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趕到前院時就見到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那日在崆峒山的情景再次浮現在眼前,無休無止的紅,不絕不斷的哀嚎以及白羽夜滿帶心痛的那一劍。眼前已經混作一團,白墨和楚尋在不斷的修補着結界,八位長老也在禦敵,那師父呢。
蘇然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白羽夜,也不知人去哪了,心裡全是焦急。一個人影跑過來拉着蘇然就走,蘇然被硬拖了幾步從那人手下掙脫,滿帶不安的問着眼前的人,“章魚師兄,我師父呢。”
張予臉上濺到了幾滴血珠也沒有去管,只是急躁拉着蘇然,“掌門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你先給我回去,傷都沒好亂跑什麼。”
蘇然發現張予左側的那隻肩膀垂在身側,暗紅色的袖子此刻已經變黑,慌張的轉到張予左側小心翼翼的碰着張予的胳膊,“師兄,你受傷了。”
張予將蘇然拉回右邊,不以爲意的說道,“沒事,小傷。你趕緊回去,這裡有我們呢。”
有我們呢...
蘇然聽到張予的這句話,鼻子一酸眼淚就大顆大顆落下,她不能永遠在她們的保護下,這次被洛丹要挾去找九黎壺她就已經想的很明白,再也不要讓人保護,再也不要拖累任何人。
她要找洛丹問個清楚,今天唱的又是哪一齣。拉掉張予的手,提着無慾劍就向人羣中跑去,眼神也變凌厲了許多,看到小妖向她襲來,擡手毫不猶豫的斬落,只是每動一次腰間就痛一次,可也是死死的咬着牙,目光緊盯着上空那紅羅紗帳,她知道洛丹就在那裡。
張予忙跟上蘇然,在她身後不斷的替她揮劍砍掉撲上來的妖人,既然阻止不了她,那就保護她不要受傷,白師叔之前是這麼交代他的。
樹葉被血跡染紅,地上的花也看不清原本的樣貌,空氣中到處瀰漫着血腥味。從結界縫隙中源源不斷的有妖人進來和白暮山弟子廝殺成一片。
在張予的保護下,蘇然殺出重圍站在結界跟前,等張予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的時候伸手去拉已經來不及了。
蘇然凝雲直向那雲端的紗帳飛去,一路上不斷將圍攻上來的妖人從雲端斬落,什麼都顧不得,此刻心裡滿是憤怒。僅僅幾個月,又來搗亂,究竟仙界哪裡招惹到洛丹了,她要問個清楚。
快要到達紗帳時,一個人突然從半空中衝了出來站在蘇然面前,白衣白裙,黛眉紅脣,讓蘇然想到了瑤池的仙女。
“不要過去。”木玉豎着握劍制止蘇然這一時興起的衝動。
“呵”蘇然不屑的冷笑了聲,緩緩開口,“木玉,我當初給你們找九黎壺不是爲了讓你們來禍害仙界。若不是你們要挾我,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不準去。”木玉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她不能讓蘇然這一時衝動害了自己。
“你讓開,我今天不問清楚洛丹究竟爲何我就不走。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不和你計較。滾開。”蘇然越說越大聲,胸口劇烈的起伏拉扯到腰間的傷口,從剛纔傷口就已經撕裂,此刻她是硬咬着牙撐着,冷汗不斷的從黑髮裡滑落,和臉上的血污混成一團。
“木玉,讓她過來。”
木玉還想說什麼,一個聲音從那紗帳內傳來,木玉只好讓開,看着蘇然奔向那紗帳的後背,眼裡閃過心疼。
在洛丹的示意下,紗帳周圍圍着的妖軍也沒有作何動作。蘇然上前一劍揮掉那紅色的紗帳,有妖人想要上前被洛丹阻止。
紅色的紗帳變成一塊一塊的被風吹起,吹得到處都是,如同飛舞的紅蓮四散開來直至消失不見。
沒有了紗帳,此刻只有一席軟榻立在雲端,木玉單手支着頭,肩上的衣服稍微滑落露出如少女般白皙圓滑的肩頭,而她身後卻有一個男子摟着她,閉眼睡的安慰。
“不要臉。”蘇然用無慾劍指着洛丹,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她現在恨不得一劍結果了眼前這人。
洛丹聽了蘇然的話倒也不生氣,輕手輕腳的起身像是怕吵醒了身後的那男人,袖口一揮,立馬有人拿出新的紗帳圍在周圍。
洛丹走進蘇然,摟着她的肩膀將她強行扳過身,“你說這結界還有多久才能破呢。”
從下面看倒沒什麼,可從上空看蘇然頓時覺得驚恐起來。結界已有多處縫隙,可再怎麼補都無濟於事,不斷的有弟子被打上空中再狠狠的落下,還有的弟子被從腰間斬斷,一劍穿吼。
洛丹看到蘇然慘白的臉,嘴角勾起笑甚是滿意蘇然的反應,擡手向身後的人示意,立馬有人拿着盤古斧劈了過去。
結界又被劈開了口,又有妖人進入,又有帶子跑去修補,又廝殺成一片。洛丹就不急不躁的讓身後的手下一下一下的劈着。
蘇然握緊無慾劍,看到那些和她一起玩鬧過的弟子都慢慢躺在了血泊裡,心痛之感無以言喻,“爲什麼不一次性劈開。。”蘇然一把推開洛丹,洛丹放在她肩上的手讓她覺得骯髒,就連被她碰過的衣服她都覺得骯髒。
