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裡,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坐在椅子上等待檢票。由於很長一段時間安裡市火車站的客流量少的可憐,使得車站的工作人員也懶了下來。整個候車廳幾乎看不到工作人員,就連車站裡的商店也關了門,只有一個清潔人員在角落裡慢騰騰地掃着地。寒冷的風從打開地窗戶外颳了進來,更增添了幾分蕭條的景象。
林軼穿着黑色的風衣,手裡提着一個不大的箱子,站在檢票口處等待工作人員來檢票。這時候,張曉麗急急忙忙地跑進候車廳,站在廳門處向裡張望着,林軼看到張曉麗,於是就跑了過去。來到林軼的面前,張曉麗有點生氣地對他說:“你剛剛從醫院出來,傷還沒有好,現在就出差,你不要命拉!”林軼沒有說話,而是憐愛得看着面前這位漂亮的女孩子,他情不自禁地牽住了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由於天冷而凍的冰涼。林軼趕忙握住張曉麗的兩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想把她的手暖和過來。張曉麗看到林軼這樣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她問林軼:“林軼,你這次去哪裡出差,遠嗎?”林軼望着她,答道:“這一次我不出差,只是回家去辦件事情。”“什麼,這個時候?”張曉麗感到很意外,她知道在安裡市最危急的時刻,林軼是不可能放下責任的。張曉麗突然想到什麼,面帶沉重地輕聲問道:“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沒有。”林軼搖了搖頭,略微想了一下,說:“突然很想回去探望一下父母。你知道的,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了。呵呵,應該是想家了把——”張曉麗看出了林軼的笑是強做出來的,她嘆了口氣,說:“是啊,你也該回去看看伯父伯母。那, 我跟你一起走把——”林軼聽到張曉麗要跟他一起走,連忙搖了一下頭,說:“其實回到我家那裡主要還有工作的原因。我叫你來,主要是跟你說一下,讓你放心。呵呵,難道你還怕我不回來了嗎?”張曉麗低下了頭,看着握住自己雙手緊緊不放地林軼的手,擔心地問:“你的家還是在那天公路的旁邊嗎?你很少回家的原因不僅是工作繁忙,還有就是懼怕看到那條公路把。我知道你一直很恐懼那條公路以及它給你帶來的回憶。我是擔心你的精神受不了而想陪你去的——”林軼遲疑了一下,說:“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通了,對於那些可怕地過去,避免自己受傷的最好的辦法不是逃避,而是勇敢的去面對。”林軼緊緊地握着張曉麗的手,接着說:“安裡市現在社會治安非常差,你離開一段時間把,這裡太危險了——”
“不,”張曉麗立即打斷林軼的話,說:“我不會離開安裡市的,因爲我不會離開你。在這段特殊的時期,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林軼,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等你曾經對我許下的諾言。”
“諾言?”林軼聽到這個詞,愣了一下。
“你忘了?”張曉麗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說:“你不是曾經答應過我,只要將安裡市這些案子偵破後,就會娶我的——”
林軼的心靈強烈地一震,這才意識到他把深愛着自己的女人在無形中傷害的有多麼深。面前這個女人默默地支持他,毫無怨言地等着他,竟然爲的是等待一個諾言的實現。而這個諾言卻被許下它的人給遺忘了。這對張曉麗來說是可悲的,對林軼自己來說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慢慢陰下來的天空中,有一隻小鳥在忽高忽低地飛着,繞過空中幾陣刺骨地寒風,最終鑽入灰黑地雲朵裡消失不見了。火車象一隻拉着大車的老牛,喘着粗氣,向前開動着。林軼坐在火車裡的座位上,仰頭依在靠背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但是他的心始終平靜不下來,腦中總是浮現着一個眼神。那是在臨上火車前,張曉麗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無助與傷感。她微微張了張嘴,好象還有話要說,但始終沒有說出來,張曉麗站在月臺上的身影在林軼的腦中揮之不去,化做一縷縷青煙,擴散在他的整個軀體內。
