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臺上,滿是白霧,只剩下一道身影,那是白無慾,他的雙手還夾着一把劍。他又開始顫抖,然後“嘭”得一聲,那把劍竟然掉在地上,發出巨響。
劍在演武臺上砸出個小坑,那可是道宗第九子的佩劍,材質無法辨認,但超凡是一定的。那把劍,在道宗九子皆在的時候,是出名的大殺器,斬殺過無數魔頭。數道鮮血濺了出來,可見,白無慾的傷還是不輕的。
雷火煉體,蛟龍飛舞。
“他果然與謫仙有關!”白無慾喃喃道,他看不見羽流情,但他絕對不信羽流情死了,或者跌落演武臺。若是他真的認爲羽流情死了,他會被他的師兄們笑死。
白無慾有些着急,他的眼睛有疾,不能視,但同時他的感覺極爲靈敏,但此刻卻是沒有發現羽流情。他心道,“難道我敗給了謫仙,還要敗給羽流情嗎?”
他的心神完全寄託在泥丸宮上,自從開泥丸後,他倒是頭一次用真氣刺激泥丸宮內的神,他只覺周圍似乎都變了樣子,但他的腦袋卻是劇痛起來,泥丸宮像是裂開一般。
泥丸宮,作爲人體神的居所,又稱“神府”、“紫府”、“上丹田”。由此可見這泥丸宮的重要性。道宗弟子分兩派,一曰化神,一曰飛仙,化神道宗便在這崑崙山上,隱居了不知多少年。飛仙道宗卻早已沒落,無人問津,與化神道宗完全不可相提並論。但飛仙道宗的強大不可置信,雷法中最爲頂尖的天劫篇只不過是在飛仙道宗眼中的一種不入流的秘法。飛仙與化神之間境界相似,但難度卻不是差了一點兒,飛仙渡劫九九數,化神渡劫一九數,但化神的根本目的就在於長生,在元嬰境的修者有元嬰,相當於第二生命。飛仙的目的就是強大,煉天化地,掌控雷法,號令大地,都不在話下。
白無慾是純純的化神道宗弟子,已經要到達泥丸期的高超境界,控制十來把冰劍不是問題。他此刻卻是在空中凝練冰矛,足有十把!在痛楚之中,他的‘神’越發強大和敏感。
十把冰矛肆意飛舞,在這小小的演武臺上掀起了無數白霧,在外面,看得更是不真切了。他的痛感越來越大,但同時他又越來越冷靜,這纔是他最大的優勢,這種決鬥,拼的是耐心和恆心。
沒有生機,但羽流情卻是在這演武臺上運動着,他這次是把藏在經脈中的死氣喚出,在肌肉皮膚上屏蔽生機。早在第一次與白無慾相遇時,他便用假死藥救了老八一命,而這時他卻是用了死氣相當於假死。先用飛仙圖劍暫時屏蔽了白無慾的感官,然後在假死狀態下高速移動,這樣白無慾再野獸,也不可能發現他!
“現在,你們覺得鹿死誰手?”白衣輕對其他師弟們說道。
“我相信白師弟!”三師兄先說出了他的想法,他還是要相信他的師弟的。
“老三,這次你算是要敗了,我看現在已是有了結果。”白衣輕說道,他的眼睛看見了常人不可見,自然有了正確的定論。
“或許,或許……”二師兄喃喃道。
臺上,白霧已經濃得連白無慾的身影都看不見了。只能朦朧看見數把冰劍在到處飛舞。似乎對羽流情來說已經越發危險了。
卻是白無慾突然換了方法,口吐碧火,***光,不一會兒就看見羽流情的身形,卻是臺下的人和隔着山的人能夠看見,之前,羽流情穿着白袍,在白霧中自然看不出來,此刻,白無慾卻依然看不見。
冰劍在空中穿梭,想要刺中羽流情。
而羽流情心中也開始擔心,他在空中這般移動,終將會被發現,他不敢停留,害怕他的死亡氣息停留,被白無慾察覺到。
瞬間,他的衣服被冰劍刺穿,他果斷捨棄了白袍,逃竄到另一個地方,現在他還在等,等身體恢復。
白無慾瞬間跳了起來,手抓住了那件白袍,他心中有確定羽流情還活着,這件白袍爲什麼之前沒有發現,此時卻偏偏能夠發現,這便說明,羽流情已然力竭。
事實也確實如此,羽流情的體力已經不夠了,但身體還沒有恢復。
現在,他們就是在比拼時間,白無慾的泥丸宮劇痛,堅持的時間不會很多,羽流情的體力不支,所剩時間也不多。
冰劍飛舞,這也不是白無慾不想親自去,他已經痛得不能動彈了。但他同時也知道,羽流情和自己沒有什麼區別,都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你在那裡!”白無慾突然大叫,十把冰劍都飛了過去,在他的前方形成了一間囚牢,而羽流情正在裡面!
