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充分的發揮了自己小強式的人生態度,化壓力爲動力,期末考試直接考了個年級兩百三,進步了將近兩百名。
尤優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直呼王燦是不是開了外掛。
“都說了,會讓你叫爸爸的。”王燦把試卷塞到書桌裡,拿出奶喝着,自從上次之後,廖穆春每天早上來都會給他帶羊奶。
“爸爸,有什麼秘訣嗎?你每天都和我泡在一起怎麼會進化的如此迅猛?”
王燦翻了翻白眼“誰整天和你泡一塊了。”王燦豎起大拇指往後一戳“爸爸我整天和學霸待一起好不好。”
“你可拉倒吧,天天就見你聊騷的,人什麼時候對你熱情過?”尤優無語的搖搖頭。
王燦轉頭盯着廖穆春看,廖穆春修長的手指提着筆正在紙上算着唯一的一道錯題,羽翎一樣的睫毛低垂着掩住了眼睛裡的芳華。
王燦又慢悠悠的轉過身,神色凝重的看着尤優“爸爸決定了,下次再進步他個一百名。記得叫爺爺。”
還不信了,差距能整這麼大。
王燦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吸引了班裡半數的眼光過來,王燦自信的有點狂了,育才的前兩百名那可是羣雄角逐之地,王燦每天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的,一張口就是前兩百,置每天兢兢業業讀書的人於何地呢?
廖穆春也擡頭看了看王燦,臉上一派坦然。
人一旦認真起來,有時候連親媽都覺得害怕,這個週末王燦的媽媽回來了,每次媽媽回來王燦都會去車站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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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不了例外,王燦手裡拿着本文學賞析坐在車站的椅子上等人,這玩意實在是折磨人,但是沒有辦法,王燦的語文成績真的是有點不肖子孫的意思,語文老師每次看到他都跟見了仇人似得,桌子拍的邦邦響“你就不能抽出點時間看看語文,背背課文嗎?你就不能把作文寫得溫柔一點嗎?你才初中,整的那麼公式化幹什麼,寫論文呢!!就算是你其他科目成績再好,語文成績這樣你也白搭。”
然後他就收到了老師扔過來的這本賞析。
他媽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家兒子抱着本書在揪頭髮“呦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會看書?”
“我看書很奇怪嗎?”王燦收起書接過媽媽的行李反問。
“看書不奇怪,課外還看書就奇怪了,學習吃力了?要不要幫你報個輔導班?”王燦媽媽在兒子的學習上向來是不吝嗇的。
“哎呀不用,我還能應付,不用浪費錢。”王燦搖搖頭。
王燦媽媽點點頭換了個話題:“你二爺爺家的叔叔又生了個妹妹,你看咱怎麼弄啊。”
從王燦很小的時候家裡有什麼事他媽媽總會先問他一句,王燦發表意見之後,媽媽覺得可行就答應,如果覺得不可行就會指出哪裡哪裡處理的不太好,告訴他人際關係哪樣會更好一點。
王燦知道他媽是有意這樣的,畢竟沒有爸爸之後,自己就代表了自己家這一支,以後會有很多的人際往來要自己出面處理。
人不可能永遠長不大,只是他媽媽從他六歲的時候就開始了未雨綢繆,所以別看王燦平日裡大大咧咧沒大腦,但是遇到點正經事他拎的分外清,知道怎麼做最好。
“都回去吧,你也去,去看看叔叔家孩子就回來,我留在那兒吃飯。”王燦知道媽媽和奶奶關係不好但是和叔叔家嬸子關係不錯,不去不太好。
“我奶他離得近,應該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纔去,我們早點去,錯開時間,你看看孩子給個紅包就回來,我留那兒吃飯就行了。”其實王燦也不喜歡回奶奶家,特別是這樣的親朋好友都在的大型場合,因爲一到這個時候,好多人都會在他身上報以各種或同情或可憐的目光,嘴上還要說着如果爸爸在自己會怎樣怎樣,王燦煩這個。
他不覺得自己現在有什麼不好,再者說了,除了自己和媽媽之外誰又有資格來這樣議論爸爸呢?有些人拼命捂緊的傷口,有的卻打着心疼你可憐你的旗號一次次的在當事人的面前揭開,他們不管這傷口多深多疼,他們甚至覺得這是在幫你。
但是你偏偏還要受着,有時候嘴裡還要說着謝謝關心……
王燦小的時候有好幾次在這樣的場合都鬧着要回姥姥家,媽媽告訴他,就算是他飛的再遠那也是他的根,這樣的場合以後還會有很多,就算是你再不喜歡也要笑着吃完這頓飯。
王燦拿着錢遞到看賬人手上,那人擡頭看了眼王燦,笑道“燦燦回來了啊。”
“恩,回來了叔。”王燦笑着說完不等那人寫禮簿就拎着一小袋子雞蛋的回禮去桌前坐下了。
‘王燦貳佰元整’。
從六歲開始禮簿上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王小軍的名字,而是換上了他的。
‘以筆爲刀,字字誅心’就是這種感覺。
從禮簿上寫下他名字的那一刻,就開始了長達幾個小時的剮刑,王燦從始至終笑臉盈盈,謝謝各位剮的好。
吃完飯已經到了下午兩三點鐘,和奶奶說了幾句話,王燦就開始順着路往回走,回姥姥家的公交車站臺要走上幾分鐘的路程纔到。
王燦在褲兜裡捏着自己家的鑰匙,其實他家和叔叔家離得很近,就隔了一條不寬的柏油路,但是有什麼意思呢?
那裡大門緊閉,誰也沒有,上次回來還是過年回家貼春聯的時候,貼了春聯就又回姥姥家去了。前後腳也不過一小時的事情。
王燦雙手插兜在路上慢慢走着,路邊有他家的田,但是已經給叔叔家種了,每年給他家五百塊的包地錢。
不遠的地方是他家的宅基地,爸爸說以後可以再在這裡蓋一處房子,萬一以後自己不孝順不要他和他媽了老兩口就搬到這裡住。
可是王燦還沒有不要他,他就已經不要自己了…………
“騙子,大騙子……”
王燦忽然覺得心口針扎的疼就彎下了腰蹲在地上喘氣,也許是因爲疼的原因,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了地上,洇溼了地上的一小塊。
忽然一雙白色的球鞋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朦朧的視線裡。
王燦擡起頭就看到了一個逆着光的人影,那人喘着氣,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
廖穆春蹲下身看着大眼睛裡還掛着淚珠的王燦,身側的手緊緊地攥着,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然後他伸出手,將王燦拽了起來。
直到多年後王燦都會時常夢到,在那個難耐的午後,有一個人把他從絕望難受的世界裡拉了出來,第一次不是自己爬出來,而是有人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