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夜梅香

今夜涼風拂面,清爽無比。我很是佩服晴漣丫頭的辦事效率,說是觀察對象有了新動靜,讓我過去瞧瞧。

頭一回做這樣竊聽她人隱私的事兒,有些心慌。我悄悄溜到花園的一角落,卻見葉晴在與一嬤嬤糾纏,糾纏之間,我便無意知曉了那嬤嬤便是喜娘。原來害我之人當真是她,心中有些氣憤,想衝上前去向她問個明白,無奈我這暗地裡偷竊者的角色真是令人很無奈。

正琢磨着,要不要改天尋她過來“談談心”,無奈自個腳很是拖累人.....

“誰、誰在那裡?”葉晴皺着眉道。

出不出去?出去打招呼?說今晚月色很好,碰巧路過?

我思索了片刻,大不了魚死網破,也要與她扯個清楚明白。

我淡定的從假山後走了出來,拍了拍手:“晴兒妹妹真是叫我今兒個看了場好戲啊。”

待她看清了是何人之後,臉色有些難堪,聲音略微顫抖:“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嘴角一抽,淡淡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晴兒妹妹我這話可對?”

她隨意恩了聲,心思全不在這,與身旁的喜娘使個眼神,想讓她退下。

我微眯雙眼,想溜,沒門!

我輕撫衣袖道:“喜娘,這樣就走了,我還有些事想向你討教討教呢。”

喜娘一愣,呆呆矗立在一旁:“大小姐有何事要與奴婢討教的?”

我微微一笑:“四日前,喜娘定知道那日發生了何事?”

“我、我不知道。”喜娘一臉的驚慌失措,眼神飄忽不定。

“哦?那日不知道是誰找了一個叫阿聯的男子,想要害我性命!妹妹是不是忘記了,那日你也在場!”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葉晴的反映,她已然唰唰的白了臉,面部有些抽搐,卻依舊風輕雲淡的矗立在一旁,朝喜娘揮了揮手,緊抿的嘴脣微微張開:“喜娘,這兒沒你事了,你下去吧。”

喜娘單手作據,做完禮數便慌忙退下了。

我見她一襲紅衣,漠然的眼眸不知所望何處,像極了失了魂魄的人,望着一處出了神,瞭然不知自己是否還尚在人間。

不知望穿了多少的憂愁,她纔有了說話的勇氣:“沒錯,是我派人找了一個叫阿聯的男子,也是我找人將你推向亂石堆的。”

她說完,長吸了一口氣,如卸重擔,眼神一改剛纔的漠然,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自是認爲理虧的人是她,無論她怎麼望,我依舊很堅定:“妹妹定是記性差了,忘了當晚還派人將我擄走的事兒了。”

我本以爲她的臉色會越發難看,誰想她卻是氣的漲紅了臉,一下子變得理直氣壯:“若如這些都是我做的,我定會全都承認,但我那日只是派人推了你,至於晚上綁架的事,我並沒有找人去做。”

我反覆將頭腦裡的線索理了一遍又一遍,若是都是她做的,沒道理只認一半啊?但是除了她我也沒啥人記恨我的,好不容易理清的頭緒一下子又亂了起來:“若那不是你做的,那丞相夫人呢?”

葉晴惱羞成怒:“這件事,我並沒有與我孃親說,請你不要誣告我母親。”

自認爲這件事是她理虧,不想後來竟變成了我。

我無奈的搖搖頭,看着她甩了衣袖離去,心想着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說不定背後隱藏着更大的陰謀。本想着打一輩子的醬油的,卻不想這麼簡單的夢想現下也實現不了了。

櫻花樹下花的殘骨已被風吹散,而今夜的涼風已然吹散不了我的憂愁。

身躺牀榻,一夜無眠。

隨着羅曼被一陣清風吹起,我才發現角落一直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矗立着,不言不語的隱藏在夜色裡。

“你來了。”我對他的出現已然沒有什麼吃驚,畢竟前幾日一直與他待在一處,已然習慣了。

他輕嗯了聲,緩緩走來,就如一陣春風,吹開了梅花的花骨兒,空氣中洋溢着春日的梅香。

我隨他替我調整好坐姿,也隨他將我摟進懷裡,不知何時有了這個習慣,總覺得他在的地方有着安心的感覺。

我將今日之事與他緩緩道來,又問了他可有什麼頭緒,只覺得他那雙桃花眸暗了幾分,卻依舊面含春風,溫柔安撫我許久。

不知何時起的睏意,不知他何時離去,也不知他離去前望了我多久。

次日,當我醒來,將屋內外尋了個遍,已然沒了他身影,也只發現茶几上多了一白瓷瓶,瓶中插滿紅梅。

一夜梅香,叫我安然入睡。不知這是否是他獨有的香味?

我微眯着眼,正襟危坐在榻上,沐浴着春日的陽光,屋內外一片安寧。我想,這樣的安寧,我必是享受不了多少時日了吧。

突兀,聽得遠處傳來一個熟悉但又蒼老的聲音,輕輕喚了我的名字。

我猛然睜開了眼,入眼處,一白髮蒼蒼的男子,已然沒了往日的威嚴,雙眼佈滿了痛苦的血絲,步履蹣跚向我走來:“黎兒。”

“父親---”我溼了眼眶,幾日未見父親,卻不想他已白髮彬彬。

“是父親回來晚了。”父親緊握我的雙手,眼中充滿了自責。

我自是知道一國丞相有多麼的繁忙,父親是國之棟樑,定是四處奔波不斷,現下剛剛回府就來了小院看望我。

心中醞釀了許久,不知是何滋味。

但我還是主動替父親拂去鬢角的塵土,淡淡一笑:“父親不必替我擔憂,黎兒現已無礙。”

父親的眼眸逐漸暗沉,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道:“是她們母女做的嗎?”

我如今也並不知曉是何人所做,實在也不想父親再爲我操心,“黎兒也不知,但覺得並不是她們所做。”

父親輕輕舒了一口氣,安撫了我許久,之後便劃了不少的護院給我,覺得我現在十分安全,才倉促離去。

不知不覺已然四月,席陽城內外遍地桃花,像是迎接着一個特殊日子的到來------傳說中一年一度的四國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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