“果然厲害!”羽流情讚歎道。在這般情況下,竟然還是被白無慾發現了。看着周圍的冰牢,他不覺有些着急。
白無慾對着那冰牢伸出了手,然**拳。就看見冰牢之中有鮮血濺出,冰牢之中佈滿冰刺。
這是對水法的作用,他已然登峰造極,缺的只是經驗。水化冰,冰成物。
“難道還不認輸,還是……”白無慾喃喃道,他不怕把羽流情殺死,說到底,還是他根本殺不死羽流情,只能傷之。他也不怕害了羽流情的修行根基,道宗傳承數千年,留下了不少神藥,不管羽流情是輸是贏,他終歸是道宗的人,將來會有些道宗標牌的大修行者。現在,沒有修爲,他不信自己能夠把羽流情真正傷到。
“羽流情,你快出來吧!我知道你可以。”白無慾說道,他想讓他出來,揭曉此次比武的輸贏。
但冰牢卻無聲無息,死氣依舊,似乎他真的死在那裡了。
“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白衣輕喃喃道,他有些不明白羽流情爲什麼還不出來,都已經如此,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過了一刻左右,那冰牢纔開始開裂,這還是白無慾放手的結果,若是他還在控制着冰牢,羽流情未必能掙脫開。
一個人從冰牢裡跌了出來,生機全無,皮肉乾枯,不帶血色,簡直就是個死人。但他的臉還勉強能認出來他就是羽流情。
臺下的上善真人和道宗的囚徒臉色瞬間發白,上善真人在想,若是他死了,道宗第九子的傳承又將斷了,他只覺對不起道宗的列祖列宗。那囚徒卻是在想,若是他死了,他的護道人一定會來,強如柳葉枯大長老的人絕對能把道宗掀個底朝天,甚至那個護道人還要比柳葉枯強大。
其他人都或悲傷,或幸災樂禍,對羽流情這般狀態各有各的看法。
“禁忌,就是該殺!”旁邊的一個人說道,他是穀神真人,他的弟子排行第八,他的弟子像狐狸,他的本性也不會太好。他之前也想收一些弟子,但都被其他的人先收了,只有這個狐狸一樣的弟子,別人不願意收就到他手裡了。
就在這時,一縷風吹過,帶着溫暖,在雪山上倒是頭一次,冰雪都開始緩緩熔化,一條小河在這雪山上出現,“嘻嘻溜溜”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可是從前沒有的。
像是春風吹過大地,萬物復甦,冰雪開化。
白無慾在這春風下,泥丸宮的頭痛頓時減了不少,身上的舊傷隱疾都開始好轉,他在疑惑間,不禁看向羽流情,他突然有種感覺,這都是羽流情在作怪,不能說作怪,只能是他認爲羽流情既然有手段,爲什麼不站起來和他繼續鬥。
春風,沐浴大地,更是沐浴了這些人,他們都覺得這是大自然的恩惠,讓他們體會到了春天的感覺。崑崙的位置決定了他們無法體會春天的溫暖,唯有天明一天時纔有一些溫暖,讓他們知道他們沒有被上天拋棄。有時,還是要懂得放棄的,爲了修行就要放棄自由放鬆的時間,爲了這天地僅有的幾處洞天,爲了佔據這幾處福地,他們放棄了長達數千年之久的春夏秋的感覺,四季皆冬,唯有他們才能懂得此刻的美好。
羽流情的身體正發生着巨大的變化,他的皮膚開始伸展,面色變得紅潤,尤其是脊椎,接連九響,“噼裡啪啦”地,他竟然站了起來,眼睛睜開,平淡,像是看淡世間紅塵,但在眼瞳的最深處,卻有着一個小小的漩渦,雙眼皆有。
他看着白無慾,說道,“你覺得咱們還需要比嗎?你是殺不了我的。”
淡然的聲音,淡漠的眼神,這纔是真正的羽流情,看透了生死枯榮。
而這在白衣輕的眼中卻是另一番模樣。他所看見的,卻是一個人,脊椎發白光,經脈卻流轉着黑色,胸口還有着淡淡白霧,眼睛裡還有個黑,黑到極致的點,腦後泥丸宮已經有了一道裂痕,裡面他卻看不清,只能知道里面是一片白色。
那個囚徒卻是大驚,他大叫一聲,然後說,“他的護道人,很有可能就是柳葉枯!”
“怎麼可能?爲什麼?”上善真人問道,若是如此,羽流情可能就不會成爲道宗弟子,但道宗的所有秘術道法卻很有可能全到了他的手中。
“在魔宗,只有柳葉枯纔有這樣的神通,生死轉化,轉瞬間,涅槃。”囚徒說道,之後便一個人向道宗囚禁他的地方跑去,在他的眼中,柳葉枯比傳說還要強,很有可能已經察覺到他在叫柳葉枯的名字,柳葉枯也就很有可能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