對不起,張曉麗,我真該死,總是讓你傷心。說真的,我這次回去也非常想帶上你,因爲有你在我的身邊,任何可怕的事情我都毫不在乎。但是這次我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也許到了該解決使我痛苦多年的噩夢了。這其間或許會非常危險,所以我不能讓你也深涉險境。真的是身不由己,我何嘗不想每時每刻守侯在你的身邊,好好地愛你。緊緊地抱着你,一起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看流星,然後輕輕地附在你的耳邊,說上千遍萬遍“我愛你”。但是,這不現實。張曉麗,你知道嗎,愛情並不是我們生活的唯一,我們也需要理智地去感受周圍的一切。等待我們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原諒我,原諒我總是忙於工作而沒有好好地照顧你。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忙完這些,就實現我對你的許諾。張曉麗,你一定要等我——
火車急速地向前奔馳着,噴出的團團濃煙向外擴散,與天空漸漸融爲一體。一隻小鳥在天空上下翻飛,彷彿在預示着林軼前面的道路是萬分曲折的。
是的,當林軼瞭解到一切後,會意識到,這一次竟然是他與張曉麗見的最後一面。
冬天,還是有如當年那樣寒冷,村鎮,仍然有如他離開前那樣荒涼破舊。這裡的所有對於林軼來說,仍然是熟悉的,但有似乎陌生的幾乎不認識。一切仍然依舊,只不過物是人非了。弟弟靜靜地躺在樹林中的墳墓裡,被人遺忘着;父母也漸漸地衰老,無情地歲月將他們的頭髮一根一根地染成了白色。此次林軼是要回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那棟破舊的二層小樓。父母一直在原來的那棟小樓裡住着,一直沒有搬走。林軼曾經將年邁地父母接到安裡市居住,但是林飛和顏苗非常不習慣城市了城市裡的分雜與喧鬧,空間的擁擠和人與人之間的冷漠,堅持要搬回老家。臨走的時候,林軼的父親林飛偷偷地告訴林軼,顏苗在小林死了之後,受到的打擊太大,精神一直有點不正常,她堅持住在原來的房子的主要原因是擔心有朝一日小林醒來後找不到家。聽到父親痛苦地訴說後,林軼這才真正意識到,小林的死給家裡帶來了多麼大的痛苦,甚至改變了整個家庭的命運。
林軼此時心緒繁忙,腦中總是禁不住涌現出以前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地,走到一個公路的丁字路口處。他擡頭向前張望了一下,向東拐是一條年久失修地公路,沿着公路走,大約需要十分鐘就到家了。林軼猶豫了一下,然後豎了豎風衣的衣領,就沿着公路邊向東走去。走着走着,慢慢地,林軼的心頭漫上來了摸名的緊張感,一種似曾相識的恐懼心理從遙遠的過去穿越時空呼出着令人熟悉地氣息爬上了他的腦海。
前面就是經常出現在他噩夢中的地方。
小林在這個地方被卡車活生生地碾過。
林軼站住了。
曾經發生的時候以及他所親眼看到的,林軼一直無法去坦然面對,所以他一直掩耳盜鈴一樣把這一切歸爲是噩夢。隨着時間有如流水般沖刷着一切,林軼自欺欺人地將它們淡忘。但是沒有想到,痛苦地一切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到底該怎麼處理,他也不知道。林軼穩穩心神,又邁開了步,向前繼續走着。
越來越近了,小林曾經就躺在這裡,周圍是殷紅地鮮血在流動。林軼站住了,把眼睛睜的大大的,好象要等待什麼事情發生,也許是噩夢。
一陣寒風颳過,吹得公路兩邊樹的枯葉嘩嘩作響。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林軼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到自己經常在噩夢中所到的地方現在就真實地在自己的面前,但卻沒有了自己在夢中所感受到的那種詭異可怖的氣氛,到底哪一種情況纔是真實的,到了現在反而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漸漸地,林軼明白了,自己就是遇到再多恐怖不可思議的事情,世界上畢竟絕大多數事情是按照常理進行的。就象在一棟樓內,站滿了人,而這些人中只有一個人是神經不正常的,恰好站在林軼自己身邊。但是,這又有什麼可怕的呢?自己身邊不是還有更多的正常人給自己以極大的勇氣。
“哎——”林軼長長地但略顯輕鬆地呼出了口氣。他頓感釋然了,覺得自己所面臨的一切困難都不再那麼可怕。既而,身上又彷彿增添了新的力量。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思想,會發現那顆跳動地心裡站着一位手裡緊握鐵棍的小男孩。那是林軼無畏與勇敢的象徵,而這種精神在林軼坦然接受現實的過程中又回到了他的身上,驅散了壓制他心靈多年的噩夢。
