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回到府邸臥室時,夜幕降臨,一輪鐮刀似的彎月在羣星的烘托下,不可方物,虛虛渺渺的水月珠紗下,飛龍莊院燈火通明,梅荷二婢服侍他穿戴好嶄新華麗的錦袍,供他出席晚宴。
蘭菊二女則爲男主人梳頭盤鬢,繫上逍遙巾,戴好丹鼎冠,腰間束帶懸掛有和田青玉龍的佩,整個一貴族王室的打扮,此次非軍政場合,不用穿戴戰袍鎧甲,爲了塑造身份,諸妻精心設計着一身裝束,以塑造羣龍之首的形象。
龍天羽在大學期間修過考古科,摸起腰懸的玉佩,細眼一瞧青玉質,雕龍圖案,栩栩如生,龍身多飾魚鱗紋,工藝精湛,線條流暢,溫潤晶瑩,竟是戰國玉器中的精品。
他心下則想:“這塊玉佩若在自己那個時代,極具收藏價值,當真無價之寶啊!”
等四個美婢爲他穿戴好服飾後,龍天羽迫不及待地走向銅鏡前觀賞一番,果然雍容高貴,英俊無匹,有股王者龍相,他隨着諸婢女走出房去,讓期待許久的嬌妻們眼前一亮。
這時主要將領都聚集在飛龍府邸外,等候龍天羽出府,一同去參加晚宴,個個皆無鎧甲在身,換上富麗的袍段,進入風塵之地,打扮得越闊綽越受老鴇歡迎,歌姬招呼起來也越曲盡媚態。
龍天羽整裝待發,他的嬌妻們卻諸多不願,張倩更是摟住他的熊腰,深情款款道:“你今晚若不早些回來,我和詩姐都不上榻睡覺啦。”
龍天羽再三保證儘早回府,決不拈花惹草,才讓諸女放他離去。
將衛看主帥走出門來,歡呼喝彩,前呼後擁紛紛上馬,朝城中南街繁華地帶騎去。
前後上百名護衛開道,氣勢壯觀宏大,城內貴族遠遠看見,也都望塵莫及,受氣勢所攝,打老遠就讓開道路,後面有許多百姓跟在隊伍之後遊街而走。
龍天羽有種:‘一步走進歷史,轉眼成爲古人’的感慨,多少年後會有人談起我的名諱而津津樂道,載入歷史的書冊,那時候我龍天羽就是歷史,又有誰會清楚我的來歷呢?
流星劃過夜空成就了一瞬間的美,昨日流過生命的河流,卻留下了深深的傷口。
世間萬物之所以成就美麗,或許是因爲它的精彩只是一瞬,生命也是如此。
一個人的一生長長短短數十年,在歷史長河中不過是彈指一揮而已,有人打造瑰美壯麗的詩篇,有人留下遺臭萬年的罵名,究竟生命的意義又是如何?
衆將乘騎行到繁華街道,夜市人潮如涌,做生意商販和逛街的遊人、劍手客卿等形形色色的人四處穿梭,縱橫交叉,十分熱鬧。
有的酒樓中傳出琴絃胡絲,磬鐘小鼓聲響,有許多父女或伎團爲餬口在酒樓茶館賣藝賣唱,聲音傳到街路上,平添幾分惆悵。
龍天羽很少夜晚出來騎馬遊街,看到古代建築羣內一番熱鬧景象,也頓感好奇,轉向身旁的夏侯嬰道:“怎麼沒看見曹將軍?”
夏侯嬰笑道:“他早就去鳳舞樓安排酒宴事宜去了,四周全是精銳兵,在安全上絕對沒問題,除非有哪個不怕死的。”
龍天羽問道:“那日行刺的刺客有什麼消息了?”
