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茜塞莉雅沒少受罪。
平生第一次做妖,她很不習慣。特別是當她覺得飢餓難耐的時候,竟然覺得血液比其他食物更具誘惑力,這讓她非常受不了。
“不,我不要喝血!”茜塞莉雅打翻了一個僕人送過來的血袋,氣急敗壞地說。
卡尼爾撿起血袋,耐心地勸道:“茜塞莉雅,你現在雖然得以永生,但並沒有到可以不吃不喝的地步。普通的食物我可以給你,可你還是需要血液來維持青春。來,喝點吧,很好喝的,這是我們從蜥蜴王身上採集的血。這個千年巨蜥法力高強,他的血對我們的修行很有好處。”
茜塞莉雅捏起鼻子,厭惡地叫道:“討厭,我說過不要啊混蛋!我纔不要喝血呢,那麼噁心。什麼修行啊,我纔不管!”
說完,她徑自去找僕人要乾糧。僕人沒辦法,只好把乾糧給了她。
卡尼爾勸了幾次都沒用,只得放棄,心裡卻很沉重。因爲他知道,如果不吸血,茜塞莉雅會撐不了多久。
果然,幾天後,他們剛走到沙漠邊緣,茜塞莉雅就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她十分虛弱,渾身無力,頭暈目眩,坐在駱駝上身子也搖搖晃晃。若不是卡尼爾從後面抱着她,只怕要掉下去。
見她這樣,卡尼爾心裡很是不忍,就命令大家停下來休息。此時已是黃昏,他們今天上路還沒多久。本來想趁太陽不是很烈的時候多趕點路的,卻因爲茜塞莉雅不舒服而耽擱了。
沒辦法,卡尼爾只有讓隊伍多休息一天,好讓茜塞莉雅緩過勁來。
一個僕人過來報告,說五百多米外有條河,是個小小的綠洲。卡尼爾大喜,忙叫隊伍趕過去。
安頓好後,茜塞莉雅懶洋洋地去河邊洗臉。卡尼爾則安排僕人們紮營,並令他們看好寶箱。
突然,茜塞莉雅發出一聲驚叫:“啊!救命,怎麼會是這樣?這不可能!卡尼爾,你快來啊!”
卡尼爾以爲茜塞莉雅遇到了危險,急忙嗖地竄到她身邊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茜塞莉雅卻捂住臉轉過去大哭道:“不,別靠近我!走開,快走開!”
卡尼爾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叫他來的,現在他來了,她又叫他走開。她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他走到茜塞莉雅面前,見她低着頭,雙手緊緊捂住臉,就伸手去拉她的手問:“茜塞莉雅,你到底怎麼了?”
“別,別靠近我!”茜塞莉雅驚呼道。
卡尼爾越發擔心她出了事,一把去抓她的手。誰知她像是被誰刺了一劍似的,更加大聲地驚叫,然後猛地朝河裡跳去。
“茜塞莉雅!”卡尼爾大驚,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茜塞莉雅的游泳技術不錯,卡尼爾是知道的。可就算天熱想游泳,也用不着這麼鬧吧?
他正奇怪,見茜塞莉雅並不游泳,而是朝水裡潛去,心裡不禁起了疑。
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卡尼爾二話不說也跟着跳了進去。
河水不深,但足以淹沒大象。卡尼爾潛下水後,看到茜塞莉雅依然雙手捂臉,不掙扎也不游泳,好像想溺水,急忙游過去救她。
茜塞莉雅使勁捂着臉,一腳蹬開卡尼爾後朝另一邊游去。卡尼爾困惑不已,趕快跟上。
終於,他抓住了茜塞莉雅,並從她的身子下鑽到她的面前。
一看茜塞莉雅的臉,卡尼爾頓時驚呆了!
天哪,這是她嗎?皺紋橫生,面目憔悴,臉頰塌陷。就連頭髮,也隱約有了些花白。雖然她的輪廓依然在,仍可看出是個美人,但此時的樣子卻有如六七十歲的老人!
“茜塞莉雅,彆着急,我們出去再說!”卡尼爾在心裡說,不顧她的反抗,把她帶出了水面。
茜塞莉雅一出水就坐在岸邊捂臉痛哭,不管卡尼爾說什麼都不理會。
卡尼爾猜測她一定是剛纔來洗臉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所以嚇壞了。他好言安慰,說這只是暫時的,叫她不要擔心。
“我,我怎麼能不擔心?”茜塞莉雅終於說話了,“我才二十三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這太可怕了!卡尼爾,我不想活了,你讓我死吧。”
說完,她竟然一把抽出卡尼爾腰間的短劍就要自盡。
卡尼爾捉住她的手,奪過短劍說:“不!茜塞莉雅,你別衝動。這一定是幻覺,你才二十三歲,怎麼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別擔心,或許這只是,只是神和你開的一個玩笑!一定會恢復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陪你一起等,別怕。”
茜塞莉雅淚如雨下,哽咽着說:“什麼無聊的神會開這樣的玩笑啊?不讓我跟你在一起,所以就把我變老變醜嗎?這叫我怎麼活,怎麼活?”