終於到了該解決一切的時候了。
自己曾經住過的二層小樓房,比離開它的時候更加破舊了。多年沒有粉刷的外牆,在風雨的侵蝕下,現在坑坑窪窪的呈現出了灰黑色。輕輕推開半掩的鐵門,走進了院子裡。舉目四望,院子裡雜草橫生,就連曾經被父親林飛細心培育的花圃,現在也荒廢了。在院子靠裡的角落處靜靜地臥着一輛三輪車,車身鏽跡斑斑,顯然它已經在這個僻靜的角落被人遺忘好長時間了。這一切在林軼眼裡顯的如此淒涼,只有樓頂上升了裊裊炊煙給了他幾分暖暖的安慰。這就是自己非常想念的地方,是自己真正的家。
林軼抑制住自己內心激動地心情,穿過院子,來到房門前。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敲了敲門。過了一會,木製地房門“吱吱啞啞”地被推開了,一位頭髮花白地老人出現在門口。
是父親林飛。
“爸,”林軼強忍住淚水,頓了頓才說:“我回來了——”
“啊,這,林軼啊——”林飛眯這餓眼仔細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才發現是自己的兒子林軼回來了,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什麼也沒有做,而是神情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兒子。
啊,林軼現在真是成熟了好多。高高地個子,寬寬地肩膀,頗有幾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現在呢,自己已經老了,頭髮也花白了,而臉上也不知不覺地堆起了皺紋,背也弓了起來,應該爲此感到悲哀把,但是看到英俊的兒子後,心情也好了起來。如果,哎,小林要是活着,長到現在,個頭也應該和林軼差不多了把。
“呵呵,回來好,回來好——”林飛強壓住自己的激動心情,接過林軼手裡的大提包,轉身走了進去。林飛裝出鎮靜地樣子,但他那微微抖動的手沒有瞞住林軼的眼睛。林軼輕輕嘆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回手輕輕關上了門,然後默默地跟着父親走到客廳裡。客廳裡還是林軼離開時的那樣的擺設,大他總覺得有一層灰濛濛地色調有如灰塵一般落在每個角落。林軼皺了下眉頭,接過父親遞到自己手裡的茶杯,然後問:“爸,我媽呢?”林飛微微嘆了口氣,緩緩坐到林軼旁邊,說:“你媽最近感到心裡挺悶的,爲了散散心,就到你大姨家住着去了。你表姐的孩子跟你大姨住在一起,家裡有個小孩熱鬧些。”林軼點了點頭,他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是勸自己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
林飛遞給林軼一支菸,林軼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林飛心中涌起一種莫明的高興,也許是看到兒子能抽菸看起來更象個男人了。他樂呵呵地邊給林軼用燃着的火柴點菸,邊不經意地問:“林軼,你多久沒有回家了?大約有一年了把?”
“哦,應該是一年半了。”林軼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心裡感到特別對不住父母。
“哦,今天又不是什麼節日,那你咋就突然回來了呢?連個電話也不打,早知道的要回來,就告訴你媽一聲啊。”
“我——”林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確實無法解釋一年半都沒有回來而今天卻突然回來了的原因。他不想說是因爲安裡市的命案而回來調查一件事情。“我,我想家了,嘿嘿,想回來看望你們。”
“噢,好好好——”林飛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留下來多住一段日子,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林飛擡頭望望掛在牆上的鐘表,“哦,五點多了,我這就給你作飯去。”林飛笑呵呵地起身向廚房走去。林軼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跟着父親走進了廚房。他先與林飛聊着天,然後用一種不經意地口氣問:“爸,你把外面院子裡的儲藏室的門打開把,我有幾件東西想拿出來。”“恩?”林飛聽到林軼要求把門打開,於是停下了手中的活,用一種疑惑地眼光望着林軼。他問:“林軼,你忘了那輛自行車現在還被關在儲藏室裡嗎?”
