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朝就回到了六連。自從那天秦朝走後和薑蓉就沒有再聯繫。李躍和閆斌兩個人酒喝到了後半夜,兩人互相攙着到了團門口。到了團門口兩人就開睡,醒了就在禁閉室了。從時間上看,他們回來的居然比秦朝還晚。後來他們告訴我,本來他們應該前半夜回來的。但是兩人都喝蒙了,在路上走了三個小時纔回來的。他們去的那個飯館離他們團也就三華里左右......
對於那個晚上秦朝很後悔,如果薑蓉讓秦朝負責的話,秦朝會娶她。但是她沒有。兩週後六連的一個兵從醫院回來,給秦朝帶了一封信。署名薑蓉。
你好,秦朝。
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你休假的那一個月我想了很多,那時候我就決定我要離開了。
小時候我爸爸給我講他當兵的時候的故事。我的腦海裡有了一個以我爸爸爲原型的解放軍英雄。我的媽媽把我的爸爸當做了她的英雄,她們十分相愛。也許是他們影響了我,我也想有一份這樣的愛情。
你的出現,滿足了我對英雄的所有幻想。你們的故事讓我感動,讓我崇拜。如果我是一個男人,我會和你們一起衝鋒,和你們當兄弟。但是我是個女人,一個女軍醫,我能做的只是爲你們包紮傷口。
你的戰友可以爲了你付出生命,你也爲了你的戰友一次次的出現在我的病牀上。我崇拜你這樣軍人,和男人。我不由自主的愛上了你。但是命運沒有把我們生命聯繫在一起,反而把你和高琪聯繫的越來越近了。我想我不該再抱有幻想了,你是屬於高琪和她的孩子的,不屬於我。
孟建國的死後,你對高琪的愛全部表露了出來。我知道你深愛着高琪,一開始就知道。就像你愛着她一樣,我也愛着你。你給我說過你和高琪的故事,你說命運在捉弄你們,而我又何嘗沒有被捉弄。你們是相愛的,我看得出來,高琪是愛你的。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她越是逃避,就說明她是愛着你的,如果沒有愛她又在逃避什麼!
那天的聚會,我剛進門就聽到了你的話。你的心裡只有高琪,只有高琪。所以我知道是我應該離開的時候了。忘記那個晚上吧!但是我不會忘記,我會把他當做我的一個夢,那件事沒有發生過。那只是我的一個夢,屬於我的夢。
此刻的我已經在火車上了。把信交給你的兵後,我就從醫院出來上了火車。不需要找我,不需要...我會記得你,我的朋友,永遠不會忘記。希望你也如此,如果未來的某天我們還能相見,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我會在遠方祝福你,祝福你們,祝福你們一家三口,過上幸福的生活。
再見了,秦朝。再見了我的朋友。
此致敬禮。
19**年年*月*日
薑蓉
讀完薑蓉的信,秦朝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很明顯,秦朝又一次做了混蛋。秦朝又傷害了一個女人。以前秦朝甚至沒有和薑蓉說過,謝謝,或者對不起。因爲謝謝兩個字表達不了秦朝對薑蓉的感謝,對不起也撫平不了秦朝對的薑蓉傷害。
薑蓉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如果沒有高琪秦朝會愛她。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高琪和薑蓉的性格很像,她們都很執着。一個爲了信念,一個爲了愛。
而秦朝卻把她們都失去,她們的話竟然如此相像。她們都說:“我們還是朋友”。秦朝的朋友們啊!你們過的還好嗎?
薑蓉回到了她老家的軍醫院,再後來,她轉業了。再後來她去了墨爾本,在墨爾本她嫁給了一個當地的酒莊老闆。十一年後,閆斌告訴秦朝他在國內看到了薑蓉。閆斌看到她時,她剛剛離婚,所以回國了。身邊還有一個大約十歲的男孩。那個男孩的符合亞洲人的一切標準,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閆斌和秦朝開玩笑說很像秦朝.....
這些都是後話了。
薑蓉走後,秦朝的生活變得單一且平靜。每天操課,訓練,吃飯,就寢,站崗,巡邏,周而復始。他們沒有了戰爭,戰爭離他們遠去了。但是秦朝還是經常在夢裡被爆炸聲驚醒,戰友的喊殺還在秦朝的夢裡某個地方縈繞,讓秦朝無法睡得安穩。
那些逝去的戰友,總是在夢裡與秦朝相聚。“土八路”班長,孟建國,三喜兒,陳參謀,副連長,李懷玉,一排長......特務連的兄弟們,三團的兄弟們。秦朝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而你們將永遠要與着綠山清水爲伴永遠長眠。
組織上把他們後事料理的十分妥當,秦朝想這個和張師長是分不開的。每個人都按軍功頒發了軍功章。孟建國二等戰鬥功臣,烈士稱號。王三喜二等戰鬥功臣,烈士稱號......
