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楚晴只感覺到寒江的手異常的冰冷,她全身一僵,雙手抓住他想向下伸的手,恐慌的道:“寒江...”
寒江的視線對上她的雙眼,她哀傷的眼神反而令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終於,他把手垂下,現在的他就像泄氣的氣球一樣,就算店員走了過來,他也沒太多心情理會他。
“先生小姐,服裝適合嗎?”
寒江的不作聲把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楚晴明顯看見店員的氣氛,只好收拾心情,微笑回答:“可以了,就這套吧。我先換回普遍衣服。”
她轉身想回更衣間,聽到店員的問題。
“那麼,婚紗那邊...”店員隨口一問。
楚晴正想回應,誰知寒江率先開口。
“暫時不用了,真的需要纔再來。”
楚晴知道寒江是特意說給她聽,這一剎那,罪惡感由心而泛起,她尷尬的走進更衣間。
很快,楚晴上了寒江的車,飛奔在公路上,前進餐廳。
車內一下子沒人說話,楚晴不敢回望在一旁的寒江,她託着頭,望出窗外,其實是在內疚中。
“楚晴,你知不知道我爲了你放棄了很多東西。”
楚晴仍舊在看風景,喃喃的道:“對不起,寒江。是我答應嫁給你了,可是我…”
“我知道。你依然有去看佟逸,因爲你依然愛他。正如我非常愛你,甚至爲你放棄理想一樣。”
楚晴忍不了寒江表面裝作冷靜,她回頭,身子傾向他,聲線在發抖。
“寒江,真的對不起。我..同樣很難受...”
車子忽然停在公路旁,他的目光飄向她,聲音十分輕。
“你在內疚?你明明已經要嫁給我,還去見佟逸,所以你爲自己的行爲而感到罪惡感,對吧?”
“但僅僅如此而已。你對我...連一點愛也沒有...”寒江抓緊楚晴的手,愈說愈開始控制不了自己:“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我...我...”楚晴把視線別向另一邊,她不能否認他說的話。
“所以我才任由你爸爸利用我來奪取亞太娛樂,只要你能成爲我妻子,我願意被困在亞太娛樂和任氏娛樂之間。”
“你這是什麼意思?”楚晴開始聽到不妥的地方,眼睛不禁睜得大大的,呼吸彷佛凝重起來。
“我加入Breeze,雖說是因爲豔慧姐,但實則上是希望能多和不同專業人士見面,這樣我擁有足夠的人事關係和情報,我就可以建立一個只屬於我的製作公司,這纔是我真正的夢想,而我也很努力想實現夢想,但知道如果娶你的話,我必須承繼亞太娛樂,並且待兩間公司合併後,幾乎所有股份也會落在我們的兒子身上。”
“這樣的話,這表示...”
“是的,我由開始到尾也只是任人擺佈的人偶,但爲了你...”
一聽出寒江原來根本知道之後的情況,楚晴禁不住大怒,憤怒的原因卻不是知情不報或同流合污。
“怎麼可以這樣?寒江,你有你自己的夢想,不是嗎?你可知道你真的和我結婚你之後會怎樣,你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
寒江一愕,他看見楚晴的雙眼充斥着不滿。
“最起碼還有你陪我。”
“不是的,就算我能陪你一輩子,你也不會快樂。因爲你真正想要的並不是我!”
楚晴的說話和豔慧姐的話重疊在一起,這霎間,寒江慌張了,他讓自己遺忘豔慧姐的說話,現在卻簡簡單單被他所愛的女人勾起以前的記憶。
“你爲了你的夢想努力了那麼久,你真的甘心就此放下嗎?”
他不想陷入無盡的思緒,拚命搖搖頭,還是執迷不悟,手放回方向盤,車子再次行駛,楚晴知道自己已沒法說服寒江。
還以爲只是自己在不知所措,想不到寒江也一樣,只是他讓自己以爲自己是對的,原來我們都是一樣。
楚晴望上窗外的夜空,星空多美也沒有用,他們就像跌進了大沼澤,在等待下沈。
之後,自從上一次去婚紗店後,寒江再沒有來找過楚晴,而宴會前一天,楚晴亦正式搬出宿舍,回到母親家,可是母親整天沒有回家。
於是,今天,宴會開始了,在金碧輝煌的酒店裡,兩間大公司的結合,令來棒場的人非常多,可是楚晴一個也不認得,只好被寒江牽着,默默站在兩位父親的身旁,聽着他們相談甚歡的對話。
寒江的爸爸給楚晴的感覺,和她的父親很像,也是表面上人模人樣,卻令楚晴不想接近,他上下打量楚晴一會兒,滿意的點點頭:“難怪寒江一直堅持要娶你,果然不錯,任董你的女兒果然有你的風範。”
“客氣客氣,寒江也是個好孩子啊。”任兆康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反過來恭維他:“也難怪你無論如何也要他接手公司。”
“是啊,所以我一直覺得,公司一定要交在他手上,可是他之前死活不肯,還好有你女兒在,我用婚約逼他他才答應。”
寒江的爸爸搖搖頭,一臉無奈的樣子,楚晴聽得心裡一震,擡眼望去時,正好瞧見寒江別過頭去的複雜神色。
兩個父親當然沒發現他們在背後的情況,仍在徑自討論接下去的合作事宜,沒多久他們就商量好,等到他們正式結婚時,纔在婚禮上籤訂合約,好讓所有人知道,他們兩間大公司一起合併了。
聽到合約之後再簽署,楚晴不由得心裡一鬆,每次說起那份合約,都會令她精神緊繃起來,雖然她知道早晚躲不過,但能遲點應付也是好事。
而且,說不定一切還是有轉機的...
