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的未來,由我負責

咻咻的風聲在耳邊迴響,衆人紛紛整理衣袍,檢查馬匹、駱駝和貨物有無損壞。

“他們呢?”茜塞莉雅環顧一圈後,仍然沒有發現穆濤和杜康的蹤影,不禁問道。

費迪勒迅速叫手下去找,他自己也在附近仔細搜尋。可是,他們的人到處找遍了,仍然沒有兩人的消息。

這裡離驛站雖然不是太遠,可如果他們要自己回去,至少也得走上個把小時。再說,那驛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他們怎麼分辨得出在哪個方向?

何況風暴迷眼,他們兩個外地人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回到驛站。若是硬要頂風而行,即使不被捲走,也會被風沙埋葬。

剛纔茜塞莉雅還看到他們在吵架,他們倆也不可能在起風暴時走出衆人的視線範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暫時被沙子埋住了,一時看不到。

費迪勒當機立斷,叫手下清點人數和馬匹。很快,結果出來了,他們的人失蹤了三個,加上穆濤和杜康,一共五個。剩下的都還好,沒有受傷,只是有的被沙捂住,在同伴的幫助下爬了出來。

至於馬匹和駱駝,馬匹丟了不止五匹,駱駝都在,貨物倒是被捲走了一些。不過,茜塞莉雅那頭駱駝上的傘卻早已不知所蹤。

看着駱駝背上那個歪歪扭扭的木架,茜塞莉雅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覺得心裡很空,空得什麼都沒有,也裝不下。穆濤和杜康,他們倆怎麼就這麼沒了呢?

“不,他們一定還在!”茜塞莉雅這麼說着,猛地奔到剛纔二人吵架的地方,跪在地上使勁挖。

費迪勒見狀,忙上前勸道:“茜塞莉雅!別用手挖,你的手會弄壞的。”

茜塞莉雅帶着哭腔說:“不,我不管!是我害得他們跟我一起到這裡來的,我不能丟下他們自己走。你讓我挖吧,他們一定是被埋到沙下面去了,只要我快一點,他們肯定還有救。”

說完,她依然奮力挖沙。指甲折斷了,雙手血跡斑斑,沙也染上了殷紅的血跡。費迪勒心疼不已,使勁抱住她,不許她再挖。

“你別管我!”茜塞莉雅哭着掙扎道,“我一定要把他們救出來,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埋在這裡。放開,放開呀!”

費迪勒沒有放開她,而是命令手下用幾把短柄鐵鍬來挖。因爲不知道穆濤他們究竟被埋在哪裡,費迪勒讓他們把剛纔兩人站的地方作爲中心點,向四周擴散五十米。

命令完,費迪勒又叫手下拿來藥箱,親自給茜塞莉雅洗了傷口,然後包紮好。

他一邊包一邊說:“你看,手都傷成這樣了。他們要是知道,也一定會心疼且愧疚的。”

茜塞莉雅沒有回答,哭得滿臉是淚,忘記了雙手的疼痛,一種殺了人的惶恐令她十分不安。穆濤雖然和她認識時間不長,可她卻感覺他像個大哥哥一樣,處處維護她,讓着她,讓她有種貼心,很信賴的感覺。

而杜康,他們認識那麼久,還是結拜的兄妹,雖然經常吵吵鬧鬧,卻也開心。杜康常常取笑她,但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如果說在那個世界,茜塞莉雅只有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真正交心的好朋友,那就非杜康莫屬了。

要不是她,杜康不會一直幫忙調查母親和吳志軒,穆濤也不會來找他們;要不是她,他們也不會帶她一起去別墅查吳志軒的秘密,更不會被火燒,然後莫名其妙地被帶到沙漠裡來。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管怎樣,既然已經是註定的事情,就無論如何都會實現,只是會以不同的方式。

“都怪我,都怪我!剛纔應該讓他們跟在我身邊的,就算出事,我也要和他們一起。”茜塞莉雅手捂胸口痛哭失聲,身子也在不停顫抖。

費迪勒一邊催促手下加快進度,一邊柔聲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找出來。他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茜塞莉雅卻搖着頭說:“不,他們肯定遇難了。我有預感,他們一定出事了。剛纔還站在那裡吵架,一轉眼,風暴一過就沒了!”