“你看這樣多有趣。一次性就毀了你們白暮山的結界,多沒意思啊。”洛丹也不在意蘇然推開她,單手擡起將耳邊的頭髮攏到耳後。
“你知道你師父在哪嗎。哦對了,你師父想起來了沒有。”洛丹掩嘴輕笑,一臉的和藹,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個慈祥的婦人。
蘇然聽洛丹說到白羽夜失憶怒火立馬衝上頭,毫不猶豫的向洛丹刺去,可洛丹卻動都未動蘇然就那麼摔在雲上,看似軟綿綿的雲卻和地一般硬。
“你爲何要這樣做。白暮山到底招你惹你了。”蘇然狼狽的看着洛丹,手心已被指甲刺破,一小股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洛丹突然蹲在蘇然跟前,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蘇然的下巴,眼裡散發着陰狠,臉部因着狠毒而顯得有些扭曲,“招惹我。你回去問問你的好師父好師叔。我早就說過,我要將這仙界弄的雞犬不寧。”
蘇然聽到自己下巴被捏的響起,像是骨頭碎裂的聲音。反正身上那麼多傷那麼多痛。再多一處也是無妨的。
“你今天究竟要怎麼罷手。”
洛丹又笑的一臉和藹。像是剛纔的她只是一場錯覺。鬆開蘇然的下巴。制止了身後手下的動作。斜睨着蘇然。“想讓我停手。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蘇然心底不好的預感升起。想必是和自己有關。
“給我一滴你的心頭血。我立馬走人。”洛丹拿着手帕細細的擦着剛纔捏着蘇然的手指。看也不看蘇然一眼。
心頭血。要這個做什麼。還沒來得及問就被一旁的人打斷。
“夫人。蘇然還小...”木玉不知什麼時候趕了上來。單膝跪地的請求着。
“呵”洛丹上前毫不猶豫的甩了木玉一個耳光。掐着木玉的臉身上溢出殺氣。“木玉。你是和她走了一趟都變了啊。怎麼想要替她求情。把你的心割出來。還想忤逆我不成。”反手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滾回去。”洛丹極力忍住脾氣。若不是這蛇妖對自己有用。她現在立馬就將她的心剜出來。
木玉點頭起身。看也沒看蘇然就往身後走去。隱匿在妖人當中。
蘇然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心裡有些痛心。要不是爲自己說話也不至於被扇了耳光。她分明看見木玉的臉被指甲劃破。歸根究底都是眼前這個女人。
“你有病啊。你打她做什麼。”蘇然狼狽的爬起身。她總有一天要把眼前這惡毒的女人給除了。省的到處禍害。
“呵。還有感情了不成,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你的心頭血,”木玉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將一個白瓷碗和一把精緻的小刀託了上來。冷笑看着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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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毫不猶豫的拿過小刀,“我給了你,你立馬給我住手,”她儘量讓自己忽略耳邊傳來的哀嚎聲,不去聞空氣中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那是當然。”
蘇然擡手沒有絲毫猶豫的用小刀扎進胸口兩寸,痛的她身子一彎,再次咬牙將小刀拔出,把小刀上的血對着瓷碗讓它落下。
“給你了,你快點停手,”蘇然的臉色更加蒼白,突然想到了個問題,要是這惡毒的女人以後再讓她取心頭血呢,沒過幾次她就沒命了。
洛丹像是看出蘇然心裡所想,上前替蘇然點穴止血,諷刺的看着“就這一次,”袖子輕揮,身後的人立馬反應過來,開始讓白暮山裡的妖人從白暮山離開。
蘇然見妖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從白暮山撤退這才放下心來,可又想到個問題,捂着胸口虛弱的開口,“你要我心頭血做什麼。”
洛丹沒有回她話,只是讓人取過一物,在蘇然驚慌失措的眼神裡,將那白瓷碗裡的心頭血緩緩滴進那物。
白暮山的弟子突然奇怪怎麼妖人都撤退了,可眼下也容不得細究,急忙補着結界,替受傷的弟子們渡着靈力。
一個人順着形成的血溪中走來,一身白衣不染纖塵,墨發被微風吹的輕微在腦後揚起,漂亮的丹鳳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如同雕刻的臉上像是被冰霜覆蓋,白鞋被地上的血跡染上,更襯得獨立非凡。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裡的動作,呆呆的看着來人,屏住了呼吸。
“誰做的。”負手而立,沒有感情沒有溫度,只是輕聲的問着。
“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