秦朝想他們不會休息的,他們的英魂也會爲祖國看好大門的,任何妄圖侵略我共和國國土的行爲,他們都會不允許。因爲他們是共和國的士兵,生死都是。活着的士兵更是一樣,永遠效忠祖國,無論生死。
他們取得勝利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勝利,那些逝去的兄弟,活着的人來替他們高呼勝利。直到我國與敵國邊境重新劃定,戰爭真正結束的那天秦朝和閆斌都沒有真正的高興的起來。因爲他們的兄弟們被永遠的留在了這裡,永遠,直到永遠,再也回不去了。活着的又各奔東西。秦朝懷念他們,懷念那些爲了共和國和人民的利益付出生命的戰士,他的精神將永存。哦,對了!他們不再是敵軍或者敵國,他們只是我們的領國了。
秦朝和閆斌又一次來到了,烈士陵園。再一次祭奠他們,再一次在他們的墳前痛哭。
“連長,三喜兒,兄弟們。你們安心的睡吧!我總有一天會來到這裡陪你們。連長!我會歸隊的。你們等我!”
秦朝和閆斌約定,他們死後都會葬在這裡。因爲他們的命就是和他們借的。
......
時間再一次飛快的轉動。又一年過去了。秦朝在六連呆了一年,每天操課訓練,重複着,重複着。其實秦朝本可以偷偷懶,不用和士兵一起起居訓練。但是秦朝就是習慣了這種生活,偷懶反而不會了。
秦朝總是給高琪打電話。一週至少打一次,但是隻是詢問她家裡和孩子的情況罷了,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秦朝的津貼分成三份。一份給三喜兒的家寄去,一份給高琪寄去,一份自己留着買牙膏和煙。高琪總是拒絕,她說她自己工資夠花,秦朝說他是孩子的爸爸是有這個責任和義務,高琪就不再說什麼。
三喜兒的父親也總是給秦朝寫信,說現在國家政策好了,農村生活不那麼苦了,不需要秦朝再給他寄錢了。秦朝從第一次見到三喜兒的爹起就一直也叫爹,直到老頭去世。後來閆斌也跟着秦朝叫老頭爹,秦朝們每次這樣叫他,老頭直搖頭說: “可不敢高攀,折我老頭子的壽。”但是老頭不知道,他的兒子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讓他們深深的折服。他們的情誼已經超過生死,他的爹就是秦朝他們的爹。
高琪再一次來到了這個南方城市。因爲還有兩天,9月15日就是孟建國的祭日了。就是在這一天秦朝看着孟建國被殺死的。
去年由於高琪的媽媽生病所以沒有來。這次高琪是一個人來的。秦朝他們通了電話,高琪告訴了秦朝她要來。因爲他們現在的關係是朋友,秦朝也是小歸來的乾爸,更是小歸來親生父親的的戰友。所以高琪會通知秦朝她要來了。她要來看她的丈夫,孟建國,一個英雄,一個共和國授於的烈士。
高琪下了車,今年高琪的身體狀況明顯比去年好的多。臉色紅潤了,沒有去年相見時的蒼白了。小歸來四歲了,不用像小時候那麼費心了,高琪媽媽的病也好了,所以高琪今年的擔子輕了不少。高琪的弟弟一直在高琪姑姑家那邊上學,只有寒暑假回家。
秦朝一個人來接的她。後來閆斌和李躍還不高興了,怪秦朝沒告訴他們。但是秦朝只想一個來,一個人和她呆着。
她緩緩的向秦朝走來,秦朝看着她緩緩的向秦朝走來。風吹着她的頭髮,她白皙的皮膚太陽照在上面甚至都能反出光來。她的身材還是那麼的婀娜,她看着秦朝笑着,陽光照在了她的笑臉上,秦朝看到這個光芒不是太陽的,而是屬於她的。
此刻秦朝知道了,那個和秦朝在陝西插隊時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又回來了,她已經從失去孟建國的傷痛中走了出來了。孟建國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成了他們的親人,一個永遠懷念的親人。
秦朝走了上去,他們沒有說話。看着對方笑了笑,又看了看對方,又笑了笑,而且笑的更大聲了。她拿了一個軍用挎包,裡面應該是她的換洗衣服,看着不重秦朝就沒有上去接過這個包。秦朝在前面走着,她跟在後面。目的地還是她上次來的招待所,招待所裡還有那個熱心腸的大姐。
秦朝和高琪吃了晚飯。他們都聊了這一年經歷,他們像個朋友般詢問着對方的情況。此刻他們就是朋友,他們關心着對方。
她不僅是秦朝的朋友,她還是我戰友的遺孀,還是秦朝乾兒子的媽媽。秦朝不斷的提醒着自己,不斷的告訴自己。當然,秦朝沒有告訴她,他和薑蓉的事,秦朝只是說戰爭結束了,薑蓉完成了她的任務她走了。
秦朝和高琪,高興的聊着天。他們回憶過去,訴說着插隊時候的笑話。分享着那些知青戰友的信息,談着孩子,談着部隊上的事,秦朝拿着閆斌李躍開涮。他們開心的笑着,但是他們都感覺到,一切都變了,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唯一沒變的只有他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