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祭司的命運

桌上,嫋嫋的白煙從杯中緩緩升起,對坐的兩人卻都不說話。

艾琳娜眉毛輕蹙,似在沉思着什麼。而卡尼爾則一手拄着腮幫,就這麼看着她。

他問母親,是不是她讓人殺了茜塞莉雅,但她否認了。他不相信,總覺得想要茜塞莉雅死的不止是那個討厭的艾格尼斯。雖然親眼看着茜塞莉雅被辛普森的機器送走,但聽到艾格尼斯那麼說,卡尼爾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艾琳娜沉默半晌,終於說話了:“卡尼爾,我確實擔心茜塞莉雅給我們家族帶來不幸,也反對你跟她在一起,但我不會殺她。我知道她失蹤了你很難過,我答應你,如果她能再次出現,只要你不娶她,想怎麼對她都行。”

卡尼爾不知該怎麼說,攤開手張了張嘴,卻又無奈地呼出一口氣。他明明是和辛普森一起用時光機器把茜塞莉雅送走的,可艾格尼斯的話又令他不得不懷疑,總覺得他們在搞什麼陰謀,暗地裡加害茜塞莉雅。

“可是,可是艾格尼斯說,茜塞莉雅已經走了,說不定已經死了。她還說,這件事情,最好問你。母親,真的是你殺了她嗎?”卡尼爾其實不想說出這些話,可又不得不問。

艾琳娜得知茜塞莉雅失蹤後,以爲真的被辛普森殺掉,心裡暗暗高興。現在見卡尼爾來責問她,不免不快。

她沉着臉說:“卡尼爾,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呢?你忘了,蜜雪兒最初來到這的時候,我是怎麼對你說的。我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這一定是艾格尼斯在散佈謠言。你應該相信我,我是你的母親,自己兒子喜歡的東西,包括女人,我不會毀滅。不過,按照規矩,你不能娶她,這個我必須堅持。”

卡尼爾無奈,只得閉嘴。不錯,他確實應該相信自己的母親,而不是那個艾格尼斯。想到這個不可一世的女祭司與父親的事情,他心裡的怒火就一陣陣冒上來。

他想了想,終於說道:“母親,你知道艾格尼斯與父親的事嗎?”

艾琳娜的眉頭一抖,眼中閃現出一絲驚慌,隨即又恢復原樣鎮定地說:“知道又怎樣?你父親已經死了,難道她還能做王妃不成?”

卡尼爾擔憂地說:“恐怕真的會這樣。”

“什麼?”艾琳娜不由着了慌,連忙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卡尼爾把剛纔艾格尼斯對他說的話說了。

艾琳娜氣得一揮手將咖啡杯掃落在地,怒氣衝衝地說:“太過分了!我們勒森巴族不允許有這樣的人進入王室,不管你還是辛普森,即使娶一個女僕也比娶她強!”

卡尼爾見母親這麼說,心裡頓感欣慰,連忙安撫道:“好了母親,放心吧。我不會娶這個賤人,辛普森也不會。不過,她這樣的人留在家族裡,遲早是個禍害。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置纔好?”

艾琳娜想了想說:“把你哥哥叫來,我們商量一下。”

卡尼爾答應着叫僕人去請辛普森,說王后有要緊的事情要見他。僕人走後,卡尼爾已經想好要怎麼對付艾格尼斯,只是還想聽聽辛普森的意見。

過了一刻鐘,辛普森來了,先是按照宮廷禮節分別給他們行禮,然後才招呼道:“繼母,卡尼爾,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艾琳娜讓辛普森坐下,親自給他泡了杯咖啡說:“辛普森,雖說你不是我生的,可是先王一直很喜歡你,我也把你當親兒子看待。現在我們家族面臨大事,所以請你來商量。”

辛普森一聽有些緊張,忙問出了什麼事。

卡尼爾說:“艾格尼斯陰謀奪權,你認爲應該怎麼辦?”

辛普森的手一抖,咖啡差點灑了出來。爲了掩飾自己的驚慌,他乾脆把杯子放在桌上。

“繼母,卡尼爾,艾格尼斯是個陰險小人。在她沒有實際的行動之前,我們沒有理由抓她,以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辛普森神色凝重地說,“何況她現在是祭司身份,我們沒理由的抓她,就相當於冒犯神靈,會引起民憤的。”

艾琳娜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點頭說:“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呢?”

卡尼爾看着辛普森,覺得他有點反常,只是不知道哪裡不對。

辛普森爲難地說:“我覺得,應該先想個藉口,不讓她再做祭司。”

卡尼爾搖頭說:“不妥,她這個祭司其實做得還挺稱職的。而且兩次戰爭她都立了大功,我們現在突然不讓她做祭司,好像有點難以服衆。”

艾琳娜也說:“是啊,總得有個適當的理由。”

“那不如這樣,”辛普森提議道,“封她做伯爵,地位一樣尊貴,還有更多好處。”

艾琳娜爲難地說:“可是,她不是王室成員啊。”

卡尼爾似乎猜到了,想要阻止辛普森,卻又想知道他下一步的計劃,就只是清了清嗓子,什麼也沒說。

辛普森何等機敏,眼角瞥了卡尼爾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剛纔艾格尼斯的那些話是不是應該說給艾琳娜聽,他還沒有確定。

卡尼爾朝辛普森點了點頭,辛普森也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艾琳娜見他們兄弟倆十分默契,自己反而好像是多餘的,心裡有些不安。

