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糉子臉上帶着面具,但並不能完全遮蓋住面部,就連臉型輪廓也顯現出來。這種青銅面具很詭異,呈方形,有人臉弧度,兩耳有圖騰護耳,像是鳥紋鼎耳一樣。而且縱目突出,有固定凝鑄的假眼瞼來保護眼睛,和三星堆出土的那種祭祀鬼面差不多。
祂全副盔甲長身玉立,說實話,還是有點英武的,我們都呆住了。東海驚道:“我勒個大去!這他媽是爛糉子還是將軍復活啊?”
夏明說:“你嘴巴放乾淨點,別不敬,這是我的祖宗。”他話剛說完,盔甲糉子忽然一個箭步急衝,一把將他拉扯過去,利用慣性摔在了胡楊棺材上,只聽見“喀喇喇”一陣木頭破響,將那棺材壓了個稀碎。他驚恐得大叫起來,看着魂都嚇沒了,好像棺材裡有鬼一樣。
他連蹦帶跳地從棺槨裡爬出來,還沒反應過來,糉子已經衝到他面前,又是一腳,給他踹得倒飛出去,結結實實地撞在棺槨上,頭馬上被撞破了,鮮血順着面頰往下淌。
鬍子驚道:“這糉子的力氣太大了!祂的肌肉產生了異化,全都帶着內勁,夏明這傢伙真是倒血黴了,肯定得腦震盪。”
阿勒看他們都不去救人,着急得不行,夏明雖然討人厭,但還不至於到了讓人見死不救的地步,我實在看不下去,就拔出傘兵刀準備去偷襲糉子一下,轉移個注意力,誰知道張弦一把拉住我,自己衝了出去。
夏明昏迷不醒,鐵甲屍一劍砍向他的脖子,眼看着他就要人頭落地,張弦就到了,伸出劍去格擋了一下,沒想到火花四濺,手裡的寶劍差點脫手。
張弦的手直髮抖,趕緊改用雙手握劍,大聲對夏明說:“你是活物,裝死沒用,糉子執念特別深,會將你剁成肉醬的。想活命就起來,趕緊自己跑回去,祂這把劍不是普通的青銅劍,吹毛斷髮,不下於我手裡這把。這糉子力氣比我大,身體又靈活,我顧不上你。”
夏明一聽,趕緊一骨碌爬起來,朝我們這邊狂奔。鐵甲屍立即衝了過來,卻被張弦攔住了。祂好幾次想要抓取夏明,都不成功,纔將怨怒轉移到張弦身上,和他激烈地搏鬥起來。
東海取笑夏明說:“叫你亂喊祖宗,這下吃大虧了吧。祂別人不找,哎!就找你。誰讓你瞎吉跋喊,人家聽不下去了。”
阿勒問我要了止血巾和消毒水,給夏明清洗傷口包紮起來,鬍子說:“這糉子的執念真深啊,也算你小子命大,要不是靠着小哥,你早就完蛋了,回頭好好感謝人家。”
夏明連話都不講一句,鬍子也就不和他說話了。他看着場面不對勁,就說:“小哥畢竟是個大活人,對抗這種究極人體兵器的完美殺人技,始終還是吃虧,看來我得幫他一把了。”
他在身上塗了些藥份,調整好刀甲衣就衝了過去,李亨利還在看着,搖頭說:“祂身上沒有破綻,這是個完美的武士,只能看鬍子的衝撞法奏效不奏效了。”
鬍子加速度衝了過去,卻被彈了回來,鐵甲屍被撞得朝旁邊一個趔趄,但仍然沒有被張弦的武技所擊倒,瞬間就恢復了狀態。東海讚道:“我靠,野蠻衝撞啊!”
鬍子趕緊退了回來,面色慘白,摸索着服用了兩顆藥,才心有餘悸的說:“鐵甲屍身上有很強的內勁反彈,剛纔震得我好像五臟移位一樣,難受得厲害,老雷我差點就被祂給整吐了。”
鐵甲屍終於佔了上風,用劍指着張弦的脖子,隨時都會發動一擊斃命的招數,但李亨利還是沒動手。我想他不會見死不救的,肯定是上次中槍了還沒好,畢竟這裡沒有鎮魂棺,身體得不到及時的修復,他要不是長生人,估計那一槍就要了他的命。
張弦命在旦夕,我卻無能爲力,我忙說:“我們一起衝上去!”
李亨利斬釘截鐵地說:“不行!祂的執念裡應該還有惺惺相惜的成分,只要我們一動,破了這個局,小哥才真的危險了!”
“那現在怎麼辦?”
“只能靠他自己!”
李亨利的話絲毫不容辯駁,我也縛住了手腳,不敢亂來了。大家都沉默着,腦門都在沁汗,這時候阿勒忽然說:“岡。”
鐵甲屍愣了一下,轉頭看了過來,似乎很迷茫。張弦趁這個機會,忽然掄劍反制,跳起來一個旋身砍掉了祂的頭顱。
我們終於舒了口氣,東海一巴掌貼上他那平頭往後捋,抹汗像抹水一樣:“嚇死我了,還是小哥牛氣!”
胡楊上去撿起了地上的劍,張弦說:“這把劍和我這把材質是一樣的,造型雖然不一樣,但看來像一個系列的,應該是出自同一名匠人之手。”
胡楊看着手裡的劍問道:“你這把劍是怎麼得來的?”
張弦說:“劍是家傳,據說是曾祖父從蜀地得來,後來父親見我武藝精進,就送給我作爲成人禮的小禮物。由於時間隔了太久,父親沒講,我也不清楚它的來歷。”
胡楊點頭說:“你看,這上面有字,‘近衛岡公制用劍’。從字面上來看,意思是一個名叫‘岡’的近衛的用劍,但這裡有歧義,不知道是說劍是公制呢,還是這近衛名叫‘岡公’,又或者封號爲‘公’。”
李亨利搖頭道:“區區親衛,地位再高也不可能封公的,想弦國都立方國了,國主也不過是個子爵。我想這裡應該是說公制,也就是統一制定分發下來的公家兵器。”
張弦忽然問:“阿勒小姐,你剛纔是不是喊了一聲‘岡’?”
阿勒迷茫地點頭說:“腦子裡忽然就冒出了這個名字,我知道是祂的名字,就叫了出來。但等時間過了,我事後回想,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好像剛纔我記起了什麼,又忽然忘記了。”
我也覺得很詭異,就說:“難道是鐵甲屍的執念侵入了阿勒小姐的意識,阿勒小姐才感受到了祂生前的某種思想共鳴,並在這記憶裡找到了祂的名字?”
張弦愣了一下,點頭說:“也有可能。”
夏明忽然指着八角銅棺,驚恐地說:“你們去看棺槨裡面,在胡楊木船棺的下面,還有一口黑石頭棺材,太可怕了!”
我感到很納悶,夏明也見識過這麼多恐怖事件,現在看到一口棺材有什麼好怕的?我想到剛纔他跌入棺材裡那驚恐的樣子,他口中的這副棺材肯定有問題。我們走上去,看到了這幅棺材,儘管我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我看到它時,還是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