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節是老班的語文課,老班又讓廖穆春做了一遍自我介紹,原來廖穆春本來就是這個班的學生,只是家裡有事,開學的時候耽誤了幾天。
王燦轉頭看着廖穆春冷冷清清的站起來,說完自己的名字後又冷冷清清的坐下去,不知爲什麼,就在不久前自己覺得很好笑的三個字經過對方低低的嗓音修飾後竟然變得有些好聽。
“廖穆春”王燦一邊唸叨着一邊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後座的廖穆春看着前方少年的後腦勺有一瞬間的愣神。
育才每年級共有12個班級,每班大概五十人左右,老班說排在班級前20名,年級前300就能進一中。
看看,這他媽是人乾的事兒嗎?下面的中學年級第一名都不一定考得上一中,這裡中上游的都可以進。這不是相當於壟斷嗎?
王燦對於自己的成績倒沒有多麼的上心,只要保持班級前二十,不跌出年級前兩百就行,雖說年級前三百也沒事,但是他還是不敢太冒險,給了自己一百名的緩衝做保障,畢竟進這個中學老媽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而且自己的家境並不好,這裡的讀書費用偏高,他可不想再復讀什麼的。畢竟自己還吃着貧困家庭救濟呢。
王燦從六歲父親意外去世開始就被學校報了特困生,老媽在外地打工,每年回來一兩次,自己是跟着姥姥長大的。
按理說這樣的孩子應該是早熟一點的,但是王燦卻好像是個沒心的,天天樂呵呵的。但是有的人會發現他從來都沒有什麼課外活動,很少買衣服,基本不買零食,從來不會請客,吃飯只吃食堂。窮的理所應當,摳的大義凜然。
所以他和尤優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尤優掏錢,尤優也無所謂,就好像他每次抄王燦的作業對方也很無所謂的絕對滿足他。王燦是中上游,尤優就屬於中下游了,所以王燦的作業基本上是可以滿足他的。
開學一週也就是廖穆春進班的第一天他們班進行了摸底考,摸底考也就是老師對於全班同學進一步的掌握看看誰是真學霸,誰是託關係進來的假學霸。
所有的科目都在一天完成,再怎麼考也是小學的內容,王燦一邊掏筆一邊想,小學的東西,能難到哪去。
當他看到手中的試卷的時候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他媽是小學的東西嗎?
王燦坐在前排抓耳撓腮揪頭髮,筆桿放在嘴裡咬着,廖穆春看着前面的人跟個猴子似得在那裡撓,終於在對方第二根頭髮掉在自己桌上的時候忍無可忍,把自己的桌子往後拉了小一米,給王燦留下了充足的空間供他變身。
一場考試下來王燦終於見識了育才的變態式教育,在這個學校裡前兩百名也沒那麼容易啊,正在他任命的填好整張試卷的最後一處空白時,收卷鈴聲打響了,王燦伸了個懶腰,翹起椅子的兩條前腿往後仰去,以往的這個情況後面都會有廖穆春的桌子擋着自己,但偏偏今天是個例外。
就聽到‘咣噹’一聲,王燦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哎呦,握草,廖穆春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
廖穆春手中拿着試卷低頭看着地上的王燦,只見少年瞪着大眼睛擰着秀氣的眉毛擡頭看着自己。
好像劉奶奶家的那隻貓瞪着大眼睛,呲着一身的毛…………
“試卷”廖穆春冷冷的開口,看着慢慢從地上起來的王燦拍了拍身上的灰,氣沖沖的把桌上的試卷甩給自己,廖穆春蹙了蹙眉捏着另一個邊角接過。接下來的一整天廖穆春離王燦都有一米遠,在他的認知裡掉到地上的東西要麼洗要麼扔,但是王燦除了剛開始的拍灰之外,任何的處理方式都沒有,這在廖穆春眼裡就屬於病毒之類的,要保持一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可憐的王燦每次下意識的去倚後面的桌子時,總是在摔倒之前奮力的划着兩條胳膊保持平衡,然後再由於慣性把自己的桌子又狠狠的懟到尤優的背上,終於在第N次之後好脾氣的尤優也忍無可忍了“燦哥你幹嘛呢?打太極啊,人廖穆春都給你留了那麼大地兒了還不夠你擺攤練的呢?”
“王燦!!”王燦剛要張嘴反駁就聽到老師一聲怒吼。
“到!”王燦老實的站起身。
“來,這地方大夠你發揮。”老師敲了敲講臺“這桌子多結實,懟也懟不走,來。”
王燦拿着試卷在全班同學的憋笑聲中慢騰騰的走上講臺,坐下之後看了眼最後排低頭面無表情做試卷的廖穆春,撇嘴翻了個白眼。
廖穆春寫完最後一道題目又前後檢查了一遍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擡起頭便看到了講臺上的王燦。
少年還在那裡和試卷天人交戰,細長的眉毛輕擰,低垂的眼睫毛撲閃着,蓋住了大眼睛,筆挺的鼻樑,鼻尖微微上翹,帶着點俏皮,輕抿的嘴脣透着淡淡的粉,少年還沒有抽條的身形帶着稚氣,好看的就像水墨畫裡三月的江南,安靜美好,生機朦朧。
畫中的少年嘆了口氣,將筆桿放進了嘴裡。
………………
廖穆春嘆了口氣,扭頭看着驕陽似火的窗外,喧囂的蟬鳴伴着生活一剎間衝進了耳朵。
光陰最是愛少年,不嘗人間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