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老闆即將走出來者是客旅館之時,發現以往早已來到旅館打掃衛生的侍者悶氣,竟然罕見地沒來。
而獨自一人待在吧檯的庫爾勒,正一臉猶豫地看着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沒有說出口。
老闆轉身,走了過去,瞧着庫爾勒緊縮的眉頭,問道:“你是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庫爾勒沒想到老闆回折身回來,想了想,道:“你現在是要去找克爾流斯大人吧?我有件重要的事,等你回來後,就去之前那地方,我會在那兒等你!”
從庫爾勒的語氣中,老闆感覺到了她他要說的事不簡單,於是道:“這裡不能說?還是這時不能說?”
庫爾勒搖搖頭,道:“你還是先去吧!”
老闆沒有放棄,繼續道:“庫爾勒,你要知道,拖延往往會錯失機會!”
庫爾勒卻依舊堅持不開口,看得老闆皺起眉頭,有些不愉。
這副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說的樣子,實在很讓人惱火,但他又不可能強逼庫爾勒說出來,只好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願,我會盡快過去!”
說完,老闆轉身,疾步出門,待到老闆走後,庫爾勒看了一眼四周,目光有些不捨地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收拾好東西,關上旅館的大門,朝下城區東部走去……
莫羅克城監牢,老闆再一次來到這裡面,他有感覺,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
直接走進監牢大廳,一眼便看到正從辦公屋裡出來的克爾流斯。
見此,克爾流斯反手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又走了進去。
走到木椅上坐下,克爾流斯問道:“看朋友你的樣子,有進展了?”
老闆點頭道:“嗯,我需要看看這座監牢前身,那座教堂曾經的主人,那位主會人的相關卷宗。”
嗯?
老闆的發言並沒有讓克爾流斯太多驚訝,只是有些無奈地搖頭道:“事實上我並沒有給他立卷宗,他有些特殊,我一方面在保護他,一方面也在監視他。”
老闆疑惑道:“你懷疑他與後來的那個新的教會有關?”
克爾流斯點點頭,道:“是也不是,當前沒有任何證據與線索能指向他,我也只是保持基本的懷疑。”
“但他依然被關在監牢裡,看來你並沒有找出他有什麼異狀。”
“沒錯,如果不是他藏得很深,那麼就是他與那教會並無關係,但不論如何,莫羅克城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他還是隻能關在裡面。”
“能不能讓我見他一面?”
“給我個理由,朋友,希望不要讓我懷疑你的用心。”
“昨天晚上,那對姐妹中的妹妹找到了我的朋友,告訴了她一些事,內中的消息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只是她的話讓我想起了庫爾勒說的,那關於亞巨人族村莊的故事,而之後的一切的事情轉折點似乎就是這座教堂衰落過後的事,所以,我想找他談談……”
“你這番話中並沒有確鑿的證據,猜測居多,而且你已經在心中有了答案,這番行動不過也就是爲了證明這個答案,朋友,你該反省了!”
嗯?
克爾流斯的話,讓老闆渾身一震,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犯了先入爲主的失誤,實際上,他接收到的信息到底還是太過片面,雖然能自成一說,但卻並非毫無破綻。
不過這樣一來,問題關鍵也就是,庫爾勒與那對姐妹中的妹妹說的話,到底可信度有多少?
老闆陷入了沉思,克爾流斯卻突然打斷了老闆的思考,道:“朋友,我是一個講事實證據的人,這莫羅克城內發生的事,我也能猜到大概,但問題在於,他們很狡猾,從來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好吧,那我繼續努力,若是有了新的線索,再來找你聊聊吧!”
“隨時歡迎!”
……
出了監牢,老闆原本有些焦躁的神情瞬間平復下來,他這次來的目的是想要試探一下克爾流斯,因爲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克爾流斯真的是克爾流斯嗎?
之前的推測中,之所以將克爾流斯認定爲正面的一方,全因爲奸商的提醒,但奸商的結語中,只能看出一個他們認識,並且名叫克爾流斯的人並不是與他們敵對的一方,並沒有說監牢裡這位克爾流斯不是與他們敵對的一方啊!
當然,這並不是老闆懷疑監牢裡的克爾流斯,而是他想到,既然克爾流斯身上會有這個問題,那其他人……
總而言之,現在一切的信息都只能作爲參考,暫時還沒有確鑿無疑的真實信息。
如此一來,庫爾勒那裡,就還真得要儘快去一趟了!
