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瑩遣退了宮人們,讓他們不要靠近這邊,卻不關上房門,怕的就是會引起宮人們的注意。
“瑩兒,你可是想說什麼?”雪暮夾起一隻大蝦放在雪瑩碗中。
“父王,女兒近日給您和母后寫信爲何都沒了回信?是最近出了什麼事,來不及給女兒回信嗎?”雪瑩挽起袖子,剝起了碗裡的蝦。
雪暮筷子頓了頓,疑惑的看向雪瑩:“你何時給朕寫信了,朕和你母后並未收到。”
聽此,雪瑩剛放入嘴的蝦仁都不嚼了,有些着急道:“女兒一直在寫,也一直讓傳信鴿送了啊。”
雪暮的微皺眉頭,他自然是相信雪瑩寫了信,但他也確實沒有收到,傳信鴿先前都送過來過,不可能再送就出問題了,這定是有人從中搗鬼。
看着雪瑩擔憂的樣子,雪暮笑了笑又夾給雪瑩一隻蝦:“無妨,有什麼想說的現在說便是了。”
雪瑩嚥下口中的蝦仁,知道了雪暮和夢月壓根沒有收到她寫的信之後便沒心情用膳了,但爲了不讓人懷疑,雪瑩還是裝模作樣的剝起了蝦。
“有次女兒寫和師父下山給一戶人家驅除妖邪的事您還記得嗎?”雪瑩道。
“記得,朕還問你是否受傷,怎麼了,可有不妥之處?”雪暮點頭,雪瑩先前寫的信,他都記得。
雪瑩將剝好的蝦仁放在雪暮碗中,雖宮人們離這裡甚遠,但雪瑩還是不住的壓低了聲音道:“父王應該有聽說過有些國家的人中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毒的事情吧。”
“嗯,略有耳聞。”雪暮道。
雪瑩說的這事他原先是不知道的,這不是來了凌國,一路上聽到了不少人在談論此事,他才知道竟出了這樣的亂子,雪國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女兒懷疑此事同……凌國國君有關。”雪瑩再次壓低聲音。
不是自己家地盤,討論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小心些好。
“什麼?”雪暮不確定道。
雪瑩說的不夠清楚,他心中也有詫異,雪瑩爲何會懷疑此事是尉遲宏澤乾的。
“女兒先前也並沒有想到尉遲宏澤身上,只是覺得此事奇怪,後來……”雪瑩小心翼翼的,低着聲音將自己的猜測全都告訴了尉遲宏澤。
陌笙是尉遲宏澤的兒子,又會製毒制蠱蟲,先前也承認這東西原先是他弄出來的,她本不知道陌笙的真實身份,後知道了,就有八九成確定了,又問了蘭柳,蘭柳說皇后並不葬在皇陵,那定是被尉遲宏澤藏在了冰窖那種地方。
巧合一次是巧合,巧合多了還是巧合嗎?這天底下哪有這樣巧的事情,定是尉遲宏澤無疑了。
雪暮沉默着,眉毛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雪瑩的推測句句在理,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普天之下也沒幾個,尉遲宏澤就是其中之一。
別看尉遲宏澤這次對他們和和氣氣的,但尉遲宏澤是個什麼樣的人,雪暮早在年少時候就知道了。
頓時,雪暮覺得這次聯姻十分不妥,這就是將雪瑩推進了虎狼窩啊。
雪瑩咬了下嘴脣,眼尖的看見蘭柳的身影走過,連忙輕咳了一聲,雪暮這纔有了反應,吃了一口飯菜。
“父王,您打算怎麼辦?我先前問師父,凌國會不會動雪國,他說不會。”雪瑩道。
雪暮見雪瑩一雙眼睛眨巴着,帶幾分試探和好奇,配上她抿起的嘴,着實可愛極了,皺着的眉頭一下子便鬆了下來,伸手揉了揉雪瑩的臉蛋。
“幾月不見倒是越發胖了。”
雪瑩不高興的扭過頭去:“師父說我一點也不胖,這樣剛好。”
“這不過離開幾月,滿口便都是師父了,朕看你是原先就想嫁給他。”聽見雪瑩一口一個師父的喊着,雪暮有些吃味,從前雪瑩都是十分傲嬌的說我父王如何如何,現在倒好,變成師父如何如何了。
他的女兒竟這麼快就滿腦子都是別的男子了,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雪瑩被雪暮一句話憋的兩頰通紅,想到自己和陌笙定親之事,臉更是像被燒了一樣的燙,磕磕巴巴的反駁道:“纔沒有!若不是父王讓女兒嫁給他,女兒都不想嫁人。”
“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那朕就丟個老臉,去將這門婚事退了,大不了從此同凌國不再往來便是。”雪暮半開玩笑道。
