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幾歲的男人總是喜歡戰爭的,至少大多數如此吧!至於秦朝呢,他喜歡打架,但是至於真正的戰爭,秦朝只是在電影了和書裡看到過。對於成爲戰鬥英雄秦朝是嚮往的,但是對於戰爭的真正殘酷性秦朝是牴觸甚至是害怕的。
南邊的風還在颳着。
“班長,三喜兒班長來了。”
三喜兒雖然是副班長,但是小葛還是叫三喜兒班長。
“三喜兒,有日子沒見你了,是不是準備考大學了啊!”
秦朝和三喜兒開着玩笑。
“快了,快上下邊考大學去了。”
今年我們也是第二年的兵了,三喜兒的膽子也大了不少。一下子躺在了一個兵的牀位上。
“嘿,你這人!在自己班不躺,反倒上我們班躺來了。一會兒你給人家收拾好了啊!”
秦朝說着心裡暗想,這兩年多來自己變了好多。調皮蛋搗蛋越來越少了,反倒是三喜兒越發大膽起來了。不由得心中苦笑一聲。
“對了,你說什麼去地下?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黨和人名的事,想剖腹自盡啊!”
秦朝追問了一句。
“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聽說了嗎。南邊不太平了!”
三喜兒煞有其事的說着。
“我以爲啥事呢!這次你這情報不及時啊!我都知道了!”
秦朝不以爲然的和三喜兒說着。
“你還別不當個事。知道咱們上次演習爲啥叫南風嗎?咱們搞的爲啥非得是山地爭奪戰!”
三喜兒說完,秦朝恍然大悟。
“你是說,上級有意向南邊用兵。咱們上次就是實戰拉動。”
“雖然沒有確定,但是我分析,八九不嘞(離)十。”
秦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顯然三喜兒的情報與分析的結果是很有道理的。
“準備好了嗎?”
三喜兒問我。
“準備啥?準備好開飯?”
秦朝故意這麼回答,其實秦朝是不想承認我沒有準備好。
“俺是說,你準備好上戰場了嗎?”
秦朝點着了一根菸,給了三喜兒一支。三喜兒也和秦朝學會了抽菸,但是自己不買,只蹭。秦朝一時答不上來。
“黝黑,咱們的尖兵是不是怕了,全團唯一一箇中等兵班長,狙擊手,格鬥高手居然也怕了。”
三喜兒見秦朝沉默,笑話起他來了。
“我想戰爭就意味着死亡。生命是多麼寶貴,一旦沒有了就和一個木頭,一塊石頭沒有區別了”
“秦朝,原來你也怕死啊?”
“是啊!我怕死,但是我們的生命不屬於我們,屬於國家和人民。”
“這話真不像你說的,本來想讓你給我鼓鼓勁嘞。看你平時訓練那麼不要命的,以爲你不怕死呢!”
“你不怕嗎?人對死亡的恐懼是天生的,是本能。”
“我怕,我怕的是我死了,我的爹孃,弟弟妹妹沒人管咋辦。”
“有撫卹金呢,呵呵,可能比你的津貼多呢”
秦朝拍了下三喜兒的肩膀,站了起來。
“你死,俺都不會死的。俺是趙子龍,讓敵人們等着吧!”
“你撐死是個黑李逵,李逵都算不上,撐死算李鬼。”
“哈哈哈哈哈”
秦朝說完大家都笑了。很久沒和和三喜兒聊天了。秦朝時常在想,當戰爭來臨時爲什麼三喜兒表現的比他平靜呢?
三喜兒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農民的兒子,而且上數五代也都是農民。如果不當兵也會是個農民,勤勞能幹,樸實無華。要感謝偉大的黨讓他們豐衣足食。
而秦朝呢!從小衣食無憂,初中畢業後就被鬧的上不了學了。後來成了按現在的話說叫憤青,按當時北京一帶的說法叫頑主,東北地區但不十分準確的說法是二流子似的人物。後來響應國家政策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後來參軍入伍。自命不凡且好杞人憂天。
與三喜兒相比,秦朝更在乎自己命。也許三喜兒對於死亡這件事想的比他少的多,也許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而秦朝想的越多,反而越怕,秦朝只是在特定時刻才能忘記對死亡的恐懼。
“說實在的,秦朝你變了。”
三喜兒吸了口煙,認真的說着。
“變了,哪裡變了是不是變的又精神了?”
說完秦朝自顧自的笑了笑。
“我說真滴呢,你變了,你剛入伍的時候像個愣頭青,逮誰和誰打,現在穩重多了。但是好像沒以前的聰明瞭。”
“呵呵,是嗎!畢竟受黨教育這麼久了。我那是不愛耍那個小聰明瞭。大智若愚懂嗎?”
