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條件

其實,不用艾琳娜說,辛普森也知道,這個王后沒有想好交換條件是不可能來求他的。因爲她認識辛普森也有兩百多年了,當然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幫她。

要除掉茜塞莉雅沒那麼容易,連艾格尼斯都敗下陣來,艾琳娜又能有什麼辦法?就算辛普森能辦到,肯定也會提出條件,不會白白幫她。艾琳娜若就這麼答應了,面子往哪擱?所以,她是必定要想好讓辛普森答應附加條件纔會來的,不然就虧了。

此刻,事情果然如艾琳娜所想,但她事先沒想到辛普森會提出要聖像。如果不答應他,他就不會答應幫忙,艾琳娜只得忍痛答應。不過,見辛普森這麼爽快地叫她說條件,艾琳娜心裡總算有了幾絲安慰。

“辛普森王子,你果真是個爽快人。”艾琳娜微微笑道,“我的條件就是,等你除掉了茜塞莉雅,拿到聖像就馬上離開落加山谷,永遠不再回來!”

辛普森一驚,艾琳娜的這個要求他倒是沒有想到過。哼,這個女人真狠心,原形畢露了吧。他早就猜到,她想將勒森巴族的權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可有了莫南爲王還不夠,還要有她的兒子卡尼爾來繼承王位才行。而辛普森的存在卻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儘管他和卡尼爾兩兄弟之間的感情還不錯,可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與這個弟弟爭奪王位。

更要命的是,辛普森是勒森巴族唯一的大魔法師,艾琳娜心有顧忌,不敢對他怎麼樣。如今她有求於辛普森,趁機提出要他永遠離開落加山谷,這應該是她想要除去辛普森最完美的辦法了。

辛普森想了想,忽然詭異地一笑,對艾琳娜說:“尊敬的王后陛下,辛普森願意聽從你的吩咐。”

艾琳娜舒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那,你什麼時候動手?”

辛普森優雅地理了一下頭髮說:“不忙,等機會成熟,我自然會動手。我都不急着催你要聖像,你急什麼?”

“你!”艾琳娜大怒,伸出手想要去打他。

辛普森眼疾手快,一把捉住艾琳娜的手腕說:“別衝動,我不打女人。不過,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女人,我不介意多一個弟弟。”

艾琳娜聽了羞憤不已,罵道:“你這個無恥的傢伙!快放開我,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辛普森笑道:“王后陛下,你該知道,我是不會強迫女人做她不願意的事情的。你走吧,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叫我哥哥。”

艾琳娜的臉憋得通紅,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恨恨地瞪了辛普森一眼,轉身就走。

“不送了,尊敬的王后陛下。”

辛普森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而溫柔,卻彷彿一把劍,刺得艾琳娜的心陣陣戳痛。這個辛普森,雖然表面上看和她沒什麼仇怨,可爲什麼總是讓她難以放心?

她走出一段路又回頭去看,辛普森的房門已經緊閉,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更猜不到他的心境。

“哼,辛普森王子,不管你有什麼野心,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艾琳娜在心裡說完這句話,急匆匆離開了。因爲她實在不願意多沾染辛普森的一絲氣息,好像多停留一刻,她就會被弄髒似的。

屋裡,辛普森站在窗前,看着艾琳娜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起。他對這個女人並沒有男歡女愛的興趣,剛纔那麼說,不過是逗趣而已。原因很簡單,他並不承認這個繼母,從沒叫過他一聲母親。而且,他喜歡看到她驚嚇和慌張的模樣,這會讓他感覺很滿足。

答應了艾琳娜的請求,辛普森心裡想的事情越來越多,也開始考慮要怎麼除掉茜塞莉雅了。其實,他並不希望她死,但也不願意整個家族被她毀滅。

“茜塞莉雅,你究竟是怎樣的女子?竟然不用做什麼,就把勒森巴族弄得人心惶惶!”辛普森自言自語道。

門外,武士高聲報道:“辛普森王子,王命人來請王后去神廟,你要同去嗎?”

辛普森擺擺手說:“不,不去!神廟被毀,關我什麼事!”

