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華山受奇辱

第二日一早,衆人找到出路,回到洛陽,對於湯文嬡的去向,鍾吟認爲一道走的好,到華山時以巾蒙面,換了白色衣裙,旁人也認不出來。陳竹韻、丁香到時也願蒙上面巾,三人身材相若,衣服穿成一色,更難使人辨認。湯文媛自思一人飄落江湖也實在寂寞難受,大家又是真誠挽留於她,便欣然同意。

當天下午,她和丁、陳二女上街扯來湖藍上好衣料,找了裁縫裁製,衆女見了心喜,相約全穿成一樣,於是扯了湖藍色綢料外,又扯了荷綠料,這樣,衆女連原有黑色練功衣,便有了三套同色衣褲。

又過了一天,衣物制好,衆女——色湖藍緊身衣褲,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高興得互相讚美,把鍾吟等人看得傻了,一時還真分不出誰是誰呢。笑聲中,大家熱熱鬧鬧上路。

一路緊趕,曉行夜宿,這日正好出了潼關,衆人放慢了馬速,指指點點,談談說說。

突然,一陣馬蹄嗒嗒,後邊有一批騎手縱馬而來,激起一陣漫天灰塵。

衆女急忙將馬帶過一邊,馬上騎士也不管前面有人無人,只管往前衝。蔣雪雁避得慢了些,馬兒驚得“希律”一聲長嘶,高舉前蹄,差點把蔣雪雁給摔了下來。

丁辰正好在她旁邊,急躍離鞍馬,把那匹驚馬的繮繩抓住,才把馬兒定下來。

那騎士因而也受了一驚,順手一鞭就往蔣雪雁身上抽來。但鞭子抽出一半,又便生生收了回去。

“喲,原來是位俏娘們,公子爺差點辣手摧花,犯了大錯啦!”騎士勒住奔馬,嘻嘻哈哈說。

姚強大怒,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官道上也容你橫衝直撞麼,還敢行兇打人!”

跟在騎士後面的有八人之多,聽見有人罵他們公子爺,立即衝上來擋住姚強。

其中一人罵道:“你敢罵我家堡主,活得嫌長了?”

說着,揚手就是一鞭。

姚強抖手揚鞭,一鞭迎了上去,兩鞭相交,只聽“啪”一聲,將那人鞭梢震了回去,差點打了自己。

那公子爺道:“慢着,別動手,當心驚了這許多俏娘們……”

他突然住了口,收起輕薄口吻:“咦,原來是丁姑娘呀,得罪、得罪,原來都是熟人。”

丁香一臉冷氣,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少堡主大駕,怪不得如此威風呢。”

這位公子爺正是天下第一堡堡主鐵扇書生甘遙。現在已將天下第一堡之名取消,只稱飛虎堡了。

丁香出言譏刺,甘遙不禁怒火上升,再看到酸丁鍾吟也在,更是妒火一併燒起,他馬上轉移到鍾吟身上來。

“鍾會主,久違久違,本堡主早想會會你了結一場過節呢,這下倒巧,正好碰上了。”

他冷冷地道。

鍾吟道:“恕在下愚魯,甘堡主與在下有何過節,倒要請教。”

甘遙冷笑一聲:“找你報奪妻之恨!”

丁香氣得滿臉漲紅,大怒道:“甘遙,你怎的沒羞沒恥,說出這種難聽的話來,誰和你有……”不好往下說個“情”字,只好住口。

鍾吟道:“你與丁家並無婚約,何來奪妻之恨,少堡主此話從何說起?”

甘遙恨聲道:“今日不是了結的時候,甘少爺不報此仇,誓不爲人,到華山再與你算賬!”

鍾吟道:“鍾某不願平白無故惹是非,但若少堡主硬要找到頭上,鍾某一定奉陪!”

甘遙再不答話,揚鞭趕馬走了。

丁香直恨得罵道:“無恥、無恥!”

鍾吟一笑:“這種人理他做甚,他連天下第一堡的名號都不要了,甘願認賊作父,還有什麼羞恥之心?”

這一鬧,衆人也無觀賞風景的閒情了,一路催馬而去。

這天,衆人在華陰縣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登臨華山。

華山派設立在最高之落雁峰上。只見處處都是蒼松翠柏,濃廕庇天,山頂有老君洞,相傳老君曾在此隱修。

華山派房舍並不在峰頂,而在一側方寬敞之處。房舍依山而建,各有小道通連。離房舍二十多丈外,豎着一道石坊,上有金字隸書“華山隱”四個大字。石坊下一邊站着四個門徒,像是守衛。

鍾吟一行人來到石坊前,由何大忠呈上拜貼,道:“金陵俠義會會主鍾吟前來拜謁華山掌門。”

門人大模大樣接過拜帖,道:“你們是來避難的麼?”皺皺眉又道:“來這許多人,住不下了呢!真麻煩。”

何大忠聽不順耳,冷冷道:“俠義會不求避難,倒是來助華山派一臂之力,對付無名島天下第一莊來的。”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衆小俠,見除了毛一子有些異相不識深淺外,一千人衆都是二十上下的年青人,漂亮姑娘就差不多佔了一半,這哪裡是來助戰,說是選美還差不多,這些女子個個堪稱絕色,比華山門中女弟子強多了。

他不禁一笑,道:“你們是來助拳的?”

不等回答,他轉身對其他三個同門說:

“聽見了麼?他們來助拳,我瞧着有些個不像,你們說呢?”

一人道:“我瞧着也不像!”

他道:“要是來華山選美還差不多。”

一句話出口,另外三人大笑起來:

丁辰怒道:“你們說話如此輕薄,還是名門正派的子弟呢,快去通稟你們掌門。”

那人眼一翻:“你是什麼人?輪得到你來華山指手劃腳麼?”

田秀秀罵道:“一個小小的弟子門人,也敢如此放肆!”

鍾吟怕女俠們一個個吵起來,便道:“這位兄臺,明日無名島人就要來此較技,兄臺要是以爲俠義會無能助拳,那也並不要緊,就當作旁觀華山派與無名島的絕技吧,兄臺以爲如何?”

