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越刮越大,呼呼作響。深夜的院子裡,幾棵揚樹象着魔一樣,發起了狂,瘋子般的隨風而舞。月亮彷彿躲着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藏在烏雲後面,但又時不時的露一下臉,看一下自己是不是被怪物發現。在二樓林軼的臥室裡,雖然供應着暖氣,但是躺在牀上的林軼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溫暖。林軼望着窗戶,心中惶惶地感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樹枝的暗影投到窗玻璃上,彷彿無數只鬼手從地獄裡冒了出來,抖動着。林軼心中涼涼地,怎麼也睡不着,索性就傾聽窗外的聲音了。
小林冷不冷呢?
林軼的腦中閃過這一個問題,對啊,小林現在應該是感到冷了把。他一個孤單地躺在棺材裡,被埋到了地下幾米的地方,身體周圍全是凍土。那裡沒有衣服,沒有暖氣,沒有親人的呵護,沒有燈光,只有寒冷和黑暗,他還是一個孩子,肯定是又冷又怕的 。如果真是這樣,小林,那你就回家把。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回家把——
林軼想到這裡,眼睛不自覺得瞟了瞟窗外,風越刮越大。
小林認得路嗎?他離家已經一年多了。
“瘋婆子,難道你忘記了嗎?咱們的兒子已經被捲進機器了,他,他已經死拉!!”老頭拼命拉住已經接近瘋狂地妻子。
“不, 不,他就是我們的兒子。你聽,兒子從墳墓裡爬了出來,他要回家,他已經到了家門口,難道你沒有聽到兒子的敲門聲嗎?!”老太婆使勁的甩着手臂,想要掙脫老頭的手。
屋外地風依然颳着,但仍然遮掩不住那夜間清脆地敲門聲。
敲門的聲音,緩慢而恐怖,
老頭聽到敲門聲,緩慢而恐怖。老頭兒聽到了敲門聲,也許是死去的兒子在敲門,但僅存地理智告訴他,兒子已經被巨大的機器捲了進去,屍體的樣子慘不忍睹。如果真是猴掌那神氣地力量使兒子復活地話,那兒子已經不是原來的兒子了。他不能讓妻子看到兒子那恐怖的樣子。老太婆趁老頭胡思亂想的時候,猛的掙脫開他的手,然後就向一樓的大門奔去。
“不要把門打開,那不是咱們的兒子啊!”老頭朝還在向門口跑去得老太婆大喊。門外的敲門聲似乎越來越急,聲音也逐漸地重了起來。
老太婆跑到門前,伸手就要打開插門的橫鎖,但是由於緊張,鎖怎麼也打不開。“老頭子,你快來幫我呀,這個鎖怎麼也打不開。現在外面颳着那麼大的風,兒子會凍壞的啊———”
老頭沒有動,他現在想,怎麼纔可以讓門外都不該出現的東西消失。這時,他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猴掌,由於失去水分而越發幹縮的猴掌。對了,還有一個願望沒有實現,我還可以再許一個願望。前幾天,我許的是得到3000美圓的願望,錢是得到了,但是那是兒子在工廠裡工作時被機器軋死而送來的撫卹金。剛剛許的是讓兒子復活回家,但我發現這是一個錯誤,難道回來的是四肢不全面目全非的殭屍。現在,我要許最後一個願望,那就是讓門外地怪物消失把——
就在老頭說出最後一個字後,門外的敲門聲嘎然而止,只有那陰冷地風在吹。老太婆這時也打開了門,衝了出去,但等待她的只有無盡地沉寂和黑暗——
林軼望着窗戶,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一個西方靈異故事《猴掌》其中一個情節。難得小林回來時,也是這樣的情形。想到這裡,林軼不禁打了個寒戰。
時間宛如沙漏一般。裡面的沙子始終如一地向下流去,讓人感到寂寞難耐。睏意象一張厚布將林軼遮了個嚴嚴實實,林軼實在挺不住了,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渾渾地睡去。
突然。院子裡發出了一陣“咣咣”地聲音,好象是兩個堅硬地物體發生了碰撞。這種撞擊聲給林軼地感覺是充滿了憤怒地一擊。林軼打了一個哆嗦,他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跳到了地上。“難道,難道是小林回來了?”林軼還沉浸在幻想之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你要冷靜。這不是小林,小林已經死了一年了,他不可能再回來了。
林軼的理智及時叫醒了他。