她再也說不下去,只顧低頭哭泣。
卡尼爾抱着她,一邊親吻,一邊好言好語安慰她說:“沒事,茜塞莉雅。我會讓你永遠青春美貌的,不必擔心。而且,就算你真的變老變醜,我也一樣愛你,永遠不會變!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拋棄你的。”
茜塞莉雅十分感動,仰頭看着卡尼爾,心情漸漸平復。
可是,一見卡尼爾的臉那麼年輕帥氣,想到自己變得這麼不堪入目,她又自卑了。
她慌忙低下頭說:“不,我這個樣子,不配跟你在一起!你讓我走吧,隨我自生自滅。”
卡尼爾生氣了,擡起她的頭厲聲說:“茜塞莉雅,看着我!我告訴你,你是我選擇的愛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妖,我都會愛你!你懂不懂?”
茜塞莉雅當然懂他這些話的意思,只是沒有了信心。她不知要怎麼辦纔好,只是傷心地低泣着。
勸慰了半晌,茜塞莉雅都一言不發。
卡尼爾摸摸她的眉毛,又摸摸眼睛,然後摸摸臉頰,鼻子,嘴巴,最後在她的雙脣上輕輕一吻說:“茜塞莉雅,別放棄自己。這只是暫時的,你已經得到了永生,要想保持青春美貌並不難。拋棄過去的那些想法,一心跟我在一起,做個開心的王妃,好嗎?”
茜塞莉雅一頭撲進卡尼爾懷裡,傷心地大哭,任憑眼淚打溼他的衣服。
經過卡尼爾再三勸說,她終於同意喝蜥蜴王的血。說也奇怪,還沒成妖的時候,她覺得血腥味很難聞,可現在卻感到十分鮮美。只要聞到血味就有種口乾的感覺,讓她恨不得一口氣喝個痛快。
喝過血之後,茜塞莉雅又恢復了青春美貌。而且,臉色比起之前更爲嬌豔,看上去更漂亮,也更迷人了。
她知道這都是喝血的功勞,雖然心裡還有些過不去,也還是拼命逼着自己去習慣。因爲作爲一個妖,這將是她今後的生活方式。
又走了幾天,他們終於走出撒哈拉,擺脫了那片乾燥和風沙漫天的沙漠。
因爲帶着大量的寶物,隊伍不可能瞬間從撒哈拉回到城堡。他們只能像普通人那樣,一站接一站地走下去。唯一不同的是,卡尼爾可以在沒有旁人的時候,用法力縮短一些路程。
每到這個時候,茜塞莉雅就暗暗感嘆:“要是在現代就好了,坐飛機多快啊!”
但現在,那個有飛機,有汽車,有電腦,有手機的時代,對於茜塞莉雅來說已經太遙遠了。她早已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也可以說是不得不習慣。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辛普森用他的機器,把他們都帶到她的那個時代?
不,其實已經不必了。就算辛普森的機器還能用,甚至得到更好的改良,但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八月底,他們終於回到了落加山谷。
艾琳娜正和馬修在大廳裡閒聊,忽聽有人來報說卡尼爾回來了,頓時激動得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
馬修揚了揚眉毛,撇撇嘴說:“還是自己的兒子親呀。”說完也迎了出去。
很快,外面的空地上就站滿了歡迎的儀仗。王室貴族,以及那些長老,各種管事的,甚至於僕人,都來迎接勒森巴族的王——卡尼爾的歸來。
小精靈揮舞着綵帶,在空中畫出許多彩色的光束。衆人則排成兩排,紛紛對歸來的卡尼爾行屈膝禮。
艾琳娜滿面紅光地走過去,張開雙臂說:“你終於回來了,我親愛的兒子!”
卡尼爾笑着走過去,與母親緊緊擁抱說:“是的,母親!看我帶來了什麼?”
他讓朝一邊,身後是一輛馬車,馬車後是駱駝商隊。無數血蝙蝠在空中吱吱亂叫,圍着商隊飛來飛去。
艾琳娜滿意地說:“我知道,你已經找到了波斯王的寶藏。卡尼爾,你爲勒森巴族奠定了未來,你將是勒森巴族最偉大的王!”
“噢,不,這只是其中之一!”卡尼爾興奮地說,“快看,還有什麼?”
艾琳娜疑惑地看去,只見僕人掀開車簾,茜塞莉雅穿着漂亮的長裙,端莊地走了下來。
“茜塞莉雅?”艾琳娜不由得大驚,“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