那人道:“這還差不多,不過,剛纔你們那個女弟子怎麼竟敢罵人?說什麼……”

鍾吟見他糾纏不清,岔斷他道:“兄臺,還是快去通稟吧。”

那人還要耍耍威風,忽聽一人叫道:“鍾大俠,虎駕蒞臨華山,不勝榮寵!”

衆人循聲看去,原來是華山掌門師弟沖霄劍施永浩,正從房舍小徑朝門坊走來。

田秀秀叫道:“這幾位攔路虎不准我們進去呢!”

施永浩道:“竟有這等事?”

他見門人手中拿着拜帖,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趕快去請你掌門師傅!”

那弟子口稱“是”,卻滿含怨氣地朝田秀秀瞪一眼,田秀秀立即俏目圓睜回敬。他強自忍氣去了。

施永浩道:“鍾會主,有請!別與他們一般見識。”

鍾吟道:“前輩不必客氣,請!”

施永浩將衆人領至迎,賓室坐下,不免又寒喧幾句路途辛苦之類的話,然後轉入正題。

施永浩道:“鍾大俠此來!乃華山派之福分,不瞞鍾大俠和各位,在下正憂心如焚,一籌莫展呢。明日即九月九,無名島之約已到期,這生死之事小,華山派存亡之事大,況來者並非較技,而是爲‘綠肥紅瘦’、消滅華山精英而來,以華山派一派之力,實難對付。”

鍾吟道:“掌門已有退敵之策了麼?”

施永浩嘆道:“掌門師兄閉關兩月後開關,據稱已悟透華山武功精髓,無名島人來華山不過是自取其辱、損兵折將罷了。”

鍾吟不便對人家掌門加以置評,便轉換話題,問道:“少林廣濟大師禪駕光臨了麼?”

施永浩道:“廣濟大師昨日駕臨。”

鍾吟又問:“來華山的貴客不少吧。”

施永浩又嘆息道:“從掌門師兄招納天下避難武林人士起,華山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有的曾知底細,有的也不知來歷如何,可師兄話已出口,只得接納。其中必有無名島人眼線,但就是無法查出。”

說到這裡,不見掌門師兄傳話迎接俠義會會主,施永浩心中又是一陣不安。

щщщ ¤ttκΛ n ¤CΟ

俠義會名動江湖,俠義會會主是一會之尊,作爲貴客嘉賓,掌門人從禮節上說也應親自出迎會見纔是,怎麼還沒個動靜,正想託故走開,去掌門師兄處陳說利害關係,卻見那個送拜貼的門人來了。

“啓稟師叔,掌門有令,俠義會既然來了,請師叔接待即可,掌門正陪同少林廣濟大師,峨眉靜因師太、章飛鳴大俠,無暇會見。”那人一面說、一面現出譏諷的神情,還把少林峨眉幾位人物的身份故意強調一番。

施永浩勃然變色:“待我去與掌門師兄說!”

說着立起身來,就往外走。

鍾吟連忙擋駕,道:“前輩,貴掌門陪着貴客,不必驚擾,晚輩能聽前輩賜教不也是一樣的麼。”

施永浩悶悶不樂,只好坐下。

丁香道:“施叔叔,我想見見二哥。”

施永浩忙道:“好、好,看我連這也忘了。”便命傳話人去叫丁申。

傳話人不緊不慢定了,渾不把這位師叔看在眼裡。

施永浩道:“鍾會主,這情形尊駕都瞧見了,這般子弟都給慣壞了,從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鍾吟不願多涉及華山內務,便岔話道:“前輩不必多慮,一切聽其自然,吃一塹,長一智,華山派根基深厚,何愁不能發揚光大?”

施永浩暗想,華山派要是能收到你這樣的弟子,恐怕才能光大門戶呢。

嘴上說道:“但憑天意而已。”

這時丁申來到,後面跟着參加過護鏢的弟子吳霜玉、顧豔紅、張青蓮、魏山等人,不見首徒許天華。

丁申一進門就叫了一聲:“大哥、香妹!”又對師叔行了禮,對鍾吟卻很隨便地招呼道:

“鍾老弟,到華山避難來了麼?”

鍾吟是他未來妹夫,便道:“特來拜見掌門,探望申兄。”

吳霜玉接着道:“聽說鍾會主是來助拳的,這倒要謝謝了,華山派與無名島明日一戰,垮臺的是無名島,名揚天下的是華山派,鍾會主你插得了手麼?”

丁申道:“吳師姊說得對,鍾老弟你千萬別插手,這可不是在太湖邊,你裝作不會武功,偷襲那魔頭那樣便宜的事,明日自有華山派做主,你只管瞧熱鬧好了,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施永浩再沒容他說下去,喝道:“信口開河,也不怕客人笑話麼?”

丁申道:“弟子不知說了哪些信口開河的話,還望師叔明示。”

吳霜玉幫腔:“本來是嘛,華山派武功精深博大,無名島雖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但近來聲譽鵲起,打敗了多少武林高手,想來不是庸手。明日這場較技,雙方都展示無匹絕學,俠義會的師弟妹來了,不是適逢其會嗎?正好開開眼界的,丁師弟一點也沒亂說啊!”

施永浩氣得想要大發雷霆,轉念一想,師兄偏袒門人,這幾年彼此相處並不愉快,這些門人弟子驕橫無理,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何必與他們無知之輩計較,不如乘機將鍾會主帶到居處一談。

當下,臉一板道:“不錯、不錯,哪有你們說錯了的?倒是我這個當師叔的沒有見識了。

也罷,你們愛講什麼講什麼,我只當沒聽見吧!”

說完,對鍾吟道:“請會主與毛道長移駕一談。”

鍾吟和毛一子便隨他走出迎賓室,沿小路繞到一處側坡,那裡有一幢精舍。

施永浩請二人入室,有一弟子當即奉茶。

施永浩對弟子道:“震山,快把你陶師叔請來。”

弟子奉命而去。

施永浩道:“這是在下唯一的弟子楊震山,與那些師兄弟們合不來,我就讓他和我同住,平日生活都由他料理,今後入江湖,還請鍾會主多多照應。”

鍾吟道:“楊師兄行走江湖,晚輩自當效力。”

不一會兒,游龍劍陶森來了,他們在護鏢時見過,彼此又客氣一番。

施永浩對陶森道:“師弟,明日之事有鍾會主坐鎮,你我不必再擔心,爲確保明日無虞,應將華山派虛實告知鍾會主,以便心中有底,你看如何?”