林軼晃了晃頭,振作了一下精神。他湊到窗戶邊,從二樓向院子中仔細觀察着。又是一陣猛烈地撞擊聲,是從院子儲藏室裡發出的,聽那聲音,彷彿有一隻動物在掙扎。林軼心中的恐懼感猛然而生,這種感覺使他產生逃跑得衝動。林軼不想叫醒父母,因爲他知道父母能睡個安穩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自從小林死後,父母就很少笑了,家裡也沒有了往日地溫馨,儘管父親林飛與母親顏苗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但是他看到笑容後面是無盡地無奈和痛苦。父母太累了,還是讓他們多休息把,而我呢,也長大了。
想到這裡,林軼匆匆換好衣服,輕手輕腳地來到臥室門口,慢慢拉開門,走了出去。二樓上貫穿臥室與樓梯的木版走廊此時顯的十分黑暗。林軼定了定心神,在走廊關上了自己臥室的房門。他聽了聽父母臥室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就輕輕地順着樓梯,走了下去。由於樓梯是木製的,並且年久失修,所以林軼每次踩在樓梯的踏步上,都會發出“吱吱”地聲音。他害怕發出的聲音把父母吵醒,就一步步地走下去,再加上週圍黑暗產生地詭異氣氛,使林軼感到走下樓梯所需地兩三分鐘,就好象兩三個世紀那樣漫長。終於來到一樓客廳,林軼卻感到更害怕了。由於室內黑暗,擺放在客廳裡的傢俱在從窗戶透進來地月光的作用下,使他彷彿看到了一羣披着黑紗的怪物,一動不動地立在周圍盯着自己。林軼不敢再想下去,他快步穿過客廳,一下子推開客廳的門,冰冷地風立刻象衝跨堤岸的洪水涌了進來,吹得林軼有點睜不開眼睛。他深深得吸了口氣,堅定得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是一條從黑暗中伸來又伸向另一邊黑暗地公路,公路兩邊,稀稀疏疏地立着路燈。路燈炫耀似的灑出一片銀白色地光在院子裡,彷彿下了霜。林軼站在院子中間,大氣不敢出,靜靜地傾聽着。剛纔把陣嘈雜地撞擊聲消失地無影無蹤。
只有風在笑,但就是那陰陰地風聲更加突出了周圍地死寂。
林軼鬆了口氣,看着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地情況,心裡暗笑自己神經過敏。但是當他正要轉身回去的時候,旁邊的倉庫突然傳出來瘋狂地撞擊聲,把林軼嚇得差點跳了出來。倉庫裡傳出的撞擊聲就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似乎要蓋過忽忽地風聲。
林軼驚恐地盯着倉庫黑色地鐵門,感覺裡面正關着兇猛地野獸,正在瘋狂地想要撞開鐵門竄出來將站在門外地林軼撲倒咬死。
“這,這是怎麼回事,那裡面是什麼東西?”林軼自言自語。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是撞擊的聲音更強地刺激了林軼的神經,彷彿在告訴他,想要知道答案的話就要把門打開。
把門打開?
又一陣撞開門的聲音,象是對站在門外的林軼挑釁
把門打開?
又一陣撞開門的聲音,象是對站在門外的林軼挑釁。林軼體內的倔勁甦醒,並且遮住心中的恐懼。他上前一步,一腳將倉庫的鐵門揣開。
一個更加黑暗更加恐怖世界慢慢展現在他的面前。
林軼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更沒有看到什麼怪物衝了出來。他強壓住心中的不安,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黑暗一口將他吞了下去,只有濛濛朧朧地一嗲年銀灰色的光漫了進來。
林軼在倉庫裡距離門口不遠地地方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眼睛開始適應了這裡的黑暗。逐漸地,他能看清倉庫裡面一些物體的輪廓。
這間不大的倉庫是父親林飛用來存放一些破舊地傢俱,廢紙箱子等雜物的。平時,林軼很少進來,現在,他開始向裡面摸索地前進。走了兩步,面前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舊衣櫃,林軼拐了一下彎,繞過了它。右邊靠牆的地方擺放着一些父親用來修理傢俱的工具,平時被擺放的和整齊,但現在卻散落了一片。
倉庫裡真的有人。
林軼心裡想着,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短粗地鐵棍,壯着膽子向裡面更加黑暗的角落裡走去。突然,林軼的心裡猛然一顫,手中的棍子“咣鐺”一聲掉到地上。
在最陰暗的角落裡,一輛紅白相間的自行車立在那裡。