三喜兒顯然不懂大智若愚啥意思,他也沒接秦朝的話。
“晚上咱找閆斌喝酒吧!就咱三不帶別人了。”
秦朝和三喜兒是很好的朋友,後來和閆斌又是很好的朋友了,自然閆斌和三喜兒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正他媽有此意,半個月沒喝酒了。
三喜兒提議完,秦朝高興壞了。
這些日子以來,大夥也很少出去喝酒了。這次秦朝先到的,撿好的點了幾個菜,開了三瓶二鍋頭。
一會兒三人都到齊了。閆斌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顯然三人的氣氛稍稍有些不對。放在往日,從坐在就該開始吹了,是沒坐下就已經開始了。今天三人從坐下就誰也沒說話。三人酒都倒滿了。
“來,幹。”
倒是三喜兒先提起了第一杯酒,三人一飲而盡,白酒對喉嚨的刺激讓秦朝小小的“興奮”了下。喝的太急辣的扭曲着嘴臉。三喜兒閆斌都笑了。閆斌收攏了一下笑容,問到。
“秦朝,你怕死嗎?”
“怕。”
秦朝略微沉思,但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呵呵,以前看你打架不要命,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你也怕死啊!”
閆斌雖然笑,但決不是嘲笑,秦朝知道他也怕,只是如果秦朝問他的話,他也許不敢承認。他的笑,就算是嘲笑,也是在嘲笑他自己。
“呵呵,怕,以前打架,是沒想過會死。越愛打架的人說明越怕,越脆弱,越懦弱。他怕別人說知道他怕,他脆弱,他懦弱所以纔打架。下手越狠的人說明他越怕。怕被對方打,怕丟了面子,所以纔去打人的。真正不怕的人,是不屑於和人動手,爲所謂的面子去鬥爭的。他們只會爲了自己需要或者是看中的東西去做鬥爭。但是我對於死亡卻沒真正的想過,我覺得他還離我太遠,但是細想想還是怕的。”
秦朝說完,苦笑一聲。
“說的有些道理,但是不全面。你說的是個人。要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沒有了面子。怎麼辦呢!比如說,國家養着我們就是爲了,當國家讓人欺負的時候我們能爲國家爭面子啊!按你的道理,有人又想侵略我們國家。咱們和人家講道理,不反擊才說明咱們不怕嗎?”
閆斌對秦朝剛纔說的不是很贊同。
“不,不對。我的話你沒有完全聽清。我剛纔說過,他們會爲自己的需要或者看中的東西做鬥爭,但是個人與國家是不同的。我們也不是普通人,我們是軍人,普通人可以怕,軍人沒有怕的權利。”
閆斌若有所思,獨自乾了杯酒。
“打啥仗啊打仗,消消停停的過日子多好啊!”
三喜兒自言自語說到。
“嘿!南邊不消停是你和我說的,現在你跟那想消停了。”
閆斌和三喜說到。
看來三喜兒的情報,沒只傳達給秦朝,也傳達給了閆斌,也許還有別人。三喜兒這樣的做是犯錯誤的,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會有人報告給連長指導員,三喜兒平時實誠,人老實也不會得罪誰。所以沒有人會打小報告。如果換做秦朝和閆斌就難說了,每次喝酒第二天閆斌秦朝都會去連長辦公室“報道”。就是有人看不慣他們倆,但是絕對不會是針對三喜兒的。
“你倆怕不怕死我不知道真假,反正我怕。秦朝的話很有道理,越打架的反而是越怕地,同樣的我越說要打仗了,反而我就是越怕打仗的。”
三喜兒說完,秦朝從三喜兒的眼睛看到了憂慮。
“你們倆怎麼是這個操性啊!本來以爲你倆是條漢子才和你倆交朋友的。當兵的還怕戰場。”
閆斌有些激動,不屑的說着他倆。
“你他媽還別說你不怕,我怎麼不信,怕就是怕的。有人怕了就慫了。但是你信嗎,我是越怕越興奮,越怕越喜歡。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感覺刺激,纔有快感。你信嗎?”
秦朝幹了一杯酒,隨後說到。
“哈哈,你他媽就是個混世魔王轉世,這個地球不讓你整炸了個你是不會投胎轉世的。”
閆斌拿秦朝打着趣,秦朝一直以來很佩服閆斌。不是他和自己一樣有不服輸的性格,還有就是他的爲人,處事已及談吐。他是一個不會拘泥於意境的人,比如說剛纔,氣氛顯然有些沉重因爲談到了戰爭。他一句話就讓大家都從那個氣氛中走了出來。當然,有很多人善於此道,但是閆斌是秦朝認識的人裡做的最好的。
“你們兩個活的瀟灑,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等着養活呢!我可不能輕易死了”
三喜兒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越是和別人說要打仗了,就證明他越怕打仗。他想從別人那裡得到否定的答案。
“三喜兒你應該這樣想,你比我們倆都幸運,我倆沒了,家裡基本斷後了,你不一樣了,你沒了你家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延續香火呢!我沒了我家是斷後了,秦朝他老爹有沒有揹着大家的眼睛和祖國人民的監督,和哪個村裡小寡婦生個小秦同志就難說了。”
“哈哈......”
三喜兒狂笑一陣。
“這可沒準,我得回去好好問問咱老爺子去。”
閆斌和三喜兒說話的時候秦朝正在出神,不經意間回了一句。
“哈哈.......”
三喜兒和閆斌又大笑出聲來。
月光下,三個穿着軍裝喝醉了身影唱着,“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向連隊走去。
那天是秦朝當兵以來,亦是以後喝酒喝的最高興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