楚晴看了寒江一眼,向他說:“我有點累了,想到一旁休息一下,可以嗎?”
寒江立刻拉起楚晴的手,說了聲抱歉,就把她拉到無人的陽臺上,一踏出別人的視線範圍,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楚晴倚在欄杆上,宴會廳傳來歡暢的樂聲,和人們的交談聲,這些都不是楚晴想要的東西,她疲倦得好想立刻就離開這裡。
寒江向她低聲說:“楚晴,你還好吧。”
楚晴沉着臉點頭,看上去一點也不好,她輕聲說:“寒江,之前你說是你答應婚事的,爲什麼伯父會說是逼?”
他臉色也跟着難看起來,沉默了半晌才說:“最重要的是因爲如果我不答應,他會讓我弟弟娶你,再加上我很希望和你在一起。”
楚晴擡起頭,看着他寫滿不知所措的表情,問:“這纔是真正的原因,你的夢想真的就這樣算了?”
“楚晴,這幾天我就是在想這些,如果我真的坐上公司總裁的位置,我的夢想就永遠也不可能實現了,楚晴,我想知道,你是否純粹不想嫁給我,所以才勸我?如果到頭來我都是隻要你一人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心爲你着想還是爲自己而想,我只能說,我覺得你明明有能力丶放棄了很可惜。”
楚晴咬了咬下脣,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最後一句話:“而且,你知道的,我並不愛你,這樣我們結婚了,真的有幸福可言嗎?”
楚晴瞧見寒江聽到她這樣說時,臉色痛苦一暗,可是她也欣慰的發現,他露出思索的表情,今次他真的好好清算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楚晴暗暗欣喜,對他說:“這纔是你阿,你一向給我感覺是仔細思前想後丶好好計劃每一步的人,不要爲了我而衝動下決定,你的人生是屬於你的。”說完她笑了一笑,先離開了他,把他獨自留在無人的陽臺上。
回到宴會內,楚晴的心放鬆了很多,很久沒有像剛纔舒服的和寒江聊天了,她露出真心的笑容,下一秒,被旁邊的人看見了。
“阮楚晴,怎麼了?佟逸是否已經和你說了?”爽朗直接的聲線進入她耳內,她轉身一望,耀天走到她面前。
耀天的打扮完全不像以前,穿上西袋的他丶還有他那剪短了的清爽短髮,一配合下,果然有種成熟男士的魅力,可惜他一開口便破功了。
“嘻嘻,怎麼呆了?而且你在這裡做什麼?”
“是我問你纔對吧?你爲什麼會在這?”
耀天聳聳肩,然後笑臉變得更嬉皮笑臉。
“我?我來看好戲。”
“看好戲?”
“對阿,佟逸沒有告訴你嗎?還有你媽媽應該也會通知你纔對。”
楚晴一面疑惑,立即問:“怎麼一回事?佟逸只是放了一張字條,之後就沒找過我了。媽媽也是一樣,自從婚紗店之後,我完全找不到她,耀天,你是否知道媽媽在哪?”
“什麼?即是你什麼也不知道?”耀天一臉驚訝,楚晴急急向他求救,他抓了抓頭,臉色有點難爲。
“既然佟逸沒有告訴你一定有他原因吧?我突然告訴你不知會不會破壞他計劃。”
這令楚晴更焦急了,伸手想拉耀天到一旁慢慢聊。
突然,楚晴手機響起,是一則短訊,她一打開,嚇得向後退一步,耀天把頭伸過來,看到短訊上的傳送人是母親。
「楚晴,別聽你那該死老爸說的任何說話,還有想辦法逃出去,我現在趕過來,我要把宴會中止!」
“呵呵,看來你媽和佟逸快趕到來了,有好戲看了。”
楚晴正想再質問耀天,冷不防父親的聲音響起。
“我還以爲是誰和我女兒聊天,原來是顧氏集團的公子。”
楚晴和耀天都一震,他們回頭,望向笑容滿滿的父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