自從小林死後,這輛自行車就一直被丟放在倉庫裡,父親爲了不讓妻子顏苗看到這輛車子,睹物思人而傷心於是就將自行車放在了倉庫的最裡邊。林軼也有一年沒見到這輛車子了,最後一次是在小林的葬禮上,自行車停放在靈堂的旁邊。現在,看到這輛自行車,林軼就有一種曾經感受到恐懼油然而生。他猶豫了一下,走到了車子旁邊。時間的流逝並沒有使車身失去鮮亮地顏色,給他一種社子在抖動的感覺。
外面依然颳着風,忽忽作響,但房子裡卻死寂異常。林軼緊緊地盯則後面前這輛十分普通地兒童自行車,莫名地進展使他額頭步滿了汗珠,儘管是在寒冷地冬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林軼一動不動地與自行車對峙着,但他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做。他感到這輛車子渾身散發着一種詭異地味道,是的,,這輛車子彷彿已經有了生命。
林軼慌忙地揉揉眼睛,他剛纔好象看見車子在動,輕微地動着。
難道是幻覺?不,這已經不可能是什麼幻覺?很明顯的,反射在車身上的燈光正在滑動,車子的前輪慢慢朝向了林軼,此時,他已經驚呆了。很快地,自行車抖動地程序越來越大,後輪也撞到了周圍地雜物上,同時發出了林軼在倉庫外聽到的撞擊聲。林軼張大了嘴,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行車居然在沒有的情況下,自動地支在地上並且擺動個不停。
“小林,是你嗎,小林,真得是你嗎——”林軼對着自行車說,聲音因恐懼而顫抖。自行車仍然左右搖晃着,好象一隻動物正極力地要掙斷困在身上的繩索。林軼向前走了一步,說:“小林,回來了嗎?請不要這樣,哥哥想你呀——”自行車還在抖動,前輪同時已經對準了林軼,後輪開始在地上摩擦。但是林軼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絲毫沒有注意危險的來臨。車子的後輪瘋狂地轉動着,車身就好象一支滿弓上的箭,準備向林軼衝去。
不,這不是小林。
林軼腦中的理智終於從困惑中衝了出來,及時地叫醒了他。也幾在這時,車子象離弦的箭,向林軼猛衝了過去。林軼一見情況不妙,右腿後撤一步,身子一轉,躲過了車子的攻擊。自行車靈巧地在空中轉了180度,在落地的同時車頭又對準了驚慌失措地林軼。
一輛自行車與一個人開始了新的對峙。
林軼強烈地感覺到面前這輛車子體內保存着一種驚人地力量。這種力量是由某種感情驅使着,或是生氣,更甚者是憤怒。並且這種感情沒有絲毫地理智,甚至沒有絲毫地意識,只是由着單一地念頭和感情推動這餓去做某件特定地事情。當自行車被注入這種奇異地力量時,命中註定地要爲完成某件事情而產生生命。直接地看去,其實就是一臺機器,裡面加入了能產生爆炸的能量,簡單而可怕。
林軼的理智終於恢復了,但由理智帶來地恐懼心理也正在加劇着。他想喊救命,但是嗓子裡好象有什麼東西堵塞着,怎麼使勁也喊不出來。
“鬼,鬼——”
林軼的耳朵裡充斥着幻想中淒厲地鬼叫。“鬼,鬼——救我——”他的額頭上泌出了冷汗,兩腿不聽使喚地打起軟來。自行車再次將粗粗地車輪對準了呆若木雞的林軼。車把上地車鈴也如夜間地風鈴一般聲音響了起來,宛如夜間的女鬼在哭泣。車身上反射的銀白色寒光晃過了他的眼睛,林軼一驚,兩眼立刻警惕地盯着面前這輛氣勢洶洶地自行車。就在這時,自行車迅速地向林軼衝去。林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自行車堅硬地金屬本身撞倒在地上,頓時林軼感到肩膀一陣劇烈地疼痛。自行車在撞倒林軼的時候,順勢從他的頭頂躍過,跳到了倉庫門口的地方。林軼意識到,這輛車子是一個魔鬼,他絕不能讓這個魔鬼從倉庫裡逃出去,否則它一定會傷害別人的。於是他顧不得疼痛,迅速將地上的那根鐵棍抄了起來,拼了命地向自行車砸了過去。“咣噹一聲。鐵棍砸在自行車的橫樑上,又反彈起來,從林軼的手中震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掉到了地上。自行車沒有逃避,它沒有理會林軼這一擊,而是象負有重大使命一般,迫不及待地衝到院子中。院子的大門緊緊地關着。自行車不顧將自身撞壞的危險,奮力一撞一下子就把大門撞開了。然後它就象一匹脫了繮地野馬,衝出院子,消失在茫茫無盡的黑暗中。空中飄蕩着它獰笑般地車鈴聲。
林軼呆呆地立在原地,兩眼無神地望着遠處自行車消失的方向。
空中迴盪着地車鈴聲聽起來好象是給某此身負罪惡的人敲響了喪鐘。
噩夢已經開始了,但這只是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