武士答應着退下,辛普森突然改變了主意,叫道:“等等!備車,我倒要看看,那裡發生了什麼。”

於是,辛普森乘一輛馬車,莫南和艾琳娜同乘一輛,一起朝神廟趕去。

到那裡一看,神廟已是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斷牆殘垣,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戰亂。神壇裡的水早就漫了出來,流得到處都是。只有那祭臺上仍有部分焦炭,黑漆漆的一片,發出難聞的糊味。

莫南和艾琳娜朝神廟大門走去,辛普森則依然坐在馬車裡靜靜地觀察着。他想知道莫南他們要做什麼,那個艾格尼斯又在幹嘛。至於這裡發生了什麼,不用問也知道,他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神廟雖然被毀了大半,大門卻照樣緊閉。莫南讓武士上前叫門,因爲他先讓艾格尼斯來此查探,外面不見人,她必定在裡面。

武士敲了半天,裡面卻沒有人迴應。莫南覺得奇怪,就讓他們四處查看,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武士依言,在神廟四周巡查了一遍,不但一個人影也沒見着,連一絲線索也沒發現。

辛普森上前對莫南說:“他們要麼被神召回天上,要麼,就在神廟裡。可能正在做什麼秘密的事情,不想被別人知道,不如多等一會。”

莫南雖然剝奪了辛普森繼承王位的權力,對他卻並不嚴苛冷漠,此時聽他這麼一說,覺得有道理,就點點頭讓武士們退下,打算在那裡等候。

看着神廟幾乎變成一片廢墟,莫南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雖然他怨恨太陽神對他們家族的責罰,也不滿整個家族只能龜縮在落加山谷,平時更不來神廟祭祀,只交給艾格尼斯一個人。可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是神在示威,不敢公然挑釁神的尊嚴。

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神在毀了神廟之後有什麼警示,要他們做什麼。或者,對他們有更可怕的責罰。

“吱呀!”一聲,沉重的大門緩緩推開,艾格尼斯和卡尼爾一起走了出來。

莫南一見卡尼爾衣裳襤褸,面容憔悴,精力不佳,馬上衝過去拉着他到處查看。艾琳娜也急忙奔過去,問卡尼爾哪裡受了傷,是否嚴重。

卡尼爾微微一笑說:“還好,之前剩下半條命,現在還有三分之二。”

艾琳娜心疼地說:“卡尼爾,你去哪裡了?爲什麼會受傷?”

卡尼爾淡淡地說:“我救下了茜塞莉雅,這是神的饋贈。”

艾琳娜一聽,對茜塞莉雅越發痛恨,不由喊道:“你救她做什麼?要不是因爲她,神怎麼會擊毀神廟,還傷了你?若是把她獻祭了,興許,以前的罪也一筆勾銷了!”

艾格尼斯插嘴道:“王后陛下,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莫南和艾琳娜同時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爲什麼?”

艾格尼斯看看他們,又轉頭看看卡尼爾,冷冷地說:“神要的不是茜塞莉雅。”

“那他要的是什麼?”莫南急切地說,“我們已經被貶下聖山,成了血族,只能住在落加山谷,對外隱瞞自己的身份。神,還想怎麼樣?”

艾格尼斯解釋說:“神要的,是我們能代替他統治人類!一切,都必須聽從神的指令。而茜塞莉雅的出現,確實是個意外。”

莫南和艾琳娜十分驚訝,他們從沒有想過要將整個人類變成自己的奴僕,也沒有想到要做人類的統治者。他們以爲規規矩矩地在落加山谷生活,不混跡於人類社會,不挑戰神權就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繁衍生息。誰知神突然要他們代爲統治人類,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辛普森聽到這裡,有些懷疑,咻地一下出現在艾格尼斯面前,威嚴地問道:“艾格尼斯小姐,神,真是這麼說的嗎?”

艾格尼斯似乎對他的質問十分不滿,緊盯着他的眼睛說:“不信,你可以問問卡尼爾。還有,茜塞莉雅!”

卡尼爾攤開雙手,輕輕聳聳肩說:“王兄,我不得不告訴你,她說的是真的。”

辛普森眉頭緊皺,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話:“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卡尼爾和艾格尼斯同時朝兩邊讓開,對辛普森說:“就在裡面。”

辛普森看了他們一眼,大步朝神廟裡走去。莫南和艾琳娜也想進去,卻被艾格尼斯攔住了。

“陛下,請在外面等候。”艾格尼斯有禮貌地說,“雖然我也很想要茜塞莉雅死,可神不想。”

莫南和艾琳娜一聽,尷尬地退了兩步,站在一邊等候。

卡尼爾則仰頭看天,自言自語地說:“茜塞莉雅,我終於相信,你是神的女兒了!”

艾格尼斯恨恨地咬了咬嘴脣,轉身對裡面大喊:“辛普森王子,你不能傷害她!”

卡尼爾一聽,擔心茜塞莉雅出事,急忙衝了進去。艾格尼斯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她乾脆把大門關上,把莫南和艾琳娜關在了外面。

艾琳娜又氣又急,她纔剛請辛普森幫忙除掉茜塞莉雅,現在又說不能傷害這個女孩,那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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