林軼愣了一下,然後說:“我知道啊,但是我必須取出我的一些東西,很重要的——”
“噢。”林飛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向嚴格桌子,打開抽屜,邊在抽屜裡翻找着什麼,邊對林軼說:“自從那輛自行車傷了你劉亮大叔後,突然有一天又回到了儲藏室裡。我看到後,就用一把大鎖鎖住了儲藏室的門,再也沒有打開過。呃,這些你是知道的。我怕村裡的人擔心,也就沒有說這個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我想也應該沒有事情了把。”林飛說着,從抽屜裡取出一把鑰匙遞給林軼,“恩,就是這把鑰匙。你去儲藏室裡拿你的東西把,出來的時候別忘鎖上了門。”林軼接過鑰匙,對父親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門。
從客廳的門到院子裡的儲藏室不過五六步,但林軼感覺象是走了很長時間。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這段路如此之長的時候,是在弟弟死後不久的一天晚上。院子外公路邊的路燈發出有如月光般地灑在院子裡。彷彿鬼吟般地風聲耳邊不時地響起。那種詭異地感覺從此纏住了林軼的夢。
林軼面對着多次飄忽在夢中的儲藏室的門,站住了。他此刻仍然能恐懼地記的,在夢中,這道門伴隨着“吱吱啞啞”的聲音自動地打開了,緊接着從儲藏室裡衝出一陣強烈地恐怖感,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然而,林軼深深吸了一口氣,是的,此刻什麼也沒有發生。而那道門理所當然的還是關着。
林軼定了定心神,慢慢地打開了門上的鐵鎖,然後輕輕將門推開了。隨之展現在他眼前的是完全寂黑地世界。被禁錮多年的黑暗世界。林軼緊張地瞪大了雙眼向裡張望着,但現實地世界仍然是現實的,誰也不能把一間平平常常且狹小地儲藏室當作什麼奇異非凡之地。裡面除了一堆破舊廢棄地傢俱穩穩地立在那裡之外,什麼也沒有。林軼一步步地走了進去,而黑暗一下子將他吞噬了。但他此時體內有一種力量,而這種力量曾經在那個有風的深夜當林軼第一次面對恐怖地自行車時,充滿在他的心中。林軼晃晃頭,努力使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然後打開手中早已準備好地手電筒,四處尋找着,他知道自己要尋找的是什麼東西,但又不清楚找到它有什麼用。渾身有一種衝動在催促他去尋找,而他相信,這種莫名的衝動是發自於理智。
林軼的心輕輕一震。
是的,看到它了。
林軼愣愣的站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但他還是鼓足勇氣走上前去,伸手挪開了堆在它上面的一個紙箱子,使得它完全呈現在自己面前。
破舊不堪甚至已經被嚴重鏽蝕了的兒童自行車,紅白相間。
林軼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睛緊緊盯這餓自行車。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周圍還是那樣死寂。車子一動不動,仍舊斜躺在一堆舊箱子上,彷彿等待着命中註定與林軼的這一次鄉間。但廢鐵仍舊是廢鐵,絲毫沒有任何異樣,沒有當年的氣勢,也沒有能給林軼壓抑可怖地氣氛。此時,林軼心中漸漸涌起了一種莫名地失落,這次他回家的目的是想將這輛曾給當地帶來極大恐慌的車子調查的清清楚楚。以及它爲什麼會動,爲什麼傷了那麼多人,爲什麼在殺了一個名叫魯帥的人後就立即潛回自己家的儲藏室,然後甘願被鐵鏽腐蝕掉。而在安裡市的命案中離奇失蹤又出現的田立明血衣,很顯然與這輛自行車有着隱秘地關係。這要將眼前這輛車子調查清楚,那麼對於得知血衣到底是什麼也應該有眉目了。顯然林軼不敢肯定能殺人的自行車與神秘地血衣有什麼關聯,但是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願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發掘。而現在,自行車儼然就是一堆廢鐵了,毫無特別之處,而且絲毫沒有當年從儲藏室裡逃出時渾身散發的一種令人萬分恐怖的氣勢 了。就連經常在噩夢中見到它的林軼,現在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了。
他清楚地記着,在那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它逃出了儲藏室。當時,本身散發着強烈地仇恨氣息,好象整輛車子不是金屬製作而是由濃濃地怨氣凝聚而成的。每一次,林軼碰到它現身傷人的時候,他能強烈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氛都彷彿是一種幽怨的鬼吟。但是現在,擺在林軼面前的這輛曾經不可一世傷人無數的自行車,與周圍的廢棄物渾然一體。
是什麼原因使得原本一輛普普通通地兒童自行車能夠行動自如,並且襲擊了很多人。但有是什麼原因使它身上的怨氣一掃而光,又變回成一輛普通的自行車呢?林軼回想了一下,他最後一次見它傷人,就是在表哥所居住的化山鎮當時,車子用它那高速旋轉地車輪撞到了一個名叫魯帥的中年男人,使他**迸裂,頓時斃命。而林軼也確實感受到了,在車子殺掉魯帥後,渾身所散發的幽怨地氣息明顯減弱了。如果大膽猜測的話,殺掉魯帥,是使自行車能行動自如的動力,也是自行車行動的終極目標。那在殺魯帥之前,它也傷害了很多人,這些受害的人們之間又難道有關係?魯帥與這些人之間有着什麼關係?