雪瑩這丫頭,從小嘴就硬,謊話張口就來,要是不逼她,任憑你說的如何天花亂墜的好,她嘴裡也吐不出一句真話。
果不其然,雪瑩嘟嘟囔囔的小聲嘀咕了一陣,最後一甩袖子,撅起小嘴道:“父王要退便退好了,犯不着逗女兒。”
“真的?”雪暮一臉的不信。
“哎呀,女兒在說正事呢!您怎麼能和陌笙那個流氓一樣就知道耍女兒,我可是你親女兒!”雪瑩臉上的紅暈絲毫不見淡,顯然她並不喜歡被這樣打趣。
雪暮見好就收,伸出手狠狠的敲了敲雪瑩的頭,眼裡卻是藏不住的寵溺:“臭丫頭,沒大沒小,你這意思朕是流氓?敢這麼同朕說話的只你一個了,你若不是朕的親女兒,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是是是,父王您說的對。”雪瑩轉過頭撇嘴,隨後又轉回來道:“父王您倒是說呀,到底該如何是好,要不要管這件事。”
說起此事,方纔歡快的氣氛驟然消失,雪暮沉默着不說話,最後嘆出一口道:“此事牽扯太多,你不必多管,左右如今你同三皇子定了婚事,他不會動你。”
雪瑩猶豫的點點頭,其實還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雪暮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雪暮自然知道她雪瑩有幾分本事,沒那個通天本事就不要管那些事,到最後救不了別人反惹一身騷。
何況她連獨角獸的血都沒拿到,一點修爲也沒有,能阻止的了誰啊。
“你方纔說你會解毒和解蠱的法子?”雪暮道。
“對,是師父教女兒的。”
“寫一份下來給朕,其餘的便不用管了,朕自有分寸。”雪暮道。
“那若是女兒碰見了中毒或是中蠱的人呢?該不該救?”雪瑩道。
她心中總是不忍心的,不想看見有人受這樣的苦,她見過那些人痛苦的樣子和一座城空蕩蕩的樣子,但她也害怕救的多了之後尉遲宏澤會盯上自己,那她還能順順利利的在人界做完各種各樣的事嗎?
雖不知雪瑩在想什麼,不過看她樣子便知她很是糾結,便道:“若是遇見了,那便救吧,不怕,有朕在背後給你撐着,無人敢動你。”雪暮大掌撫上雪瑩的髮絲,一下又一下,撫平了雪瑩心中的煩躁,國事操勞,不過四十多的他兩鬢已有些白髮,一身黃袍,無需言語便能讓人覺得安心。
他既是雪國的君,也是雪瑩的父親,是那個能撐的起一方天地的英雄,也永遠都是雪瑩心中的神。
不知爲何,雪瑩眼眶微微發紅,她一吸鼻子,靠在雪暮肩上撒嬌道:“父王,女兒想你了。”
得了雪暮這樣的一句話,只叫她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人扛着,她並不是一個人,霎時,心中的不安、煩悶還有於心不忍的糾結全都消失。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真好。
“想了就回家來。”雪暮拍拍雪瑩的肩膀道。
雪瑩無聲的點點頭,閉上眼睛,小腳翹起一個弧度,輕輕地晃着。。
“父王,宮裡的那個老頭做菜還放那麼多糖嗎?”
“他眼睛越發不好了,近日糖和鹽總是放錯,吃的你母后回回都要讓自己宮裡的小廚房加菜。”尉遲宏澤笑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那父王乾脆讓他回去吧,都八十高齡了還留在皇宮裡。”
“朕也想讓他回鄉,奈何他年紀大了脾氣也漸長,定要留在宮內,若是硬趕他回去,他便跪在御書房前長久不起,這也是沒辦法,朕也只能依了他。”
雪瑩小聲的哼了一聲,不滿道:“真是不知道那個老頭爲什麼每日都要給母后宮裡做菜,原先只是盯着母后吃,後來連女兒和焱兒他也要盯着,若是不吃他就賴着不走,怎麼會有如此不講理的老頭,他都不自個嚐嚐自己做的菜有多難吃。”
“朕記得你母后同你說過這事,他曾經被你母后救……”
……
說了煩心的事,二人好似都將其拋在腦後,像從前在雪國皇宮裡一起吃飯那樣,邊說閒話邊吃飯,不過,宮裡規矩嚴,他們每次吃飯也都是遣退了宮人們的,因爲說不定哪個宮人就是太后的眼線,太后是個最講規矩之人,若是知道他們如此,定是要衝過來好好教訓他們的。
“父王,您打算在凌國住幾天?”雪瑩道。
“後日朕便回去了,可要同朕一道回去?”雪暮道。
“女兒還不能回去,不過師父答應女兒,等到了一個月便讓我回去。”雪瑩搖搖頭。
規矩就是規矩,她不能破壞的。
“也罷,到那時你帶着三皇子一起來便是。”雪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