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藏天機竟然在最爲關鍵的時候猶豫了。
掌命鬼神笑道:“你不用問她,命數師不能直言天機,算十說七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正常的話,他們只敢說三。”
藏天機還要說話,我擺手道:“不用說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
我跟藏天機連朋友都算不上,至多算是合作的關係,要求她泄露天機,捨命相助,並不現實。她能說到這裡,已經可以了。
我拉過那個輪迴司弟子道:“你聽好,你活命的機會只有一次,按我說的話去做,你還有殺出去的可能。明白嗎?”
那人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我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在那點頭。
我頓時心涼了半截,這人被嚇破膽了,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敢打賭,只要我一鬆手,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往前跑,那他就死定了。
我深吸一口氣道:“你聽好,你跑出去之後,先會遇上柴垛。你不用害怕,貼着牆走就行,就算柴垛倒了也砸不着你。”
“能砸到你的是牲口棚子,要是牲口棚子倒了,你就一直往前衝,要是有東西掉下來,你別管那是什麼,用胳膊去擋。”
“你的胳膊肯定會骨折,但是要不了你的命,千萬別往牆裡跳。”
“你衝到第三戶人家牆外的時候,再往牆上去,人就踩在牆上跑,越快越好,牆要是塌了,就想辦法往遠處跳,一定記住,不能落地,也不能往院子裡去。”
“聽明白沒有?”
“明白!”對方一直是在點頭,可他眼睛裡卻是一片迷茫的神色。
他什麼都沒聽懂!
可是到了這會兒,我已經沒法再說什麼,乾脆一鬆手把他推了出去。
那人果然是跟我想的一樣,脫離控制之後撒腿就往出跑,甚至都不往左右看上一眼。
那人剛剛跑到跟柴垛平齊的位置,立在路邊的柴垛就毫無徵兆的倒塌下來。
成捆的柴火接二連三從高處掉落之間,那人忽然猛一抽身,貼在了旁邊的門上,雙手抱頭蹲了下去。
東北垛柴火,一般都是正對着大門,有“開門見財”的意思。
那人選擇蹲在門裡,是因爲門上還有一層像是雨搭樣的瓦片,他是想着瓦片能幫他擋一擋落下來的柴火捆子。
成捆的柴火接二連三掉落在地,卻沒有一捆砸在對方的身上,離他最近的一捆柴火也只不過是掉在了對方的腳邊。
我聽見身後觀戰的輪迴司弟子都在暗暗鬆氣,我心裡卻涼了半截。
無論那個人能不能跑出去,我都輸了。
他跑不出去,我是輸了一局。
他能跑出去,我怕是得滿盤皆輸。
那些輪迴司弟子,看見對方不用聽我的話,也能逃出生天,就更不會信我。那時候,掌命鬼神只要連贏幾次,我就得落進他的手裡。
我心往下沉的當口,忽然聽見啪啪幾聲鐵釘崩斷的聲響,等我擡頭時,那邊牲口棚子已經變得搖搖欲墜了。
蹲在地上的輪迴司弟子,卻在這個時候一躍而起,跳上了牆頭,踩着牆往路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他跳起來得太早了!
他還是不肯相信我讓他斷手保命的說法。
我早就看出那棚子裡沒裝喂牲口用的食槽。
食槽沒在棚子裡,肯定是在院子裡。這不是說,那家人在外面養牲口,在院子裡餵食。而是,那戶人家應該是把食槽拽進院子裡修補去了。
牲口槽子不進屋,那是有數的說法,沒修好之前,都是貼牆扔在院子裡,他現在上牆,不是等着往槽子裡掉麼?
這回,掌命鬼神連牲口棚子都不用弄塌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眼看着那人還沒踏出兩步,就腳底一滑摔進了牆裡。
慘叫聲隔牆傳來之後,院子裡就沒了動靜。
掌命鬼神微微一笑,擡起手來凌空虛揚了一下,那面院牆當場崩塌,露出了輪迴司弟子倒栽在牲口槽子裡的屍體。
那人掉下去的時候,應該是腦袋直接砸進了槽子裡,倒立的身子貼在牆上,被牆面擋着沒倒下去,就這麼頭下腳上的溺死在了一槽子水裡。
直到鬼神弄塌了牆壁,他的屍體纔跟着斷牆一起倒了下來,以怪異的姿勢趴在了地上,槽子裡漾漾涌出的血水,瞬時間染紅了地上的土坯。
掌命鬼神笑道:“第一局,你輸了。”
“輸上一局兩局,你身上還看不出什麼變化,等你輸得多了,就能感覺到命運的安排了。”
掌命鬼神道:“第一局,是我選的人。第二局,我讓你選人。”
我往人羣裡掃了一眼,輪迴司弟子個個低下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