陶森道:“師兄所言極是,明日本是華山一劫,你我師兄弟既爲華山門人,便報以以死相拼之念,現下鍾會主、毛道長前來,我華山派該當有救,就請師兄講明一切吧!”

鍾吟忙道:“晚輩技淺,不敢當此大任,華山派內部事務,晚輩萬不敢置喙。”

施永浩道:“會主不必再謙,事關華山派之興衰,還請會主仗義援手,華山派上上下下永世感恩戴德!”

鍾吟道:“前輩言重了,有何吩咐,盡請直言。”

施永浩嘆道:“這是華山派一段遠事秘聞,待在下從頭說起。實不相瞞,華山派雖是開宗立派早,也曾有過赫赫威名,經歷代祖師嘔心瀝血,把一套流雲劍法打磨得無比精粹。因之後人學起來頗難領悟其中精純之處。到上代祖師手上,爲便於門人學練,便將流雲劍法中易練部分重新編了一套招式,也叫流雲劍法,而把那些較繁雜精深的招式保留下來,只傳給繼承人習練,原意是繼承人領悟較快,人少些也好盡心盡力指點,以後再傳他人。沒想到祖師去世,掌門後繼人將此套劍法保留,未按祖師生前所願,將流雲劍法之精粹傳給師兄妹,後來又只傳了大弟子,別人根本不能過問。這位大弟子便是敝師兄雲剛。在下與陶師弟系前代掌門人的兩位師弟授業,雲師兄則是掌門人的嫡傳弟子。這樣一來,華山派雖有衆多門人弟子,真正學得了華山派流雲劍法精髓的,一代只有一人。試想如此做法,華山派又怎能發揚光大?此外,雲師兄憑着這套劍法,一向不把我們這兩個師弟看在眼裡,這也罷了,但他卻恃此技傲視天下英雄,平日言語頗多自負,使他門下弟子個個眼高於頂。偏偏在招收弟子時,又不講資質,只要有人介紹,來者不拒,一氣收了三四十弟子,他又沒有心思認真授徒,一些入門功夫,皆由他大弟子許天華傳授。他在高興時便親臨指點一二。那時許天華代師授藝,在同門中地位就極其特殊,師弟師妹們平日全得看臉色行事,再則掌門對他偏信,賞罰大權已落在他手中,誰還敢得罪子他?教授師弟妹武功時,他願教誰多少就教多少,待人不一視平等,所以,門人弟子中,武功根底大不一樣。試想,明日與無名島生死一搏,這些門人弟子能派得上用場麼?自無名島人染指中原武林以來,許多幫派慘遭滅門之禍,這本應是暮鼓晨鐘,把人敲醒纔對。未曾想到掌門師兄大言不慚,要庇護天下各派,對少林倡議三大派聯盟之事,置之不理,卻想在武林遭劫時,揚名天下,功垂千古,這不異於癡人說夢、竹籃提水麼?我與師弟據理力陳,人貴自知之明,建議與俠義會聯盟,再請少林、武當,與無名島決一死戰。但掌門師兄充耳不聞,我二人只好暗下決心,以死相報華山師輩傳下武藝之恩!”

這一番話說得真摯坦率,使鍾毛二人十分感慨。

陶森道:“明日一戰,事關華山派存亡,我師兄弟二人,懇請俠義會援手,不必顧忌師兄的顏面。”

毛一子道:“無名島與中原武林爲敵,俠義會與華山派自是同仇敵愾,二位不必多慮。”

鍾吟道:“只不知明日是怎麼個鬥法?”

施永浩道:“這連我師兄弟二人都不知,到明日纔會當衆宣佈。”

陶森道:“明日必須臨時應變,我師兄弟不能違抗掌門之命,只有依靠二位了。”

毛一子道:“無妨,該說話時,我們會主會出頭架樑。”

施永浩道:“這我們就放心了。”

隨即站起一揖,陶森也趕忙跟着行禮。

鍾毛二人自是回禮謙讓一番。

鍾吟道:“若無他事,在下等就下山了。”

陶森道:“敝處還有空舍,且請在此下榻,以防出什意外。”

鍾吟道:“如此麻煩各位了。”

施永浩又命候在門外的楊震山進來,着他前去恭請俠義會諸俠,到他師兄弟處下榻。

不一會兒,俠義會諸小俠悶悶不樂走來。

田秀秀一跨進客室就嚷道:“啊喲、啊喲,再不讓我出來,我馬上就要憋死了!”姚菊秋叫道:“哎喲,姑奶奶最怕和不懂事的小孩子說話了,什麼也不懂,教不會,就像我們那個方冕一樣,唉,真氣人哪!”

湯文媛卻笑道:“我原來以爲只有無名島人才會目空一切,現在才知道,錯了錯了,這世上竟還大有人在呢!”

方冕道:“吹法螺也是一種本事呀,還是絕技呢!”

田超道:“不敢恭維,不敢恭維。”

呂振飛道:“今日不過是開場白,好戲還在明日呢!”

姚強故意問:“唱的什麼戲呀?”

何大忠道:“自然是空城計了。”

衆人齊笑起來,直把施永浩、陶森臊得臉紅,深爲華山門下這批蠢才而羞愧。

鍾吟道:“各位口頭留德,不必再說了吧。華山派自有心明眼亮的長輩主持其事,門人弟子不過年青好勝罷了。”

見丁辰丁香沒來,順便問了一聲。

方冕道:“丁二哥要丁大哥、丁三姐改投華山學藝呢!他們正辯得面紅耳赤,叫也叫不來。”

鍾吟道:“把他們請過來,小心說話不慎,得罪了主人呢!”

方冕道:“得令!末將去也!”