此刻,林軼心中的又有了新的目標。是的,這一堆廢鐵是死的,不能告訴你什麼,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活的,捨去這輛自行車,直接調查這些受害的人們,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他感到前方剛剛堵死的路又暢通了,等待着他走下去。
林軼轉身向儲藏室的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死在黑暗中的自行車,心中涌起一種說不清的激動。是的,你這個魔鬼,你纏住了我那麼多年,我始終擺脫不出你所帶給我陰影。但這一切到今天就爲止把,你已經死了,而我要重新快樂地活下去。這就是我,林軼面對你說要說的話。
當林軼走出黑暗地儲藏室時,夕陽灑下的光柔柔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感到自己在弟弟死後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在他面前展現的不僅是調查的新線索,而且還有從今以後輕鬆快樂生活下去的希望。林軼狠狠地關上了儲藏室的門,並用大銅鎖鎖這了它,算是與過去的自己徹底的分開了。他快步走進客廳,並用大銅鎖鎖住了它,算是與過去的自己徹底的分開了。他快步走進客廳,此時,父親林飛已經做好了可口的飯菜,擺到了餐桌上。林飛一看到林軼走了進來,就高興得招呼他過來吃飯。林軼猶豫了一下,走到了餐桌前坐了下來。
“東西取出來了?”林飛遞給林軼一雙筷子,問道。
“恩,”林軼點點頭。他現在心急如焚,急於想把一切調查清楚。畢竟安裡市現在還處於極度危險之中,一刻也不能耽擱。他看着正忙着爲他盛飯的父親,欲言又止。
林飛注意到林軼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於是就問他:“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林軼趕忙搖搖頭,想了想,低聲對父親說:“爸,我,我還有事情去做。恩,所以,所以我必須現在離開——”
“啊,呃——”林飛聽到林軼要走,頓感萬分失望。是啊,兒子一年多沒有回來了,一直忙於工作,而今天突然回來了,肯定不象他說那樣回來看望父母的。也許,回來取他說的在儲藏室的東西纔是真正的目的。林飛心存一點希望的問:“都要天黑了,今天就住在這裡把。如果事情要緊的話,明天再走也不遲啊,住下把,好不好?”
林軼看到父親正用殷切地目光望着自己,真想答應下來,好讓老人高興一下。但是即使一個晚上是很短的話,自己真的耗的起嗎?林軼心一橫,回答道:“恩,不了,事情真得是很急。今天晚上,必須得走。”
“哦,是嗎——”林飛微微點了點頭,臉上佈滿了失望的神情和愁雲。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那好把,要是真有急事的話,你就先辦正事。不過,”林飛望着自己的兒子,頓了頓,接着一字一頓地說:“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軼心裡一陣感動,但是沒有說話,只是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提上自己的提包,向門口走去,林飛趁林軼向外走的空隙,很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硬是沒讓眼淚流了下來。他慌忙起身,跟着林軼走出門外。
“林軼——”林飛在他身後輕輕喚了一聲。
“恩,”林軼轉回身,看着父親,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說。
林飛用顫抖地聲音說:“閒下來的話就回來住一段日子,你媽挺想你的,整天唸叨你——”
林軼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了,兩行熱淚流了下來,但他立刻轉過身,揹着父親把眼淚擦掉,然後又面向門旁的父親說:“爸,等我忙完了,就回來在家多住幾天。呵呵,好長時間沒有嚐嚐您的手藝了。爸,告訴媽,我一定會回來看他的。那,那我現在真的要走了。再見。”林軼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門。
林飛靜靜地立着,望着漸漸模糊地兒子的身影了,笑了。他知道兒子剛纔所說的是他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