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時,白亭如還是有一些意外的。
雖然說,日日夜夜都希望他能來,可是,希望一點一點的被磨滅,取而代之的,是逐漸的絕望,尤其是當葉瑾言來了以後,她更確信,他,真的不會來了。
可他,還是來了,脣角彎了彎,向上翹了起來。
“你都跟她說什麼了?”沉下臉來,他面色簡直是陰雲密佈,“你都胡說八道些什麼?”
揚了揚眉,白亭如只是一瞬的怔忡,瞬間明白過來,笑意更深了,“怎麼,她跟你鬧了?她不相信你?”
似乎自己猜中得獎了,她笑得很得意,“我就說,她不可能不吃醋,不可能不嫉妒。你瞧,三言兩語就可以動搖她對你的信任,你喜歡她什麼,愛她什麼?你能告訴我嗎,三哥?”
慢慢的從病牀上試圖下來,手腕卻被手銬銬在了牀頭,她掙了一下,徒勞的轉動手腕,“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不明白,她相貌也不過如此,家世更是跟我沒法比,她有我對你溫柔嗎?有我那麼愛你那麼關心你嗎?你究竟喜歡她什麼?我白亭如到底哪裡不如她?!”
“你沒有哪裡不如她。”裴斯年淡淡的說,“你根本,沒法比!”
最後的三個字,讓白亭如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堪,“沒法比?!”
“你覺得你愛嗎?你愛誰?我說過,你愛的只是你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爲我,不爲任何人,只爲你自己。你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只想霸佔成你自己的,甚至不惜去控制我的思想,你這叫,愛?那對不起,你的愛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緩緩的下移,落在了她包紮的手腕上,“瑾言來看你,是出於好心,事實上,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會來的。可你卻對她造謠生事,時至今日,你依然沒有改過的心,你讓我說什麼?”
“那你對我就沒有一絲的歉疚嗎?!”看他轉身,白亭如忍不住尖叫一聲,聲音近乎淒厲。
見他頓住步子,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因爲過分的相信你,如果不是太袒護你,我怎麼會爲家裡引來這麼大的麻煩?如果不是因爲你,我的爸爸、媽媽、大哥,怎麼會經受這樣的牢獄之災?!都是因爲你!”
裴斯年輕嘆一聲,“月白集團這些年做的這種骯髒生意害了多少人,你們白家有今天,真的是因爲我嗎?你爸媽如果正大光明無愧於心,爲什麼從來不讓你插手生意?你大哥沾上毒癮也是因爲我嗎?如果你摸着心口還要說是,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頓了一下,他接着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我之間,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早已經不是一兩句話能牽扯的清楚的。我今天來見你,只想說一句,過往曾經全都抹去,你我再見是路人,不,沒有再見了!永不再見!”
說完,他毫不遲疑,大步走出了病房。
“不——”白亭如尖叫,“你回來,三哥,裴斯年,你不能這麼說走就走,我還爲你擋了一槍,我還爲你不要性命,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然而,不管她怎麼哭喊,都再得不到半點回音。
——
瑾言在病房門口看到了在打瞌睡的秦珂,輕輕的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猛然回過神來,秦珂一擡頭看到是她,鬆了一口氣,“你來了。”
“他又在裡面?”指了指病房的門,她輕聲問道。
秦珂點了點頭,嘆口氣,“還是老樣子,他在裡面就不許我進去,也不知道爲什麼。從他醒過來就這樣,好多天了。”
“也許,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瑾言淡淡的說,對上秦珂有些尷尬的面色,她微微笑了一下,蔣曉婉信裡的內容是她最先看到的,她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過,這種事心照不宣就好,沒必要說這麼多。
伸手推開病房門的一瞬間,明顯看到背對着自己的秦商背脊僵直了一下,她狀似若無其事的開口,“曉婉今天的狀態有沒有好一點?”
聽到是她的聲音,秦商這才身體鬆了鬆,他沒有回答,只是傾身繼續給蔣曉婉做着腿腳的按摩,幫她促進血液的循環流動。
瑾言也不甚在意,反正他一直就是這樣。
在病牀邊上坐下來,探頭看了看蔣曉婉的面色,雖然還是身體很瘦削,但是明顯臉上血色好了很多,處處都清理的很仔細,看的出來,秦商很用心。
“眼看着曉婉的預產期越來越近了,你有沒有個心理準備?”她繼續問道。
秦商的手指頓了頓,一言不發,又繼續按摩起來。
但是她今天來,真的不是隨便問問那麼簡單,大夫那邊已經跟她溝通過了,依照曉婉目前的情況來看,生產的時候很有可能會出現危險,到時候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而且分娩以後,她是繼續這樣沉睡下去,還是讓她好好的結束?
