那小妖女從中作祟,又在準備害你。
“我趕到那家黑店,早已人去樓空,我手下的弟兄打探到了這家客棧,我過來一問,你還沒回來,便知你一定是出事了。”
慕紫煙笑道:“魯前輩帶我們直接殺上長江幫總舵,卻沒問出來,我們一氣之下把他們總舵挑了,把他們用來搶劫的大船也燒了,倒是過癮。”
左丘明苦笑道:“人也沒少殺吧?”
慕紫煙一吐舌頭道:“這個倒沒數,反正一個也沒剩下。”
左丘明搖了搖頭,大不以爲然,但事已至此也沒甚話好說了。
魯有朋道:“你不用可憐那些人,長江幫原來倒還算是個守規矩的幫會,頂多不過強買強賣,勒索些過路費、保護費什麼的。
“可近幾年來卻倒行逆施,來往客商被他們盯上了的,財物全搶光,人也都殺光,沉到江裡餵魚,我們這也是爲民除害。”
唐邃笑道:“你們倒是過足了癮,單留我看家,下次再有這事你們留別的人看家吧。”
魯有朋笑道:“唐公子,架有得你打的。”
又對左丘明道:“後來還是我手下的弟兄打探到了你被轉去的那地方,我們急匆匆趕去,沒想到你已脫困而出了。”
左丘明笑道:“你怎麼會恁的巧也趕到這兒來了?”
魯有朋嘆道:“那裡是巧,少林寺被血魔困住了,情形大是不利,敝幫幫主已率人趕去增援了,派人送信給我,令我火速趕往那裡。”
左丘明大驚道:“少林已向各派求援了?如此看來少林豈不危在旦夕?”
魯有朋道:“少林是死要面子的,怎會向人求援?只是少室山烽火處處,怕是確實不妙,不管怎麼說若讓血魔教一舉拿下了少林寺,豈不奪去了武林的半壁江山?
“對江湖中小門派的人心向背可是關係重大啊。”
左丘明道:“血魔教這一招委實太過毒辣,他們準備了二十年,一定是預先組織好人手,少林猝不及防之下肯定要吃大虧,咱們明日一早就渡江趕赴少林,上山勤王。”
魯有朋道:“對,血魔教要擒王,咱們就勤王,專和他對着幹,武當好像也派人增援了,少林寺中可比唱戲還熱鬧呢。”
翌日,六人渡江北上,不一日便來至少室山下。
一路上,不斷地見到各路人馬紛紛向少室山而去,其中大部分是去助拳的也有一小部分只是存心去看熱鬧,至於是血魔教勝了少林,還是少林大敗血魔教倒殊不關心。
在少室山下,不期然遇到了萬馬堂堂主鄭敬之和辰州殭屍門門主言伯起,言龍、言虎也在一起。
雙方依禮廝見過,左丘明問道:“鄭老前輩和言掌門怎地不上山上,卻滯留山下,莫非是等人嗎?”
鄭敬之笑道:“可不是等人嗎?等的就是你們,你兩那日不告而別,我們連夜就四處尋找,確實遍尋不着,後來一路尋覓到了這裡,料想你們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戲,便索性在這裡坐等,倒是真等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