姚菊秋道:“小孩子家辦事不牢靠,待姐姐同你去吧。”

她明明比方冕還小一歲多,可是硬要充姐姐,方冕知道她不可理喻,只能是吃這啞巴虧。

他二人出去了。

施、陶二人領着衆人認房,陶森居所就在後排,也有五間空房子,足夠衆小俠住下。

沒多時,丁香、丁辰和方冕、菊秋回來了。

丁辰對鍾吟說:“申弟怎麼越來越糊塗,就像中了邪似的,真把人給氣死了。”

丁香道:“酸丁,你猜我二哥怎麼說,他說他最近幾天才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華山派的鎮山絕技只有掌門師傅纔會,師傅這絕技也叫流雲劍法,但不是他們現在會的那一套,他說他大師兄對他說了,師傅已開始將此套絕技傳授與大師兄,他大師兄願將此絕技也授與他,只是要他……要他……”

丁香忽然吞吞吐吐起來,話說不下去了。

丁辰道:“我來說吧,二弟居然叫三妹與你解除婚約,二弟要是能說動老父將香妹許配與他大師兄,他大師兄就傳他師傅絕技,這是唯一交換條件,否則不行。二弟居然厚顏向小妹提出退婚,說是他的前程全在此一舉,他要是學會了絕技,就能名揚天下,替丁家光宗耀祖,他還說小妹做了名門大派的掌門夫人……”

丁香跺腳道:“大哥,別說啦!二哥是鬼迷了心竅,一點靈智也沒有了,把我氣得直想哭!”

鍾吟聽了,心裡滿不是滋味,大概每個男人聽見這種話,也都不會高興起來的。

不過,鍾吟向來心寬,只沉着臉道:“二哥此話確實不像話,不過,更不像話的是他那個大師兄許天華。他若是隻和二哥說說也就罷了,若是不自量來糾纏,再和他理論不遲。至於二哥誤入歧途之事,還請大哥多開導於他,免得吃虧上當。”

丁香見他板着臉,心中不自禁有些害怕,忙把頭低下。

丁辰道:“這個放心,諒他不敢,若與三妹糾纏,自有我來處置。”

鍾吟道:“如此甚好,要不然鬧出事來難聽。”

這時羅銀鳳、湯文嬡又來客室找丁香,她三人住一間房,見她已回來,便拉着走了。

丁辰問:“明日之戰,作何安排?”

鍾吟道:“待衆人看好房間,安頓好後,來此計議。請湯姑娘將無名島武功家數給大家說說,有個數。”

丁辰道:“今晚要不要設暗樁?”

鍾吟道:“此地魚龍渾雜,不可大意,一路來虧吃得不少,就請大哥安排吧。”

在以後的時辰裡,除了吃飯、計議,大家全按鍾吟吩咐,各自在房裡歇息,以免發生意外。

晚上,華山掌門也未與鍾吟相見,如此怠慢俠義會,鍾吟心中自然有氣,若不是顧全大局,他早就率衆離去。

夜裡,施永浩這幢屋是丁辰值夜,男的全在此屋,連陶森也來住了。

後排陶森的住屋,全是女俠們分住。爲讓姑娘們睡好覺,方冕在那邊一棵樹上值更。下半夜再由別人替換。

方冕一人騎在枝椏上,起初還聽見女俠們不斷傳出的笑聲,漸漸也就沒了聲息。

他由樹上一躍上房,四周查看了一番,又選了一棵臨近房屋又高出房屋許多的大樹,在那上邊可將住屋附近看得一清二楚。

不遠處就目力所及的地方,有華山子弟巡邏。

連日旅途勞頓,不由有些倦意,他連忙打起精神,絲毫不敢大意。

突然,他看到房屋背靠的陡巖上似有影子一閃,連忙從背上將赤陽劍拔出,緊盯着巖上的樹叢怪石間,但似乎再沒有了動靜。

半盞茶時間過去,他幾乎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但一想到邙山遭擒的教訓,也就毫不放鬆,緊緊盯着。

忽然,又是一閃,旋即不見。他可以斷定,這是個身法極快的夜行人,一定是衝俠義會的人來的。

這時,突聽不遠處陡然響起一聲慘嚎,這聲音短而急,似有人遭了暗算。

沒等方冕有個思索餘地,又一聲慘嚎,這次聲音長些,在夜空中顯得特別淒厲。

他不能坐視有人被殺而不去看個究竟,但山崖上的影子又不能棄之不管。

正好相距不遠的丁辰,掠過來找他。他忙從樹上下來,也顧不得被山崖上的人看見。

丁辰道:“聽見了?”

方冕道:“聽見了,待我去看看,這上面有人下來了。”他指指山崖上。

丁辰道:“我上樹,你去吧,可千萬小心!”

方冕立即騰起身子,施展“流星趕月”身法,兩個起落便到了慘嚎聲響處。

不錯,正是這裡,地上躺着兩個人,胸口洞穿,似被一劍穿心而死。

他不禁心裡一寒,這不是華山弟子嗎?

朝四周看看,此地正好無人居住,離迎賓室不遠,但離掌門那邊的居所卻有三十多丈,離施永浩、陶森的住所也有二十來丈。

難怪無人聽見。

他剛想返回告訴丁辰,忽聽有人冷冷說道:“怎麼,殺了人就這麼一走了之麼?”

方冕一驚,只見從迎賓室竄出兩條黑影,一個起落到了他面前。

“咦!是你呀,俠義會中的朋友,方老弟,華山派與你無冤無仇,怎麼黑夜行兇殺人呀?”

說話的是華山大弟子許天華,另一個則是五弟子魏山,這兩人方冕都是認識的。

“許兄,你說什麼呀!”方冕一驚,“小弟怎會殺人。適才小弟在宿處值夜,聽見有人喊叫,便過來查看,發現這兒躺着兩個華山弟子,正準備去喊人呢,二位就來到了。”

魏山冷笑道:“方老弟,你可曾聽說有做賊的承認自己是賊的嗎?人贓俱在,還要賴賬不認呢,哪有殺人的兇手會自認是兇手的!你瞧,你手中不是還拿着劍嗎?怎麼就不認賬了呢?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可別學那些無賴毛賊啊!”

方冕氣極,道:“你二人親眼瞧見我殺人了?”

許天華怒道:“這附近沒人,只有你拿着劍站在這兒,不是你又是誰呢?你說吧!”

方冕道:“我不是說了麼?人不是我殺的,我殺他們幹什麼?”

魏出道:“就在半盞茶時辰之前,我與大師兄過來檢查崗哨,還與這兩位師弟談過話呢,怎麼剛繞一圈回來,兩個師弟就被人害了,又這麼巧讓你站在了這兒,是麼?”