這件事,總是要跟秦商溝通一下的。
“你可以不說話,也可以不回答,但是等曉婉生產的時候,你必須要做一個決定。生完孩子以後,曉婉這身體的使命可能也就結束了,能不能撐下去不好說,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秦商突然猛地擡頭,目光近乎兇惡的看着她,瑾言冷不防打了一個冷戰,嚇的一抖。
“孩子我要,大人我也要,曉婉跟孩子都不能出事,都不會有事的!”他說着,低下頭,目光落在蔣曉婉的面龐上,變得無比的溫柔。
擡起手輕輕的觸碰着她的臉頰。“她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葉瑾言真想甩他一句,你這麼緊張她,早幹嘛去了!不過現在說這種話也是沒用的。
只長長的出口氣說,“你現在可以不回答,可以繼續逃避,但是你要清楚,總有面對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很快了!現在你冷靜一點,我們還能商量一下對策和抉擇,但是你如果這麼不冷靜,纔是對曉婉真正的不負責任。”
然而,就算她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秦商依舊沒回應,只是一遍遍的觸着蔣曉婉的臉頰,看都不看她一眼,脣瓣動了動,吐出兩個
字,“出去!”
“……”瑾言還想說什麼。
“我說出去!”
他厲聲呵斥,然而下一秒門卻被踢開了,“誰趕我老婆出去?!”
瑾言很吃驚,她是沒想到裴斯年會來,下一秒又怕他們打起來,畢竟這是醫院,關鍵曉婉還這個樣子,連忙上前,“他不是這個意思……”
裴斯年一伸手,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裡,眉梢微挑,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看着秦商。
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一個字。
秦珂也是緊跟着進來,“他是照顧曉婉心情不好,沒有別的意思,三弟你不要……”
“你欠的賬,什麼時候還?”裴斯年卻沒有理會她,而是看着秦商,直截了當的說,“是我找你要,還是你自己主動還?”
這句話瞬間把兩個女人給問懵了,“什麼賬?”
秦珂一臉狐疑的看了看沉默的秦商,再看看囂張霸氣的裴斯年,第一反應就是,“什麼賬,他欠你多少錢,我幫他還!三弟,我知道他過去做了不少的錯事,但是現如今已經改過自新,就放他一條生路。欠你多少,我……”
裴斯年轉頭看向秦珂,似笑非笑,“大嫂,他欠我一條命,你也幫忙還嗎?”
“啊?!”秦珂張大嘴,一時回不過神來。
“我還!”孰料,那邊秦商主動開口說道,“欠你的,我一定會還。不過……能不能等她生產完?”
“等她生產完?那還有段日子呢,誰知道你會不會潛逃?”裴斯年冷笑道,“不行!”
葉瑾言就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什麼叫欠條命?而且秦珂都已經放軟話到這樣了,他還這麼不客氣,這種態度真是少見。
“我如果要跑,早就可以跑了。”秦商瞪着他說,“我秦商雖然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但是說話算話,我既然說了會還你,就一定會還!等曉婉生了孩子以後,我自然會跟你有個了斷!”
“什麼叫了斷,怎麼事情就那麼嚴重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瑾言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擡頭問道。
然而,裴斯年卻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答覆,只是看着秦商,慎重的點了點頭,“好!就容你這幾天,不過如果你想耍什麼花樣,不要怪我對你用手段。”
秦商坦然的看着他,不曾有半分迴避。
“我們走!”攬着瑾言,裴斯年轉身說道。
“秦商,你究竟欠他什麼,爲什麼裴三要那麼說?你究竟做了什麼?”秦珂一臉緊張的追問,“你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你就不用管我了,明白了嗎?”他忽然對她笑了笑,可是秦珂卻覺得毛骨悚然,他那笑容似乎有點決絕,好像做了什麼慎重其事,而她又不知道的決定。
“不,我不相信,我怎麼可能不管你!”秦珂搖頭,“就是因爲以前我對你放任不管,纔會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纔會讓你走了好多的彎路,我以後都不會再不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