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有關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
“跟我有他孃的有什麼關係?”
葛東接二連三說了三個事兒, 申正鴻越聽越憤怒,雙手握緊窗棱使勁的拽,呲牙咧嘴用上全身力氣, 但他奈何不了這個木窗。
最後只能放棄掙扎。
“阿慈還是沒消息……陳靖禎可以下牀走路了……咱老申家十多年來第一次被官府強搜了。呵呵, 我說臭屁東, 你覺得我一個被關這裡的人還能幫上什麼大忙嗎?”
唉——
葛東嘆息一聲, 走來走去想辦法。
“我決定了, 我晚上就去偷鑰匙。”
“好主意。”申正鴻來了勁。“不過我爹把鑰匙藏在哪兒你知道嗎?”
葛東搖頭無奈罵了聲娘,“要不我找個地方放把火,等老爺夫人離開房間我就去搜, 一定能搜到。”
申正鴻點頭,“第二個好主意。不過你覺得老申家的家丁都是吃乾飯的嗎?”
“靠, 那你倒是想個辦法?”
“那還不簡單。”申正鴻笑了笑。“你去廚房找把斧頭, 一刀把這窗子劈了, 小爺我定能……出去。”
話音未落,葛東已經溜了, 眨眼就消失不見。
“喂,你個懦夫!”申正鴻一拳頭砸到窗子上,痛得他哀聲哀嚎。把葛東罵了個十萬八千遍。
再次望着天際,白雲悠悠,幻化出無盡風彩。也許只有從這個角度才能一飽眼神福。
他不知道自己會被關到什麼時候, 已經好多天過去, 父母愣是沒來看他一次。他像只猴子一樣, 縱然有翻騰跳躍的本領, 如今也只不過是個被鐵籠子鎮壓俗物。更可氣的是, 官府居然把矛頭指向申家。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文秀敏。這個看似面慈心善的女人,那日陳家門外, 她提出要他連手各得所愛。此類女人多半是心狠手辣之人。
“阿慈,幸好你跑了,要不然恐怕姓文的不會放過你。”
他顧自嘆息,突然雙眼被一片刺目白光刺激得睜不開。不過這種光芒很快消失。他定睛看去,葛東肩上扛着白光閃閃的大斧頭來啦!
此時此刻,葛東猶如上戰場與敵人拼殺的戰士,手握武器,視死如歸。
申正鴻瞪大眼看着,眼見葛東來到窗前,兩手揚起斧頭,刀刃再次被陽光照耀得刺人雙目。而葛東絲毫沒有猶豫,大斧子緩緩落下。
看這陣勢,不像是玩玩斧頭而已。這一斧頭下來,也不知道這土皮牆會不會斷裂粉碎。
啪——
申正鴻倒退至牆角,瞪大眼睛看向窗子。沒有預料中的牆裂窗碎,只有一把斧頭深深的嵌入窗棱中。
啊——
荀東慘叫一聲,兩隻手不停的甩來甩去,嘴裡只吐出一個麻字。
“葛東。”申正鴻衝到窗子邊,看到窗外葛東跳來跳去,猜到他的雙手被斧頭震麻了。
他失望的嘆息一聲,坐回牆角,望向窗外。
與此同時,申老爺神色凝重,對妻子說出決定,他打算親自押着兒子去陳家提親。無論如何,申家的基業不能從此沒落下去。
可是,申夫人卻意見不同。所謂知兒莫若母,她早已瞭解兒子心中所想所思之人,況且兒子大了哪裡還由得父母做主。
“此事恐怕已經由不得我們老人。”
申夫人簡短一言,讓申老爺連嘆數聲,低頭垂目,彷彿一下子老了數十年。
如同申家,陳家也沉寂無聲。
這天,文秀敏照例來看袁氏。嘴上說是看袁氏,可她每次來都是看陳靖禎的時間最長。就算陳靖禎不理她,也也是站在門外或不遠處,獨自想思。
距離薛慈離開已經將近十日,陳靖禎不再沉浸在痛苦中,也不需要新來的小丫頭侍侯。時不時發呆,時不時又重複着那個只對檀香問出口的問題。
嫉妒的火焰燃燒在心頭。文秀敏恨啊,自己一個大活人比不上一個離開的女人。
然而對她來說憤怒剛好是前進的動力。她也有自己的驕傲,爲了得到她的愛人,手段再多再狠都不爲過。
陳玉芳將她拉到花園,問她這些日子和哥的關係有沒有緩和一些。文秀敏了了幾句雲淡風輕,打發陳玉芳。
“文姐姐,你的事情倒是希望很大,有我父母極力勸說我哥。可是我的事情卻遙遙無期。”
她失落輕嘆,文秀敏只回頭看了一眼。
“玉芳妹妹,你不要着急。申家想要保住他們的基業總有一天會主動來陳家提親。我有把握。”後面的擔心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爲聽了一些申正鴻的傳言,這個桀傲的男人每一步都出乎意料。
遠處,薛氏施步而來。她像一個與世俗隔絕的人,高挑纖瘦,不沾塵世,每一步輕巧無聲,身資筆挺,像是腳踩滑輪在前進,又給人一種從容淡定的即視感。