說完,她的嗓子啞了,連哭也顯得那麼力不從心。看不到穆濤和杜康,她覺得就此完全離開了原先的那個世界,再也回不去了。

剛來到沙漠的時候,茜塞莉雅還抱有一絲希望,覺得既然是寶鐲帶他們來的,那就一定能把他們帶回去。不管是回到之前幾年,或是之後都好。

不,還是回到之前好一些,那樣她就可以有別的選擇,儘量避免被吳志軒弄去做他的異能戰士。可是,既然她從小就被吳志軒的手下收養,並花重金培養,還有機會逃嗎?

儘管這樣,茜塞莉雅還是想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那個城市。至少,那裡有她的同學和朋友,有她喜歡的生活方式。在這漫無邊際的沙漠裡,她連要去哪裡,怎麼去都不知道,太沒有安全感了。

幸好遇到費迪勒,可以幫助他們走出這片沙漠。可誰知道纔剛上路就遇到風暴,穆濤和杜康都失蹤了,這可如何是好?

費迪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也替她難過,一邊監督着手下挖沙,一邊抱着她好言安慰。其實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再好聽的話都沒用,說一百句也不如把穆濤和杜康找到。

可是忽然,費迪勒起了疑心。如果他們真的只是茜塞莉雅的僕人兼保鏢,她怎麼會這麼傷心?

身爲主人,爲僕人兼保鏢的失蹤,甚至去世難過情有可原。但她傷心得如同失去了親人般痛苦,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難道她與僕人之間的感情,竟然已經如同一家人了嗎?

不過,雖然懷疑,費迪勒還是沒有問。在這個時候問她這樣的問題,實在太不合適了。要讓她安心,只有找到穆濤和杜康,哪怕是屍首也行。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隨從將這附近的沙都翻了個遍,依然沒有找到穆濤和杜康。他們向費迪勒彙報查找的結果,請示該怎麼辦時,茜塞莉雅竟然暈了過去。

費迪勒慌了,忙使勁搖着她的身體,大聲呼喊她的名字。現在誰死都不要緊,她可不能出事。隨從們忙遞上鼻菸,又問要不要回驛站去找。

“不用了,他們可能已經被龍捲風帶走了。”費迪勒搖搖頭說,“也許還沒死,只是被捲到另一片沙域。這麼大的地方,要找幾個人實在太難。我們還是走吧,儘量保護現存的人馬,還有她的安全。要是再有人失蹤或死亡,我也不知該怎麼面對你們。”

隨從們聽令,收拾東西繼續上路。

茜塞莉雅嗅過鼻菸,悠悠醒轉,但精神卻有些恍惚。費迪勒擔心她會從駱駝上摔下來,就親自抱着她同乘。

一路上,茜塞莉雅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要是累了,她就靠在費迪勒的胸前,閉上眼睛假寐。可是眼睛一閉上,穆濤和杜康的樣子就浮現在眼前,她便覺得他們在後面叫她。

“快,他們在叫我!”茜塞莉雅急切地說,“我們快回去救人!”

費迪勒雖然明知道這一定是茜塞莉雅的幻象,但還是依從她,命令隊伍回到剛纔的地方。

駱駝一停下,茜塞莉雅就不顧一切地跳下去,跑到她認爲埋住穆濤和杜康的地方到處查找,邊找邊喊。可是,迴應她的只有呼呼風聲,沒有穆濤和杜康的絲毫消息。

直到嗓子完全啞掉,茜塞莉雅才放棄呼喊,獨自站在風中發呆。費迪勒一直陪着她,並命令隨從一起呼喊他們的名字,期待着突然從沙中冒出兩個人來。

可惜,他們等了一個小時,依然沒有見到穆濤和杜康。一陣風掠過心底,茜塞莉雅感到一種痛徹心骨的悲涼,絕望地坐在沙地上。

她已經哭不出來,深深的自責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災星,好端端地斷送了兩條人命。她感覺身上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甚至在往沙海里沉陷。

費迪勒的一聲呼喊,終於把茜塞莉雅帶回現實。

“茜塞莉雅,走吧,他們可能已經被安拉帶走了。”

茜塞莉雅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在費迪勒的攙扶下站起來,戀戀不捨地看着這片黃沙。

藍天,白雲,還有金子一樣的沙海,以及那綿延起伏、線條流暢的沙丘,被風吹出好看的紋路。這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美麗,有誰會想象得到,就在不久前,這裡因爲一場風暴,捲走了一些馬匹和人。

“杜康說的不錯,沙漠這種地方,看一看那些照片就好了,不用親自來。”茜塞莉雅自言自語地說,聲音微弱得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費迪勒同情地接口道:“是啊,撒哈拉存在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人能夠征服它。走吧,你的未來,由我負責!”

茜塞莉雅看着他感激地一笑,兩行熱淚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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