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茜塞莉雅發現自己被父母及劉教練百般照顧,他們好像有點刻意討好她的意味,這讓她越發懷疑自己的身世。
杜康並沒有完全查出她身世的真相,只是越來越確定她的身世有問題。至少,她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其他的,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是從哪裡來的。
茜塞莉雅也曾勸過自己,說只要父母對她好,是不是親生的並不重要。可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儘管有異能,也不免會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女兒。
“爸爸可能不是親的,那媽媽呢?”
她經常帶着這樣的問題入睡,腦子裡亂成一團。今晚也是這樣,頭一沾到枕頭,很多問題就涌了出來,讓她怎麼也睡不着。
如果父親不是親的,而母親是親的,那她的父親是誰?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茜塞莉雅很難過,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是母親和別的男人生的。
她和母親長得那麼像,只是一個成熟風韻,一個苗條靚麗,怎麼可能不是母親生的呢?那父親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他身體有問題,她是試管嬰兒?
想到這樣的可能,茜塞莉雅腦袋裡嗡的一下,有種快要暈眩的感覺。做了他們二十年的寶貝女兒,突然得知父親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種打擊雖然不是致命的,卻也能讓她喪失百分之五十的戰鬥力。
杜康這幾天有點忙,不可能每天幫她去查事情。但他在跟蹤她母親的時候,發現其最近跟一個叫吳志軒的人接觸很多,且言行可疑。
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茜塞莉雅,可她卻好像不大願意查下去似的,心事越來越重,感覺十分忐忑,甚至有幾分害怕。
今天白天見面的時候,杜康擔心地問道:“伊雪,你在怕什麼?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不應該再繼續下去,那我就此罷手。說真的,我不願意因爲一些本不該知道的事情傷害了你。”
茜塞莉雅勉強笑道:“沒什麼,都是我叫你去查的。我還沒有想好,心裡很亂,既想知道事情的所有,又害怕……”
杜康理解地點點頭說:“嗯,我明白。那你先想想,要是想好了,還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盡力。畢竟,做跟蹤這種事情,我再合適不過了。”
茜塞莉雅感激地拉住他的手說:“謝謝你,康哥哥。”
杜康馬上把手抽回去,誇張地說:“得了,肉麻死了!我還要談戀愛結婚呢,你跟我這麼肉麻,把我的女朋友嚇走了怎麼辦?”
“嗯,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茜塞莉雅奇怪地問。
杜康不好意思地說:“啊,我一直很喜歡我們電視臺的那個女主播。就是,你在電視上見過的,播報娛樂快訊的那個。金鹿鹿,記得嗎?”
茜塞莉雅想了想,不錯,那個金鹿鹿她是記得,但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她之所以記得,就是因爲那個女人的名字是兩個鹿字。
她撇撇嘴說:“真有你的啊,那個馬鹿是挺漂亮的,而且又溫柔又活潑,很對你的胃口啊。”
杜康忙擺擺手說:“得了,不說這個了。其實啊,她是我大學同學,可她在學校的時候有男朋友,沒我的份。現在,總算有那麼點眉目了,我不能放棄。”
茜塞莉雅鼓勵道:“好,我支持你!加油啊。”
“一定,一定!”杜康高興地笑着說,然後走了。
等他走後,茜塞莉雅心裡又陷入了淒涼。她是在一次花展活動中認識杜康的,那時候她剛上大一。一開始兩人接觸並不多,可在某次偶然的機會下,他們都發現了對方是異能者,不禁惺惺相惜,結爲兄妹,發誓要互相照顧,互保秘密。
用茜塞莉雅的話說,他們是“兄弟”,因爲她把杜康當哥們,也讓他把自己當兄弟。從那以後,兩人就無話不談,經常互相幫忙。
這次杜康幫了這麼大的忙,茜塞莉雅卻高興不起來。得到的線索越多,她的身世就越可疑,她也越不開心。可他幫她查過,醫院的出生證明留底,母親的住院生產記錄,甚至派出所的戶籍檔案都沒有問題,會不會是搞錯了什麼?
至於家裡的東西,不管是戶口本,還是別的什麼資料,都被父母收得好好的,茜塞莉雅拿不到。不過,既然連派出所的檔案上都沒有問題,那家裡的戶口本自然也沒有問題。
她開始一籌莫展,難道自己本來就是在無事生疑?那杜康查到的那些線索又怎麼解釋?