不肖陳玉芳說話,文秀敏能猜出來人就是傳說的偏院裡神秘的薛氏,也正是薛慈的養母。
薛氏默默走來,身後跟着小鮮端了些點心,遠遠就能聞到一股清香,混合淡淡的茶油香。
“是我爹喜歡的茶油米酥餅。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心情來討好我爹。”
對於陳玉芳的輕哼,文秀敏看也沒看她,只讓陳玉芳跟她過去。
兩人剛走幾步,就看到薛氏迎過來的目光,文秀敏輕輕微笑,大步向前。
前方,薛氏停下來的同時,她和陳玉芳也停止前進。這樣的見面方式很違和,但薛氏卻是不驚不慌。
“想必是文縣令的女兒吧。”
“正是。薛姨娘好!”文秀敏嘴上挺甜,但卻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站在路中間也沒有要避開的意思。
然而薛氏只是笑笑,點過頭後大有主動繞開的意思。
擦身而過之跡,文秀敏已經斷定薛氏是個外弱內強的女人。恐怕薛慈的事她沒少參和。
突然,小鮮不知道怎麼的絆了一跤,撞到薛氏身上,盤子裡的茶油米酥餅全部掉在地上,七零八碎。頓時,香味更濃。
文秀敏匆忙蹲下去撿,但是米酥餅一碰就碎,撿來撿去只剩下一堆堆粉沫。
薛氏雖然心疼自己的心血,但並沒有怪罪小鮮。她平靜的皺了皺眉頭,謝過文秀敏的好意,說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材料。
一直到薛氏消失不見,文秀敏不禁多看一眼陳玉芳,欲言又止。她總算知道爲什麼陳玉芳鬥來鬥去還是輸。
“姜果然是老的辣。我同情你。”
陳玉芳不知她所云,在她的眼中薛氏只不過是一個螞蟻,她何時想踩那還不是看心情的事。
文秀敏越來越覺得陳玉芳光有殺人的勁沒有謀計,厭惡感又重了一些,便不再讓她送,她自己走出院子準備離開。
啊——
葛地一聲尖叫,文秀敏摔到地上,左側小腿上染上一絲血跡。
一個白衣少年從她身後走出來。在他的手裡有一支彈弓。
“是你傷了我?”
“沒錯。”少年白衣如雪,靜靜而立,清秀的五官,明亮的雙眼,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歲。
“沒教養的人,你爹孃白養了你!現在你立刻給我道歉。否則我……”
“你想怎麼樣?”少年輕笑,眼裡閃過一絲嘲諷。“知道我爲什麼偏偏打你的左腳嗎?你若是不知道我可以給你解釋一遍。”
文秀敏突然閉了嘴,心驚肉跳的看向少年。腦海裡想起剛纔自己確實是用左腳絆了小鮮。她的本意是想試探薛氏的反應。可是,居然被這個少年看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看你的樣子應該跟陳家有關係吧,你到底是誰?”
“不多不少,還真就沾了一點血緣關係。不過你不用緊張,我威脅不到了你什麼。”少年含笑轉身,大步流星離去。
身後文秀敏咬牙切齒,羞愧難當。
另一個院子,一名紅衣少女坐在一個大包行李上,四下張望。像是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又像是初見時的好奇。
這個院子薛氏也會經常來。正是曾經趙姨娘的住處。
先前的白衣少爺再次出現,少女喊了她一聲哥哥。少年摸着妹妹的頭點點頭,爾後將行李提進房間。
很快,兄妹倆離開院子,徑真去往主院。路上遇到一些下人,皆是驚聲四聲,雙目關疾的看向少年兄妹。
此刻主院,袁氏正和陳老爺說着申家的事,大門被打開,少年兄妹魚貫面臨,跪在陳老爺面前。
“志君給爹和大娘請安。”
“如心也給爹和大娘請安來了。”少女白淨的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明媚大眼,稚氣未脫。但已經是活脫脫的小美人。
“志君?如心?”陳老爺終日不開的臉色第一次有了喜色,親手將兩個孩子扶起來。疼惜如心頭肉。
一旁袁氏驚訝,目裡閃過一絲不悅,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是兩個孩子回來啦。我瞧瞧,哎呀一年了呀,都長這麼大啦。”
“是啊,兩個孩子都隨孃的樣貌,我真是太高興啦。”陳老爺馬上吩咐管家,今晚要慶祝兩上孩子回家。
袁氏問起我趙家祖母的身體情況,又問了些家常事。可兄妹倆心裡有事,沒有多待,一離開就去往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