方冕道:“巧就是這麼巧了,有什麼辦法?總不能這麼巧就認定我殺人。”

許天華道:“就爲守天門的師弟們得罪了你們俠義會,晚上就出來殺人報復嗎?”

方冕怒火大熾,道:“你們怎麼血口噴人?這人不是我殺的,關我甚事?”

魏山斥道:“不關你的事,關誰的事?說得輕巧,走、走、走,少不得把你押起來,天明請掌門審理。”

方冕大叫道:“你們講不講理?不講理小爺可要走了!”

“走?沒那麼容易!”許天華搶上一步,寶劍出手。

魏山也抽出了寶劍,一步躍開,形成兩人合擊之勢。

方冕怒極,將劍一豎,道:“閃開,不然小爺今天不客氣了!”

許天華道:“殺人償命,欠賬還錢,姓方的,你今天休想走得了!”

雙方這一吵嚷,把仍在屋前樹上的丁辰驚動了。他一直盯着崖上動靜,等了一會不見方冕回來,擔心出了事,有心想去看看,又怕崖上有人偷襲。這陣又聽吵嚷聲,不禁十分奇怪。

正猶豫間,只聽耳際傳來細如蚊蠅的聲音,要他不要動,由鍾吟自己去看。他便放下了心,仍盯着崖上。

這邊鍾吟在慘叫發出時就注意到了,當時他在屋內假寐,並不曾睡去。叫聲起後,他就從窗口掠出,到了一棵樹上,見丁辰往後去了,不一會方冕就朝那邊去了。他沒有動,只是直視着方冕那兒的動靜。他本來功力深厚,又服了肉芝液,雙目夜視超過任何人。俄頃,見許天華和魏山糾纏方冕,一口咬定方冕殺人,就知道此事不簡單。便躍到後面,以傳音入密告訴丁辰,由他去看看。

一到方冕跟前,許天華就叫開了。

“好呀,會主來了,你的人殺了我華山弟子,會主你看怎麼辦吧!”

鍾吟道:“此事不是我兄弟所爲,望許師兄還是趕快查明兇手。”

許天華怒道:“兇手已經現場查到,還要到哪裡去查?”

鍾吟道:“如此大事,怎能草率結論?”

許天華道:“你庇護會中兄弟,看來就是你主使的了?”

鍾吟忍了又忍:“許兄,這話說得也太沒道理了,俠義會與華山派同是武林中正道,怎會同道相殘?還是趕快去查真兇的好!”

魏山道:“師兄,還是稟報師傅去吧,反正人已經給殺了,兇手已經當場捉到,諒他們也跑不了!”

方冕恨聲道:“你們如此糊塗,栽誣好人,早知如此,誰還千里奔波,到華山來幫你們?

你們不但有眼無珠,連五臟六腑裡也缺了一顆心!”

許天華大吼道:“怎麼,殺了人還罵人?你俠義會欺人太甚,如今天下英雄在此,自有大家主持公道!走、走、走!見我們掌門去說,讓天下英雄瞧瞧,俠義會都是些什麼東西!”

住在施永浩屋的人都被驚動了,衆人忙着趕來,一見地上躺着兩個華山弟子,均都愣住了。

施永浩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許天華道:“師叔來了,這就更好啦,這個姓方的將我們兩個巡夜的弟子殺了!”

施永浩、陶森一驚:“別亂說,方小俠怎會隨便殺人?”

俠義會衆人自是不會相信。

許天華陰陽怪氣地說道:“師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是我和五師弟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

方冕氣極:“你們血口噴人!”

施永浩知道其中必有緣故,便道:“方小俠,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方冕把經過說了。

陶森怒道:“你二人只見方小俠站在這裡,又沒見他殺人,怎可隨便認定!”

許天華冷笑道:“兩位師弟均死於劍傷,他手上提的也是寶劍,這不是證據麼?旁邊又無別人,聽到同門慘呼我和五師弟就衝出來,還有什麼人能從我們兩雙眼睛面前逃脫?師叔,要憑證據說話呀,不能只憑情義就放過了兇手!”

這話已經明顯不過,施陶二人爲俠義會說話,只憑情義。

施永浩大怒:“許天華,你目無尊長,信口胡謅,你還知不知道華由派的門規?”

許天華冷聲道:“弟子違犯了門規,自有掌門人處置,可是兇手不能不捉,要是放走了兇手,師叔你大概也擔待不起吧?”

施永浩氣得渾身顫抖:“你、你……”

陶森趕忙岔話道:“師兄,不必與他一般見識,有話對掌門師兄說,與他多說無益!”

此時,從迎賓室那一側,人聲鼎沸,像是許多人朝這邊來了,吵吵嚷嚷,吼吼叫叫,不一會兒就來到跟前。

“呀,師弟們死得好慘!”

“抓住兇手問罪!”

“姓方的,你好狠!”

“姓鐘的,華山派與你何仇何恨?”

“俠義會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

敢情這都是華山派弟子,他們是被魏山叫來的。

叫嚷聲中,把俠義會諸俠包圍起來。

“一個都不要放走!”

“全部拿下!”

“以命抵命!”

施永浩以內力發聲,大叫道:“華山弟子休要亂叫亂嚷,靜下來說話!”

衆人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丁申鑽進人叢,看了看地上的同門,又看看鐘吟、方冕,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問方冕:“人是你殺的?”

“胡說八道!”丁辰也從人叢中擠進來。

他原在樹上盯着山崖的,後聽見人亂,知道事情有了變化,正好姑娘們也聞聲而起,便一道趕來。

丁辰對大家說道:“方冕兄弟是我讓他過來看看的,我們聽見有人慘叫,總不能裝聽不見吧?怎麼就一口咬定是方冕兄弟殺的人了?”

許天華道:“各位同門,方冕殺了兩位巡山師弟,是我與五師弟魏山目睹,難道這還有假不成?”

丁申又氣又惱,對鍾吟道:“鍾吟,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華山弟子與你何怨何仇?”

丁辰大怒:“二弟,你憑什麼就信許天華的話?”

丁申道:“大哥,許師兄是我們華山派的大弟子,我憑什麼不信?難道要我相信這個裝作書生騙人,欺瞞我們丁家、來歷身份不明的人?”

丁香氣得尖叫:“二哥,你怎麼這樣說話?他哪一點對不起丁家?你還有沒有良心?”

