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無人街道,一陣陣若隱若現的哭聲,聽上去足夠可怕,可是那尖利的哭聲一聽就知道是小孩子,當中的驚惶令楚晴同情起來。
“爲什麼會有小孩子的哭聲?”楚晴跟着哭聲向前走,佟逸跟在她身後,皺起眉說:“喂女人,你想幹嗎?”
“你沒聽到嗎?這樣晚還有小孩子在街上哭,肯定有事發生了。”楚晴沒好氣的回頭,腳步不停的向前走,在轉過街角後,哭聲立刻變大了。
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獨自蹲在樹叢下,哭得非常大聲,楚晴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問:“小朋友,你怎樣了?幹嗎獨自在這個哭?”
小男孩擡起頭,一張小臉上佈滿了哭水,臉頰被搓得通紅,他抽抽噎噎的對着楚晴說了一大串話,可是楚晴卻聽不懂。
她愣在原地,手忙腳亂地說:“呃……那個……你說甚麼?”楚晴聽得出他說的是英語,卻只能聽着幾個熟悉的單字。
身後傳來嗤笑的聲音,佟逸走到她身旁,彎下腰對小男孩說了一大堆的英語。
小男孩搖搖頭,又說了一些話出來,佟逸點點頭,對楚晴說:“他說他迷路了,不知道媽媽在哪裡……你這是甚麼表情啊?”楚晴睜大了雙眼,稱得上目瞪口呆的盯着佟逸:“你……爲什麼你會說英文!不,我是說爲什麼這麼流利……”
佟逸冷笑了聲,擡起下巴對她得意的搖晃:“我經常要去外地登臺工作,而且英文沒有很難,是你自己太笨了而已。”
楚晴對他翻了個白眼,佟逸哼了聲,掏出電話點了幾下:“這小鬼記得家裡地址,我們把他送到警察局吧,前面就有一個。”
楚晴點點頭,在腦中拚命回想着僅有的詞,努力向小男孩表達要帶他到警局的意思。
結結巴巴的說完後,小男孩安靜的眨眨眼,在楚晴想着該怎樣說服他時,小心的點點頭,怯怯地對楚晴伸出了手。
楚晴心頭一軟,伸手抓着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拉起,小小軟軟的手指透着熱氣,抓握着楚晴的手時,有着奇異的感覺。
楚晴深切地覺得,眼前的小男孩很依賴她的幫肋,她必須要好好保護他才行,這是不是就是父母面對自己的小孩時,都會有的想法呢?
小男孩對楚晴開心一笑,竟然轉頭就想把手伸向佟逸,他環着手在胸前,眼神陰沉兇狠地瞪着他,把小男孩的手瞪回去不說,甚至嚇得他淚珠在眼中打轉。
楚晴不由得開口說:“你嚇到他了,就牽一下不會怎樣。”
佟逸的眼神仍舊陰沉,戴着手套的手收得更緊,瞪着楚晴說:“不要,我不想被陌生人碰到。”
“你戴着手套沒關係吧,再說了,你該不會其實在怕小孩子吧。”
“誰說我怕!”
“那就牽啊,只是一會兒,很快就到警局的。”
佟逸這下連臉色也陰沉起來,他嘴巴嘀嘀咕咕,臉上滿是嫌棄厭惡,牽起小男孩的手卻相當輕柔,小男孩立刻露出安心的表情,於是,他們保持夾着小男孩在中間的姿勢,照着佟逸手機上的地圖指示,慢慢向前走着。
安靜無人的環境只有他們三個人的腳步聲,暈黃的街燈映照下來,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楚晴看着地上兩大一小的倒影,感覺就像看到一個幸福的家庭,那麼溫暖又快樂。
她忍不住甜蜜溫柔的笑起來,偷眼看着另一邊的佟逸,他的臉上正好也有着微妙的笑容,會不會他也和自己一樣,看着影子在聯想?