夏侯嬰道:“我早派人盯死他了,本想順藤摸瓜,查出他背後的聯絡人和主謀,誰知刺客料到自己難逃此劫,今日午後已服毒自殺了,身旁留下一隻瓷瓶,是冰蜍和寒蟹混合的具毒,此毒盛產於舊燕之地。”
灌嬰、張雲、陳嬰、樊噲緊跟其後,再後面一排薛歐、虞峰、蕭川、郭典及十幾名部將隨行。
街道百姓早聽聞沛公今晚要在鳳舞樓設宴,許多遊客夾道觀看熱鬧,一些未出嫁少女聚成一羣羣的頻向龍天羽行注目禮,若得到他微笑還之,不知樂得跟什麼似的。
諸將也跟着沾光,都挺起筆直腰幹,拿出氣勢來,心想跟主帥在一起就是威風凜凜,只有樊噲此刻最低調,沉默寡言,跟平日胡言亂語喜喧鬧的性情大相徑庭。
灌嬰見他心不在焉,以爲他又闖了什麼亂子被沛公責罰了,問道:“老樊,你今個兒是咋啦,有啥要事讓你心事重重的?”
樊噲聽他一問,忙道:“沒沒,啥事都沒有,你可不能多問我啦,嘿嘿,就是問俺,老樊也不會說的!”
灌嬰被弄得滿頭霧水,心想爲何他道,即便我問他也不說呢?這屠狗的今晚可有些古怪!
龍天羽聽到樊噲二人的對話,心中暗笑,回頭道:“樊將軍,今晚你就痛快喝酒作樂,等明日就盡心去做好防禦工事,可不能一直都心不在焉,反誤了大計!”
樊噲忙道:“好,俺今晚就大碗大碗地喝那燒刀子酒,誰來跟樊某人比酒量?”
夏侯嬰笑道:“樊大哥,你那肚子天生就是盛酒裝飯的,我們正常人的肚瓜,可比你不過啊?”
樊噲聽着語氣不對,雙眉一豎,喝道:“嘿,好你個夏侯嬰,你不是變相罵俺酒囊飯袋、不是正常人嘛?”
衆將領哈哈大笑,轉眼間已來到南街,遙望一處燈火極是輝煌,燈籠掛滿街道,旌旗飄展,特別是鳳舞樓前站滿的人羣,張燈結綵,如同白晝一般。
龍天羽騎到近處,曹參帶人列隊迎接,場面熱烈空前,龍天羽下馬後,對着曹參道:“又不是開燈火晚會,搞這麼鋪張幹什麼?當心治你一條擾民的罪過。”
曹參失笑道:“這可不怨我,末將只負責帶人封鎖現場,那些是百姓自願張燈剪花,恭迎沛公的到來,還有老鵓與樓主都親自掛彩頭,等候主公的駕臨。”
一位中年男子方圓大耳,眉毛相連,顯得老氣橫秋,精道狡猾的樣子,一身湖綠緞子的楚袍,腰間束着一根蔥綠繫帶,造價不菲,襯得頗具闊氣。
他上前恭敬鞠了三躬,說道:“小的就是鳳舞樓主蒲榮,幸虧有龍將軍鎮守彭城,造福一方百姓,才使小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免受秦人欺壓殘殺,今晚沛公及各位將軍所有花消,都是小的做東,分文不取,以表達小的對龍軍的感激之情。”
衆將聽着老闆的話,均想:“嘿,這傢伙真會說話,幾句不離生意經,面面俱到,既稱讚主帥,又不忘套人情,難怪把鳳舞樓經營成爲彭城最大的青樓場所,果然有幾手。”
龍天羽笑道:“推翻暴秦,保土安民,實乃替天行道,份內應當之事,凡是支持龍某人者,本帥皆有義務來保護,將來國泰民安,四海生平,百姓不在流離失所受苦受難,鄙人也算功德圓滿了。”
蒲蓉微笑不再接答,轉向身旁的老鵓豔婦道:“還不快去準備,迎接沛公進樓入席。”
那豔婦唯唯諾諾向樓閣大廳喊道:“琴師奏樂啦,歡迎飛龍上將軍駕臨鳳舞樓,女兒們快出來迎接貴客了。”
龍天羽涌起異樣的感覺,忽然感到這鳳舞樓不像想的那麼簡單,到底這雪夢依是何許人也,聽說她是北燕女子,爲何來此鳳舞樓後從不接客獻曲,難道出於某種目的,故弄玄虛,一直欲待我龍天羽的到來麼?
第十卷 雙龍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