鍾吟轉身對丁香搖手示意,讓她不要說話。

這時忽然有人喊:“師傅老人家來了,閃開!”

華山弟子紛紛禁聲,齊齊躬身施禮,大氣也不敢出。

人們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等掌門人過來纔敢直起腰來。

只見一個方面大耳,身材中等壯實的五旬老者,滿臉高傲神色,昂首挺胸大步走來,後面跟着僧俗一大羣,少林羅漢堂首座廣濟大師也在其中。

鍾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華山掌門,見他相貌堂堂、不怒而威,端的是一副宗師氣派。

只聽他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什麼事?”

許天華搶步進身,把適才所言講了一遍。

雲剛雙目一瞪:“拿下!”

施永浩趕緊上前,道:“師兄,這只是一面之辭,也得聽聽方小俠怎麼說。”

雲剛正眼不看施永浩,道:“快說!”

他連誰是方冕都不屑認識一下。

丁辰忙道:“雲師伯,小侄乃當事人之一,由小侄說吧。”

雲剛仍然昂頭對天:“你是誰?”

丁辰忍着氣道:“九龍鏢局丁辰。”

雲剛這才把頭擺平:“啊,原來是丁賢侄,令尊可好?”

丁辰見他認出了自己,心下略寬,道:“託師伯的福,家父安好,並令小侄代向伯父致意。”

雲剛點點頭:“好,你說吧,怎麼回事?”

丁辰就把與方冕值夜,如何聽見慘呼,自己和方冕如何商議,決定由他去探視,自己代他監視崖上動靜一一說了。

雲剛又把頭一擡:“是這樣的嗎?”

許天華躬身道:“師傅,我華山派住地,自有我華山門人巡山,何須他們俠義會派人值更?分明沒把我華山派放在眼裡……”

雲剛鼻子一哼:“什麼?”

許天華知道這話犯了禁忌,怎能說有人敢把華山派不放在眼裡,慌忙道:“弟子一時失言,望師傅恕罪!”

雲剛道:“講!”

許天華繼續說:“他們俠義會分明還覺得不放心,試問當今天下,有誰敢上華山撒野?

哪裡需要他們派人值更了?從師傅以博大仁慈之胸懷,接納天下武林避難人士之日起,華山幾曾有過意外之事?唯獨俠義會不請自來,一來就在石坊大言不慚,說什麼來華山助拳,區區一個俠義會,全是些少不更事的男男女女,又能助的什麼拳?可就是這夥人一到,夜間就發生了此事。兩位師弟發出慘呼時,弟子與五師弟正好在迎賓室休息,聞聲立即躍出,這姓方的連劍都未來得及入鞘,就被弟子二人抓獲,請師傅明察。”

雲剛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鍾會主,你與華山派有怨?有什麼過節?”

這分明是認可了許天華的話。

鍾吟十分沉穩:“雲掌門,晚輩與華山無怨無恨,更未有任何過節。但華山弟子非我方冕兄弟所殺,兇手另有其人,望掌門人明察。”

雲剛仍然不看鐘吟:“那麼,誰殺的?”

鍾吟道:“晚輩不知。”

施永浩急忙道:“俠義會武林正道,有目共睹,怎會濫殺華山弟子,師兄,這其中必有陰謀。”

“什麼陰謀?”

“嫁禍於人。”

“爲的什麼?”

“瓦解武林正道聯盟,挑撥離間。”

“證據?”

“暫時沒有。”

“好,兇手不能確定,但嫌疑難免,把人扣下,若如你所言果有正凶,那就放了此人,如果查實兇手就是其人,那就抵命!”

陶森道:“師兄,證據不足怎能扣人,俠義會千里奔.波,助華山與無名島人決戰,這樣做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施永浩道:“師兄,情勢兇險,萬萬不可中了奸人挑撥之計,大敵當前,須團結對敵啊!”

兩人誠懇情切,心如火焚。

雲剛一皺眉:“兩位師弟不必多言,只扣兇手,不將俠義會衆人扣下,已是看九龍鏢局丁家金面,否則,哼!竟敢到華山行兇殺人,膽子也太大了,這其中必有緣故,待審問嫌疑犯後,再作論處!”

他口口聲聲都認定方冕是兇手,而且話中有話,把俠義會全扯在內,只除了丁家兄妹。

鍾吟就是涵養再好,也不能容忍,因爲他是俠義會首領,代表俠義會全體人員,事關俠義會聲譽,怎能讓人輕看,若再謙虛待人,莫被人當作理虧才冤呢。

當下,他面色一沉:“雲掌門,俠義會成立以來,所作所爲,世人共睹,怎會做此陰險狠辣之事,況俠義會與華山派素日友好,副會主丁老前輩與雲掌門更有私人情誼,丁辰兄今晚也在當場,明明聽見慘呼後,方冕兄弟才趕到現場,怎能硬將方兄弟列爲嫌疑犯呢?雲掌門作此結論,不是太過匆忙了麼?”

雲剛眼一番:“丁老鏢頭與本座有交情,卻與你無干,你做的事怎往丁老鏢頭身上扯?

這場殺人案,你也脫不了干係,你給我留下!”

丁辰急了,道:“雲師伯,你……”

雲剛手一擺:“賢侄不必再多言。”

丁香叫道:“雲伯伯,你怎麼一點也聽不進我兄妹之言,倒對那個誣人的小人……”

雲剛岔斷道:“賢侄女,休要口沒遮攔,誰是小人,誰又是君子?你雲老伯自信老眼不花,比你這小小年紀毫無閱歷的人強了許多,許天華是我華山派首徒,未來的掌門,連他都信不過,還有誰可相信?賢侄女,不是伯父說你,你擇婿不慎,纔是誤信了小人呢,乘現在還未完婚,早把婚事退了,免得以後悔之不及!”

丁香氣得再也忍不下這口氣:“掌門人,丁香的事丁香自會處置,不勞掌門人費心的,掌門人只要管好華山派的事就可以了。”

丁申大怒,道:“三妹,你怎敢用這種口氣對師尊講話,你丟盡了丁家的臉!”

丁香立即回擊:“你是華山弟子,我丁香不是,用不着戰戰兢兢奉承,誰要是不尊重我丁香,我丁香也不把誰放在眼裡!”