在楚晴的胡思亂想中,警局很快就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個小小的警崗,楚晴剛看到裡面有人在跟警察說話,被她牽着的小男孩就大喊了一聲,甩開她和佟逸的手向前奔跑。
警崗裡的人立刻衝出來,把小男孩牢牢抱在懷中,楚晴這纔看清楚,那人原來是個少婦,看樣子就是小男孩的母親了,她鬆開小男孩,對佟逸和楚晴深深的鞠躬道謝。
佟逸向他們揮揮手,轉身就走,臉上露出鬆口氣的表情。
在兩人走在街道的期間,楚晴心裡滿是做了好事的開心感,輕鬆笑起來:“他找回媽媽,真是太好了。”
佟逸輕輕垂下眼,唔了一聲作迴應,楚晴心裡一突,擔心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胡亂地扯開了話題:“說起來,佟逸你對小孩子其實不錯嘛,將來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佟逸擡起頭,對楚晴拉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那像你這樣,把自己的笨遺傳給孩子的人,一定不是好媽媽。”
“我爲了我的孩子一定會學會做個好媽媽的。”楚晴氣呼呼地向他瞪眼。
“像你這樣笨的人如何做個好媽媽?所以爲了你自己的孩子着想,找個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作父親才比較好吧?”
他話一出,楚晴臉頰立刻通紅起來,她假裝生氣的別過頭,藉以遮掩臉上的害羞,心臟卻不受控制的撲通亂跳。
甜蜜的味道從心裡泛起,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挑,楚晴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走在花香四溢的花園裡,身邊的一切都那麼美好動人,連腳步都是飄飄然的。
她暗暗看向一旁的他,卻發現他不停地按着手機,臉上神情越來越不悅:“這兒到底是甚麼地方?”
從自己的幻夢中醒來的楚晴,尷尬的看看四周,發現他們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四周沒有行人,也沒有可以識別方向的路牌。
“看地圖不就得了。”
“地圖沒顯示這種小路。”
佟逸沉着臉,仍然看着手機,楚晴瞄到他們的位置,就顯示在一大型屋苑裡,一片空白根本沒說明要怎樣走出去。
這下子,連楚晴也跟着臉色一驚,惶惑的看着四周,她往回頭路看去,已經不見剛纔的警崗,他們連問路的機會也沒了。
楚晴不自覺的向佟逸靠過去,眼睛還在不安的環視四周,佟逸瞄了瞄她,把手機塞回口袋,挺起胸膛說:“手機也沒用,我們繼續向前走好了。“
“走去哪?”
他把手指向前方,故作輕鬆道:“反正面前只有一條路,走過去再看看吧,說不定能遇到人,總之跟着我就對了,怕甚麼。”
楚晴對上他的雙眼,發現自己不是孤單一人,她嘗試學他放鬆心情,向他一笑:“也對,我們走吧。”
一路上,佟逸就在前面走着,楚晴默默跟在他身後,規律的喀喀腳步聲迴響在安靜的四周,敲打在楚晴心上,昔日會令她害怕的聲音,這次卻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是因爲佟逸在她的面前嗎?
楚晴擡頭看着眼前,寬大得彷佛能擔起一切的背影,佟逸穩定地向前走着,時不時的看着周圍,在楚晴癡癡地凝望時,他突然回過頭,對上她來不及收回的眼睛說:“喂,女人,記得跟着我,別走開了知道嗎!?”
楚晴呆在原地,一時間只懂得傻傻點頭,佟逸似是對她的乖巧相當滿意,點點頭繼續向前走。
楚晴仍舊跟在他身後,心頭泛起又甜又酸的心情,心裡有把微小的聲音在說話,她能跟在佟逸身後多久?可不可以……是一輩子?
就在她思緒百轉地想事情時,前頭的佟逸突然喊了一聲,回頭拉住她的手就跑,她停下腳步後,傖促地擡頭一看,一點光線剛好刺進她的眼裡,楚晴眯起眼睛,這才發現他們已經站在一個廣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