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易閒與衆兄弟用過早飯後,便向趙無膽辭別。
趙無膽聞言,忙吩咐小弟拿出早已備好的包袱,遞到了易閒手裡,說:“易兄弟,咱們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包裡是些銀兩與衣裳,你收好了,莫要推辭。”
易閒接過包袱,重重地點了點頭,說:“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能認識趙兄,是我的福氣。”
趙無膽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他猛拍額頭,說:“哎呀!差點就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隻傳信煙火,遞到易閒手中,說:“這是寨裡專用的傳信煙火,你在鎮裡若是遇到些困難,便可放出煙火,我與兄弟們會趕來相助。至於地點嘛,咱們就約在鎮外一個叫做隱蜂坡的地方吧。”
“嗯。”易閒接過煙火,鄭重其事地將其放入了懷中,向趙無膽以及清鶯寨的衆位弟兄拱了拱手,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承蒙各位照顧,小弟就此別過。”
趙無膽與衆兄弟亦是拱手還禮,目送易閒。
寨門打開,易閒步履穩健,離開了這。
…………
清鶯鎮,媚延堂分堂堂口。
古鼎銅爐,清香雅木。分堂不大,僅有三屋,一屋較高,坐落正中。其餘兩屋,呈左列右。每屋前分別守有兩名弟子,手持短刀,面容姣好。
正屋內,布有三椅一桌,皆爲檀香古木所制。四壁掛有墨畫,爲:梅、蘭、竹、菊。
錢媚此刻,正坐於椅上,神色蒼白,眸光微閃。
在其前方,有一女子負手而立,玲瓏有致,青絲及腰。
“姐姐,我……”
“不必多說,你先好好養傷。花勿遺之事,我自會處理。”
“是。”
錢媚在這女子面前,囂張氣焰絲毫不存,倒是乖巧得像只小白兔一般。
她見女子並未責怪,心裡鬆了口氣,勉強起身,向其微微躬身,而後緩步走出。
待錢媚離開,這女子蓮步輕移,行至蘭畫之前,輕輕地嘆了口氣,說:“蘭兒啊蘭兒,不知道你有沒有‘蘭梅竹菊’之意呀?”
…………
在清鶯小徑中走了許久,易閒終於見着了清鶯鎮的路碑。
他心中大喜,不顧已經有些疲累的雙腿,加快了腳步,終是進入了清鶯鎮。
清霧輕籠,鶯啼婉轉,雖不繁華,但也清靜怡然。
鎮內行人熙攘,叫賣聲、議論聲絡繹不絕。
易閒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無比的空氣,心曠神怡,精神重振。
他循着街道一路前行,終是找到了鎮內惟一的一家客棧。沒有耽擱,快步走進了客棧中。
客棧共有兩樓,一樓大堂,二樓則是客房。
小二見到易閒,並未因他那沾棕布褐的衣裳而變臉色,仍是笑臉相迎,客客氣氣:“客官,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易閒笑了笑,將肩上的包袱取下,提在手裡,從包中取出幾兩銀子,遞到小二手中,說:“住店,給我來一間上房。”
小二接過銀兩,帶着易閒走上二樓,找了間空閒的上房,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這兒便是您的上房了,若有需要可隨時傳喚小的。”
“嗯。”易閒點了點頭,步入房內,關上了房門。
他換了身乾淨的衣裳,覺腹中飢餓,便出了房,走至大堂,尋了處空座,坐了下來。
小二取下肩上抹布,抹淨桌子,問道:“客官,您要吃些什麼?”
易閒環顧四周,思忖了會兒,說:“一盤醬牛肉,一盤花生米,再來一壺好酒。”
“得咧!”
小二應了一聲,便往後廚跑去。
易閒坐在桌上,看着鄰近的幾位食客,亦是將他們的談話納入了耳中。
“你們聽說了沒?最近咱們鎮裡好像鬧賊。”
“鬧賊?不會吧,也沒聽誰家丟過東西呀。”
“哎呀,我說的這個賊,不是飛賊,而是採花賊。”
“採花賊?”
“嗯,是個十惡不赦的採花賊。據說只要被他看上的女子,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那……那媚延堂不管管麼?”
“媚延堂已經插手在管了,但那賊卻是精明得很,直到現在都還沒被抓到呢。”
“哎呀!聽你這麼一說,我得趕緊回家看看,我那娘子雖不說美若天仙吧,但也不是庸脂俗粉呀,萬一被那賊給盯上了……”
“噓!你可別說了,萬一被那賊給聽去了就糟糕了!”
“不行不行,我得回家看看,就先告辭了。”
“去吧去吧……哎哎哎!你還沒結賬呢!我……上頓我請,這頓還是我請,你可真是……”
易閒正聽得入神,卻見小二已經端着小菜走了上來,直到酒壺上桌,這酒香才把易閒的神兒給喚了回來。
易閒盛了杯酒,嗅了嗅清冽的酒香,滿是愜意。拿起竹筷,夾了塊醬牛肉,滿意地吃了起來。
待到酒足飯飽,易閒便回到了房間。他倒了杯涼水,坐於桌前,兀自想着從食客嘴中聽來的消息。
“聽他們說,鎮內正鬧着採花賊,媚延堂也插手其中。這個採花賊……會不會就是趙兄的義弟?”
“趙兄說過,他與他義弟道不同,而我又想打探媚延堂的情報,何不借此機會,順勢搭線呢。”
想罷,酒勁上涌,易閒只覺睏意來襲,也未脫去衣袍,上牀和衣而睡。
…………
是夜。月黑風高,正是賊寇活躍之際。
酒勁已消,易閒輕撫額頭,行至桌前,倒了杯涼水。
水剛入杯,屋頂之上便傳來陣陣碎響,易閒眉頭一皺,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我,我本不想刻意尋你,卻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罷,易閒放下小杯,從窗躍出,循聲追去。
…………
媚延堂分堂堂口。
女子坐於屋內,手中把玩着一個白玉鐲子,喜上眉梢,想是喜愛至極。
未幾,一弟子推門而入,神色倉惶,說:“啓稟堂主,我等已發現採花賊蹤跡,還請堂主定奪。”
女子聞言,玉手輕握,將白玉鐲子握入手中,眉梢微皺,袍袖輕拂,說:“做得好。既已發現此賊蹤跡,便與我一同追捕。”
“是。”
說罷,女子緩緩起身,將白玉鐲子放入袖間,目光深邃。
…………
清鶯鎮口。
易閒緊追黑影而來,已至清鶯鎮口,卻不見了黑影蹤跡,不由頓步,四下張望。
“小嬰,你感應一下,能不能感應到那黑影的氣息?”
小嬰坐於藥田之上,正閉目眼神,聽得易閒呼喚,忙睜開雙眼,小拳微握,散出靈力。
“感應不到。”
易閒聞言,神色凝重,疑竇叢生,說:“明明就在眼前,卻突然消失了,真是奇怪。”
易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四下搜尋。他往前探出幾步,還未立穩身子,便覺腳下土壤異常鬆軟。
他心下大驚,剛想撤身,卻覺腳下一空,一張大網自下而上騰然升起,將其縛在網內。
“嘿嘿嘿。”一陣陰笑傳來,一名身穿夜行服的人憑空出現在易閒腳下,正仰頭看着易閒,說,“臭小子,你真以爲我沒發現你麼?”
“不過可惜了,本大爺可不喜歡男的,只能送你上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