丁申喝道:“你再敢口不擇言,我今天就要教訓你!”

丁香叱道:“就怕你不敢!”

丁辰也無法忍下這口氣,喝道:“丁申,你也太放肆了,自家兄妹豈可如此說話!”

丁申冷笑道:“不要說是兄妹,就是爹媽也不能對我師尊不敬!”

這話說得太過火,但云剛心中卻很受用。

他道:“申兒,不必再多言,他兩人年輕,說話無規矩,也不必太計較。”

一聲“申兒”把丁申聽得心花怒放、熱淚盈眶。自入華山門以來,他從未受過師傅如此親切對待,連傳藝都由大師兄代授,平日很少與徒弟們見面。在他心中,師尊是天上的神,高不可攀,仰不可視,越是接觸得少,師尊的形象越是神聖。所以,丁申此刻的心情非筆墨可以形容,倘若雲剛讓他立刻死去,他也會毫不猶豫、心甘情願去死的。

這時,丁香對鍾吟叫道:“吟哥,人家如此對待我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趕快走吧!”

男女衆俠早就憋滿了氣,一聽此言,馬上紛紛叫道:

“走!哪裡見過如此不明事理的人!”

“快走、快走,理他們作甚!”

“血口噴人,安的什麼心,走吧、走吧!”

“……”

許天華嚷道:“殺了人就走?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雲剛一擺手:“嫌疑犯留下,姓鐘的留下,其餘自便!”

鍾吟再也忍不住:“雲掌門,你真要偏聽偏信,是非不分?”

雲剛斥道:“小子,你敢罵本座?”

鍾吟冷笑一聲:“俠義會肝膽照人,匡扶武林正義,是非分明,決不向人尋釁鬧事,但也不是任人欺凌、忍氣吞聲之輩。本座親臨華山,爲的協助華山派與無名島人一決雌雄,將彼等狂妄之徒,驅出中原。是故千里迢迢從金陵奔波至此,未料想奸人售計,誣我俠義會殘害同道中人,你身爲一派掌門,斷事卻如此馬虎糊塗,偏聽偏信,不作調查,對俠義會口出不遜,對本座更是口不擇言,本座本着俠義道同道之誼,再三忍讓,好言相勸,你掌門人不但不聽,還涉及本座婚姻私事,太也目中無人。如今本座再次申言,華山弟子非我俠義會所殺,若要強行扣人,目無同道,休怪本座眼中認不得人!”

這番話聲調嚴厲無情,聽得大家心中一顫,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反應。

在俠義會諸俠來說,從未見鍾吟如此聲色俱厲地對人,特別是對一位武林前輩說過這樣的話。這番話吐出了衆人心中的惡氣,免得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哪像一個在江湖上受人尊重的組織?簡直一文不值,受人瞧不起。如今鍾吟拿出顏色,義正詞嚴,這纔像個大幫派首領應該說的話。特別他把那些“晚輩”“在下”之類的酸話收起,改稱“本座”,以示俠義會應有的尊崇地位,端出一個名門大派首領該有的架子,否則,謙讓過甚,誰還把你當回事?

另外,大家首次看到他如此生氣,那神態、那言詞,的確使人害怕。特別是女俠們,這一點印象最深。

而在那些各門各派的散兵遊子或是少林、峨眉等名門大派的人看來,雖覺他說得義正詞嚴、頗有道理,並且維持了一個幫會應有的尊嚴,但語氣未免過於託大。雲掌門人何等人物,你這麼一強硬,豈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還有,不過是一羣年輕人湊熱鬧組成的幫會,又怎能口出大言要驅趕無名島的煞星?

這時,雲剛也怔住了,他沒想到鍾吟敢對他,華山派的掌門人,說出如此狂妄自大的話,不禁勃然大怒。

“小子,你好狂!”他喝道:“來人,把這小子拿下!”

華山弟子幾十人齊聲吼應:“尊命!”

一個個搶上步來,摩拳擦掌大有動武之勢。

俠義會衆姐妹首先沉不住氣,“唰”一聲,齊齊亮出兵刃。男的稍後都長劍出鞘。

姚菊秋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比勾魂叟、拘魂姥姥、鬼王、胭脂三煞怎麼樣?

那些大魔頭都被姑奶奶們宰了,你們難道還比他們厲害?”

這話她本是順口說出,卻驚得一干人衆“啊”了一聲,紛紛議論起來。

連少林廣濟大師也吃了一驚,心想,莫不是這小姑娘口出大言,嚇唬華山弟子的?

許天華罵道:“小妮子,你吹破天也沒有人信!”

方冕道:“不會吹的沒人信,會吹的就有人信,你許大俠不是吹得人人相信了麼?可惜太湖邊又被人家一個小角色打得不亦樂乎,差點嗚呼哀哉哩!”

許天華惱羞成怒,大喝一聲:“上!捉拿殺人兇手!”

眼看雙方就要動手,鍾吟一提真氣:“站住!”

這一聲雖然不大,但人人都聽見了。

“雲掌門人,”鍾吟厲聲道:“你真要不顧江湖道義要與俠義會過不去麼?”

“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聲若洪鐘,震得在場諸人耳邊嗡嗡直響。

少林羅漢堂廣濟大師說話了:“雲施主、鍾施主,且聽貧僧一言。今日之事,各執一詞,是非一時難明,但云施主好友之子丁施主作證,言方施主在聞慘嚎聲之後才往現場,若當時不是方施主前往,而是丁施主前往,雲施主大約就不會相信丁施主是兇手了。因此,斷言方施主殺人,證據確也不足。而今大敵當前,倘若華山派與俠義會動起手來,必然兩敗俱傷,待無名島人前來時,何以拒敵?不如看在貧僧薄面,此事暫且擱過,待以後慢慢察訪,此事定會水落石出。”

峨眉靜因師太接着說道:“少林大師之言有理,大敵當前,同仇敵愾,則武林之幸!”

雲剛傲然道:“兩敗俱傷之言倒也未必,不過兩位大師既出此言,雲某看在兩位面上,暫時不再糾纏此事。但俠義會諸人,除丁家兄妹外,一概即時離開華山!若敢在華山附近窺探,莫怪雲某無情。”

施永浩大急:“師兄,俠義會年青高手,正是那些無名島人的勁敵,怎能下此逐客之令,徒自減弱己方力量呢!”