睡意朦朧中,茜塞莉雅彷彿又看到了卡尼爾。他的眼裡依然有種她看不懂的東西,就那麼站在那裡深情地看着她,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卡尼爾,你在嗎?告訴我,我是誰的孩子,我該怎麼做?”
茜塞莉雅喃喃自語,朝卡尼爾伸出手去。可他卻漸漸隱去,一如從未出現,房間裡仍然黑乎乎的,只有她自己。她不禁悲從中來,翻身趴在牀上抱着枕頭無聲地哭泣。
很快,眼淚就沾溼了枕巾,茜塞莉雅痛苦地將手從枕頭底下插進去,抓着牀單使勁,好像要把牀單撕裂一般。
忽然,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牀單下面好像有東西,有點硬硬的。她疑惑地打開燈,把枕頭拿開查看。原來那是一隻耳環,是她在落加山谷的時候戴的。
“奇怪,這耳環怎麼會在這裡?”茜塞莉雅拿起耳環自語道,“要是我戴着回來,應該是一對的啊。”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在參加宴會前,蘇茜從房間的首飾盒裡拿出來給她戴的。也就是說,她雖然沒有穿着那裡的衣服回來,卻帶回了那隻耳環!
想到在落加山谷試衣服的那個房間,茜塞莉雅不禁有幾分激動。那些衣服都是卡尼爾親自設計的,就連首飾也是!也就是說,這隻耳環是他設計做好放在那個房間的,是她從那個世界帶來的他給她的唯一紀念!
茜塞莉雅將耳環握在手心,很想放聲大哭,可她不能,因爲那樣會驚動父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落加山谷的秘密告訴給他們,以免他們去研究。萬一……不,她不知道萬一是怎麼樣,也不希望會有什麼怎樣。
想當初,她從城堡跳進海里,耳環就是在海里遺失的。而她只找回了一隻,當時只是隨手那麼一藏,沒想到如今卻成了她對那裡的紀念。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既然這隻耳環還在,那卡尼爾送她的那把匕首呢?
茜塞莉雅頓時緊張起來,全身的汗毛都幾乎豎起來了。她將房裡所有的燈全部打開,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她記得在進入辛普森的時光機器時,那把匕首一直是掛在腰間的。既然耳環能跟她一起回來,匕首肯定也在。
找了一個多小時,茜塞莉雅也沒找到那把匕首,不由絕望地坐在地板上。風掀起一角窗簾,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就在窗簾被掀開的那一瞬間,茜塞莉雅彷彿看到了一個人影。
“啊,誰?”茜塞莉雅緊張地叫道,隨即飛快地衝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小區院子裡的路燈,那些影影綽綽的綠化帶,樹木和花叢。四周靜寂一片,只有風聲和蟲鳴。她用靈聽使勁聽了一會兒,偶爾聽到有人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半夜起來上廁所的開門關門聲,馬桶沖水的聲音,可就是沒有人在附近奔跑或可疑的移動聲。
難道是自己神經過敏?茜塞莉雅困惑地搖搖頭,關好窗簾又上了牀。
手裡拿着那隻耳環,心裡想到的只有卡尼爾,茜塞莉雅的心一陣接一陣的疼。
爲什麼,爲什麼要讓她遇到那個畫一般的美男子?以至於她在那種情況下稀裡糊塗地就愛上了他,然後有種難以形容的依賴。
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想她,或是已經因爲家族危機而陷入不可想象的災難?茜塞莉雅都一無所知。如果他是現代的人,是這個城市或別的城市的人,那她還可以上網,打電話,甚至直接去找他。可他不是!
她就這樣被這些痛苦折磨着,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今天週六,不需要上課,父母在客廳看電視,悄聲議論着什麼。茜塞莉雅也懶得去聽,她不想再知道什麼可疑的事情,尤其是和自己身世有關的消息。
悲哀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將茜塞莉雅壓得喘不過氣來。她不想起來,不想吃飯,不想走動,什麼也不想。她就這樣躺在那裡,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發呆。
飯熟了,母親過來敲門叫茜塞莉雅起牀吃飯。她卻像沒有聽見一樣,一動也不動。
母親擔心了,加大敲門的力度叫道:“雪兒,你是不是又生病了?快開門,我是媽媽!”
茜塞莉雅忽然想起來,她剛回到這裡的那天,母親是自己開門進來的!不對,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茜塞莉雅只要是在自己房間,都是把門反鎖的,特別是睡覺的時候。母親他們都沒有她房門的鑰匙,因爲被她沒收了。那母親是怎麼進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