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驚鄂不知該從何處問起,手漸漸鬆開拽着的衣袖,那人趕緊轉了空子倉促逃走。
鳳九易是同我一般驚鄂十分,蹙起眉略有些苦思:“主子斷不會背棄主母,娶那女人的,其中定有隱情,主母要相信主子啊。”
此刻恍惚如在噩夢之中,已分不清殊真殊假:“你,真會像他人所說那般,背棄與我?”
已是夏日,鳴蟬嘀啼,小巷熱鬧,心卻漸冷。
“主母――”他一臉愕然望着我,此刻的面容滿是警惕和小心。
我淡然一笑,緊抿着脣道:“無礙。”
他喏了一聲,退到她身後,小心翼翼跟着前方漂泊不定的身影。
真是可笑,我低下頭開始苦笑,不斷地嘲諷自己,似與他經歷的點點滴滴好不真切:“陌上,你可真會騙人。”
嘆出一口傷心氣,連藜枝也染了風寒,翠綠枝頭點點白霜,好不一副惆悵模樣。
思及想去,說不準其中定有什麼隱情,或許是我的誤解,那該不該聽聽他的解釋呢?
一路的思索,腳步不自覺的停在一家客棧前,仰首望着牌匾上的幾個字,詉着嘴道:“喏,青凝不正在裡頭麼?!”
我踏步而入,眼眸隨意一瞥,便瞧見了院中正你濃我濃的二人兒,當下重咳一聲道:“徒兒。”
他面容閃現出驚慌,手腳無措仍愣在空中:“師、師父、你回來了?”
我輕嗯一聲,肅聲立在他身後:“徒兒可不能光顧着男女情愛,忘了要磨練情操這等大事啊!”說罷,微皺了一下眉,磨練情操?何時忽悠他說過要磨練情操了?怎麼想不起來當時說了什麼了。
他嚴肅地板着臉,朝我作一揖據道:“徒兒,知曉了。”
怎麼說,今日的重點也不在磨練情操這事上,我輕輕地拉過他,小聲與他說道:“你可聽聞你宮中的師孃要另娶這事?”
他眼眸閃爍,張大口愣了半響,才嗯呀一聲:“師父,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很正常,你可不要望心裡去啊。”
我嘴角一抽,誰跟你說是正常了,我就覺得不正常,我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腦殼兒,咳聲說道:“一個好男人一生只會對一個女子好,青凝也想做那薄情之人?!”
怎麼今日覺得師父說起話來特別可怕呢,他往裡縮了縮身,急忙擺手說道:“徒兒定不做那薄情之人。”
孺子可教也,我意味深長地點了一下頭:“如此也沒有枉費師父這般苦口婆心的教導你了。”
他輕嗯一聲,望了眼身前正思索的絕世人兒,悄然退下。
“鳳九,你回宮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麼?”絕世佳人撫鄂倚在柳樹下,清風拂面依舊吹亂秀髮,只是美目裡含了淡淡憂傷。
他喏一聲,黑影一閃而過,消匿在柳樹下。
獨立風中的絕世女子,緊抿着紅脣,小心捏着柳枝兒:“你說,今生許我一世笑顏,爲何你會......”
宮中銀樺獨開,嫣橙花芯兩性,此生生死不離。
他依舊一襲白衣,端坐在樹下,輕捏着茶杯,小口的嘖下一口茶:“阿黎,你可會怪我?”
悠然而至的黑衣飄然而下,單膝跪倒在他跟前:“主子,主母回來了。”
樹下少年輕嗯一聲,峨眉依舊高蹙:“她知道了嗎?”
案臺前的身影一愣,隨即嗯了一聲:“主子,爲何做這決定之前不告訴一下主母?”
他輕嘆一口氣,吹落下幾片銀樺:“我想她知道原因後一定會贊同我的,如今我這般做了,南玥人民不正可免去一次亂戰?!”
此生,他願爲她擯棄整個天下,與她做對一對尋常夫妻。可若國不在了,又何來家?阿黎,我定不會讓你忍受顛沛流離帶來的痛苦,更不忍南玥的百姓忍受戰火帶來的傷害。
“此生,我定許你一世的歡顏。”他豁然放下手中茶杯,堅定地望向小院一處,似那裡佇立着一位絕世佳人,正對他款款而笑。
鳳九輕嘆一聲,主子爲了南玥實在是犧牲太大了。嘆謂許久他猛然擡起頭來,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主子,此事的原由是否告訴主母?”
白衣飄飄,銀樺緩落,他抿了一口茶杯,涼的不是茶水,而是他溫熱的心:“若現在告知與她,我怕她會爲了大事而要犧牲了自己。我不允許她受到一絲的傷害。”
“可是主子,若不告訴主母,主母定會誤會主子......”白日小巷裡那飄渺的背影,只怕心痛勝過一切的傷害。鳳九嘆出一口氣,是啊,主子是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定是不會允許她受到一絲傷害,可是主子啊,主母她受的是心傷啊.......
他微微一頓,白衣印上幾片銀樺花,淡淡地皺起眉頭:“我願意被她誤會這一次,只要她不再受到傷害。”
鳳九悄然退下,點點餘光皆是黯然,傷神的怕是不止主母一人。
銀樺樹下他低着頭,飄飄白衣似捲起千堆雪,淡漠一笑依舊傾城妖嬈,只是今日添了一份傷感。
月下微涼,院中已無花,白玉的人兒除卻一身男裝,荷邊小衫竟被她穿的分外動人,輕輕頷首抿了抿薄脣:“鳳九你可探到什麼?”
由遠及近的腳步停在她的身後,瑰麗月光照亮她傾世之容,三千墨發隨意披散開,他輕輕捏了捏她的長髮,將薄脣湊近她耳畔:“阿黎,是我。”
“怎麼會、怎麼會是你?”庭下,她驚愕地埡口,不知所措地對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身子一愣被他輕輕攏入懷中。
他莞爾一笑,替她調整好姿態:“阿黎,你可怨我?”
小人兒在他懷裡一震,續爾伸手替他撫平了額角的鬢髮:“我不怨夫君,夫君這般做定是有什麼原由的。”
清風吹開纏繞他已久的憂愁,清灑月光照亮他的輪廓,抿了抿薄透的紅脣,淡淡對她一笑,:“還是夫人最懂我。”
月下,她羞澀地低下頭,往他懷中縮了縮。
“哈哈――”他笑了,笑聲清朗,漸漸隨風飄然而去。
明月傾灑下皎潔,院中寂寞白衣化羽,我與他相倚相偎。
有些事,有些人還是值得相信的,他能來看我,不正是最好的解釋嗎?
院中的人兒對着一處嗤笑,似昨日的白衣仍矗立在眼前。
風陣陣,樹抖抖,落下三,兩片。
白衣訣,別憂傷,忘卻白髮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