想到這裡,老闆加快了腳步,爲了不引起注意,他在最大限度範圍內,保持極快的速度行進……
下城區東部,一間破爛的房屋裡,老闆皺緊了眉頭,看着有些煙塵濺射的屋裡,一絲不詳的預感填滿心頭,就在此時,他突然想起什麼,身邊波紋泛起,整個人隱於無形。
不一會兒,一陣整齊的踏步聲傳來,一整支裝備精良,全身披甲的侍衛,向着這間破屋而來。
他們沒過一陣,便將破屋團團圍住,然後一人走上前來,一腳踹開破屋半耷拉着的大門。
吱!嘭!
木頭腐朽斷裂,大門癱倒的一瞬,小半支侍衛看也不看裡面的情形,直接衝了進去,長劍出鞘的聲音響徹整個破屋內,煙塵迅速散去,衝進破屋的侍衛們卻是有些疑惑,似乎現場與他們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給我搜!一寸土,一塊磚都不要給我放過!”
一名領頭的侍衛長大聲指揮着,他的額上青筋滿布,心情極其憤怒,原本以爲唾手可得的褒獎,如今卻是面臨着被革職甚至喪命的危險,緊緊地抓握着手裡的長劍,目光四處觀察,心情在時間的流逝下越發火焰騰騰。
“該死!”
一聲咒罵,侍衛長長劍一劈,頓時卡在了身旁的頂樑柱上,侍衛長腳一蹬,那本就被劈開一半的樑柱,登時咔嚓一聲,一副即將散架的樣子。
“快走!”
侍衛長大聲一喝,侍衛們如逃命的魚兒,拼命地朝外面擠去,身後那一聲聲木頭斷裂的聲音像是催命的地獄亡音,一個個寒毛皆豎,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們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呼……呼……
成功逃得性命的侍衛們,大口喘着粗氣,然後一陣瓦片飛落的聲音又至,咵啦咵啦個不停,許久之後,衆侍衛們的眼前已是真正的廢墟。
緊握的拳頭,象徵心裡的不甘,侍衛長惡狠狠地看了廢墟一眼,壓下怒氣,聲音低沉道:“收隊!”
可這時,一個侍衛突然問道:“長官,我們不繼續搜一下?”
侍衛長吼道:“你當那個人是白癡嗎?我們離開上城區那麼大動靜,他一回來就會立馬知道,我們守在這裡等死啊!”
“是!”
……
回去的腳步聲有些不協調,足以看出這些侍衛的心緒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過了一會兒,廢墟之前,一陣波紋再次出現,一個人影自中心處緩緩現形。
老闆看着已成廢墟的破屋,眼中一絲憤怒閃過。
這是在牽着他的鼻子走啊!
他敢打賭,估計來者是客旅館那邊應該也發生了什麼事,他要是現在敢出現在來者是客旅館,絕對被人當場抓獲,此外,大概城裡應該有自己殺人的傳言了吧?
庫爾勒的猶豫說明他隱瞞着什麼,而此刻的經歷則告訴他,庫爾勒很大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而這一切,恐怕是爲了將自己從莫羅克城中割裂出去。
結合那名侍衛長的怒吼,他想到了一事,之前他見到的那名克爾流斯恐怕不是真的克爾流斯,雖然他之前有這個猜測,但此刻無疑已經得到證實。
因爲,若是真的克爾流斯,在進了那間辦公屋後,不會爲了證明自己是真的克爾流斯而坐在克爾流斯的座位上,而是更加隨性,再者,當他向克爾流斯提出閱覽卷宗的時候,他說出了一個貌似很合理的要求來拒絕自己,並且,後面那番說辭,也只是在試圖引發自己的共情,來遮掩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卷宗在哪裡的事實。
另外,克爾流斯的語言一向簡潔,那番發言太過繁雜,不是克爾流斯本人的風格。
諸如此類的破綻並不少,但當時老闆雖然注意到了,卻缺乏證據,再者,那座監牢的穹頂上,有一個棲息在那上面的存在,若不是克爾流斯本人,斷不可能毫無動靜地來到監牢大廳之中。
所以,這一點也是讓老闆沒有更多懷疑克爾流斯的地方。
但現在一想,那座監牢之中,或許還有一人可以自由進出監牢大廳,這麼一來,事情就有意思了。
才短短几天時間裡,這真真假假的事情就已經反覆多次,那位不知是否已經現界的神在一旁窺視,老闆也不可能以蠻力破局,萬一被人捅刀,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不過,若克爾流斯是被人引走,那麼回去之後自然會發現端倪,而敵對勢力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照此說來,難不成他們已經準備對克爾流斯下手?
但問題是,他們哪裡來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