“你們,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叫你們來,就是爲了商量大事,你們都不說,那就完全按照我的意思辦了?”艾琳娜說完看着他們。

辛普森馬上說道:“啊,繼母,是這樣的。艾格尼斯剛纔找過我們,說她想做王妃。”

卡尼爾連連稱是,還把艾格尼斯的原話背了一遍。

艾琳娜憤怒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氣沖沖地吼道:“放肆!一個祭司也想做王妃,她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這樣的人,我們家族不歡迎,你們說怎麼辦吧。”

卡尼爾輕輕揚了揚眉毛,看朝辛普森。他猜到他離開之後,艾格尼斯肯定也對辛普森說過要做王妃之類的話,也許會尋求他的幫助。所以,下一步怎麼做,還得看辛普森的態度。

辛普森不是傻子,當然感覺得出現在各人的心理。他想做王沒錯,也一直認爲這個王位原本就該是他的,只是因爲母親犯的錯而失去。

如今王位已經傳給卡尼爾,雖然莫南臨終寫了遺書,可要等卡尼爾因爲某種“意外”而不能勝任,那得等到什麼時候!血族是可以永生的,如果沒有意外,他將永遠沒有機會做王。他雖然有耐心,卻不想一直活在漫無邊際的等待中。

可是,雖非一母所生,辛普森也還是很愛卡尼爾這個弟弟。如果要他爲了王位而謀殺卡尼爾,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我想,”辛普森思慮良久,終於開口說話了,“可以給她設個圈套,讓她有足夠被處死的理由,這樣或許會好一點。若師出無名,我們定會大失民心。”

艾琳娜對他的這番話十分滿意,看來,莫南要留他在身邊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王位真的傳在他手裡,這個家族只會興盛而不會衰亡。

不過,做母親的始終都會優先顧着自己的孩子,艾琳娜也不例外。儘管她很欣賞辛普森此刻的表現,卻不能不管卡尼爾的想法,畢竟他已經是王。

沒等艾琳娜說話,卡尼爾就說:“母親,我覺得王兄說的很有道理。我纔剛剛登位,最需要的就是民心。不如,我們聽聽看他有什麼好辦法。”

對於讓他處理艾格尼斯,辛普森覺得自己很受尊重,也就暫時把對艾琳娜的怨恨和懷疑放在一邊。此刻,艾格尼斯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若不除去,以後就更難了。

看着艾琳娜和卡尼爾期待的目光,辛普森緩緩說道:“我有個好辦法,可以除掉她。繼母,你先宣佈說要封艾格尼斯爲伯爵,並另選一個合適的人來做新的祭司。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艾琳娜答應了,立刻就去安排封爵事宜。而卡尼爾則去挑選合適做祭司的人,他相信辛普森不會讓他和母親失望。

辛普森離開艾琳娜的寢室,捏緊了拳頭。看在卡尼爾的面子上,他不會輕易對艾琳娜下手。但倘若她要除他,他絕不會讓她得逞。

兩天後,艾琳娜宣佈封艾格尼斯爲伯爵,同時解除祭司職位。卡尼爾則親自將祭司法袍給一個叫做露絲•希爾頓的女子批上,那是他們家族的一個很有靈氣的女孩。露絲的法力不如艾格尼斯,但生性純良,且對神十分虔誠,對家族也很忠心。

解除祭司職位,且有了貴族身份,艾格尼斯還以爲這不過是封她爲妃的前一步,很高興地接受了封爵。

當晚,幾名武士衝入艾格尼斯的房間,從她的衣櫃裡搜出了莫南的權杖。直到這時她才明白中計,但已經晚了。不管她怎麼辯解都無濟於事,武士一搜出權杖,辛普森就出現在她面前,用魔法縛住她,並封住了她的魔法。

艾格尼斯的眼中噴出怒火,憤憤地問辛普森:“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辛普森淡淡地答道:“爲了家族!”

之後,艾格尼斯的喉也被封住,辛普森將她封在一個魔法套裡,親自與武士一道把她押往家族的祭壇。

這一年,是勒森巴族最多事的一年。史書記載,勒森巴族的前女祭司艾格尼斯,因爲謀權篡位,偷藏權杖而被處以火刑。

當夜,落加山谷經歷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暴雨,若不是城堡建在高處,只怕難逃一劫。

除去了艾格尼斯,艾琳娜總算鬆了口氣。她告訴卡尼爾,要想振興家族,必須有足夠的金錢用以發展各項經濟。因爲修繕神廟花費的實在太大了,如果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遲早會入不敷出。

卡尼爾問她有什麼好法子,她說:“據說,早年波斯王留下一批寶藏,還有一個有魔力的金鐲……只要你能找到寶藏和那個金鐲,要做整個血族之王,令其他家族臣服,易如反掌。”

“那,有什麼線索嗎?”卡尼爾也聽過這個傳說,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找。

艾琳娜沉吟着說:“我也只是聽說,寶藏藏在撒哈拉大沙漠,至於具體在哪裡,我也不知道。而那個金鐲,據說已經被波斯王獻給中國皇帝了。”

卡尼爾堅定地說:“那好,我和辛普森兵分兩路,他去中國找金鐲,我去撒哈拉找寶藏。母親,落加山谷就託付給你了。”

艾琳娜鄭重地說:“放心吧,有了上次的勝仗,他們不會輕易再發動戰爭。如果真的要打仗,我一定會拼死保衛家族,絕不投降!”

“母親,你真是太偉大了!”卡尼爾深情地說着,跪下吻了吻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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