陶森也急忙接道:“師兄,……”

雲剛臉一板:“依兩位師弟之言,華山派倒要仰仗俠義會這些後輩精英了?”

施永浩正色道:“恐怕不錯!”

雲剛臉色更加難看:“笑話,天大的笑話,兩位師弟竟然如此輕賤自己師門,任意擡高一班無名之輩麼?這事待以後再論處,如今我主意已定,不準再言!”

鍾吟朝施、陶兩位一抱拳:“二位不必再說,俠義會與二位情誼不變,但有效勞處,隨時奉召,就此辭別!”

又對廣濟大師、靜因師太行禮道:“二位大師秉公論斷,晚輩甚是感激,容圖後報!”

不等他們答言,又轉身面對一大幫武林人士道:“今夜之事,各位已經目睹,俠義會與無名島並無過節,但無名島人殘害中原武林人士,爲正義所不容,俠義會爲此不能袖手旁觀。

因此,在下向各位申明,並非在下要賴在華山,以在下個人而言,華山派把不把在下當客人,在下並不在乎。但當前情勢嚴重,明日之戰,決定着許多人的生死,在下豈能以一時之憤,個人之辱,置大局於不顧,揚長自去?因此,只要鬥場不在華山派所在地,俠義會定當屆時出席,華山乃名山,並非一派之私有,在下說話算話,明日與各位再會!”

他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完全從大局着眼,拋棄個人榮辱,這點氣概就不是華山掌門所能有的了。因此,衆人對他均甚欽佩。

雲剛冷笑道:“你以爲明日非你們在場不可麼?如此狂妄無知,太令人好笑!”

鍾吟道:“不必言之過早,俠義會到底如何,明日便知!”

雲剛道:“限你們即刻離開華山落雁峰,否則,後果自負!”

鍾吟對衆小俠道:“走!”

他從容不迫,根本不施展輕功,一干小俠見他如此,也跟着慢走。

第3章 紅衣少女第1章 一副對聯第3章 紅衣少女第14章 我不下地獄還有誰第5章 鳳求凰第12章 湯姑娘第5章 鳳求凰第1章 一副對聯第18章 破解鳧中機密第10章 黃山奇遇第19章 遭伏第4章 逃之夭夭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章 一副對聯第11章 綠肥紅瘦第10章 黃山奇遇第11章 綠肥紅瘦第18章 破解鳧中機密第11章 綠肥紅瘦第3章 紅衣少女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章 一副對聯第5章 鳳求凰第15章 華山受奇辱第19章 遭伏第3章 紅衣少女第17章 五個葉片動地天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章 一副對聯第10章 黃山奇遇第5章 鳳求凰第1章 一副對聯第17章 五個葉片動地天第13章 衆俠女失蹤第7章 一龍雙嬌第1章 一副對聯第3章 紅衣少女第5章 鳳求凰第5章 鳳求凰第5章 鳳求凰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2章 湯姑娘第1章 一副對聯第13章 衆俠女失蹤第3章 紅衣少女第3章 紅衣少女第1章 一副對聯第1章 一副對聯第1章 一副對聯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9章 遭伏第16章 天竺魔哨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4章 我不下地獄還有誰第11章 綠肥紅瘦第19章 遭伏第8章 姑奶奶第12章 湯姑娘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3章 衆俠女失蹤第23章 對聯中的秘籍第19章 遭伏第8章 姑奶奶第21章 正邪決勝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章 一副對聯第5章 鳳求凰第2章 天香樓第10章 黃山奇遇第5章 鳳求凰第11章 綠肥紅瘦第4章 逃之夭夭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5章 華山受奇辱第8章 姑奶奶第2章 天香樓第1章 一副對聯第11章 綠肥紅瘦第7章 一龍雙嬌第15章 華山受奇辱第3章 紅衣少女第1章 一副對聯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章 一副對聯第19章 遭伏第2章 天香樓第6章 石破天驚第18章 破解鳧中機密第23章 對聯中的秘籍第3章 紅衣少女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3章 紅衣少女第3章 紅衣少女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
第3章 紅衣少女第1章 一副對聯第3章 紅衣少女第14章 我不下地獄還有誰第5章 鳳求凰第12章 湯姑娘第5章 鳳求凰第1章 一副對聯第18章 破解鳧中機密第10章 黃山奇遇第19章 遭伏第4章 逃之夭夭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章 一副對聯第11章 綠肥紅瘦第10章 黃山奇遇第11章 綠肥紅瘦第18章 破解鳧中機密第11章 綠肥紅瘦第3章 紅衣少女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章 一副對聯第5章 鳳求凰第15章 華山受奇辱第19章 遭伏第3章 紅衣少女第17章 五個葉片動地天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章 一副對聯第10章 黃山奇遇第5章 鳳求凰第1章 一副對聯第17章 五個葉片動地天第13章 衆俠女失蹤第7章 一龍雙嬌第1章 一副對聯第3章 紅衣少女第5章 鳳求凰第5章 鳳求凰第5章 鳳求凰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2章 湯姑娘第1章 一副對聯第13章 衆俠女失蹤第3章 紅衣少女第3章 紅衣少女第1章 一副對聯第1章 一副對聯第1章 一副對聯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9章 遭伏第16章 天竺魔哨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4章 我不下地獄還有誰第11章 綠肥紅瘦第19章 遭伏第8章 姑奶奶第12章 湯姑娘第21章 正邪決勝第13章 衆俠女失蹤第23章 對聯中的秘籍第19章 遭伏第8章 姑奶奶第21章 正邪決勝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章 一副對聯第5章 鳳求凰第2章 天香樓第10章 黃山奇遇第5章 鳳求凰第11章 綠肥紅瘦第4章 逃之夭夭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15章 華山受奇辱第8章 姑奶奶第2章 天香樓第1章 一副對聯第11章 綠肥紅瘦第7章 一龍雙嬌第15章 華山受奇辱第3章 紅衣少女第1章 一副對聯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章 一副對聯第19章 遭伏第2章 天香樓第6章 石破天驚第18章 破解鳧中機密第23章 對聯中的秘籍第3章 紅衣少女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第3章 紅衣少女第3章 紅衣少女第20章 他拉她並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