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逐漸消逝,她卻再也無法從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掙脫開來。
“劉措溪?”阮惜常看着面前呆滯的女孩兒,輕聲喚道。
劉措溪一下子被喚醒過來,懊惱地皺了皺眉,強力忽視自己心中那幾抹令人不自在的情緒,擡腕看了看,時針正好指向了12點,她看了好一會兒,緩緩擡眸:“新年快樂……”
阮惜常眸光深了又深,沒有說話。
措溪神色有些慌亂,她抿了抿脣,然後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慢慢的說:“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阮惜常無法形容此刻自己有些匆忙的心情,他無聲啓脣,最後竟然沒有說出任何話,默默點了點頭。
劉措溪爲難看了看阮惜常早已變得清冷卻溫和的臉,似乎已經沒了以往那種冷峻的感覺,揚開笑容,輕輕說:“那好……你也早點兒回去。”說罷,她倒着走了幾步,深深注視了阮惜常一眼,然後飛快轉身跑着離開了。
阮惜常俊朗的面頰下,隱藏着一種莫名的情緒,他垂首,有些迷茫,一股涌流涌進心口,似乎正在一點兒一點兒融化着他內心深處的千年寒冰。
風,吹開了他深色的風衣,在月光清皎的照耀下,籠罩着一種同樣清寂的光芒……
寒假在熱鬧的春節的煙火聲匆匆忙忙結束了,清大終於又一次回到了人聲喧囂的時候。
初春的空氣中總是盪漾着一種萬物新生的透徹感,一種幽微的清新感。
大一下學期的課程又多了幾項專業課,少不了繁忙,尤其是一個油畫視覺語言研究課,是一個大不了劉措溪幾歲的女孩子教的,只是那個女孩子教的也是有些生澀,搞的整個美術系怨言叢生。
蘇晗甚至還調侃道,如果自己去教,也要比這個女老師教的好。劉措溪心中對這個女老師也沒什麼感覺,稱不上不喜歡,也稱不上喜歡。
一天下課,那名女老師當堂點名劉措溪幫自己搬一下本子,劉措溪拿起那一大摞本子,然後跟着女老師走在教學樓寂靜的長廊上。女老師清脆的高跟鞋和劉措溪細微的平底鞋聲音一下一下回蕩在長廊之間。劉措溪本想早搬完早了事,那女老師的聲音忽地傳來:“劉措溪……”
措溪嚇了一大跳,然後迅速調整好心態,輕聲說:“什麼,老師?”
那女老師神色怪異看了劉措溪一眼,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劉措溪,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你身邊的人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措溪皺了皺眉,然後無奈問了一句:“老師,什麼意思?”
女老師停下腳步,以一種勸誡的口吻說:“你不知道你的朋友……尤其是那女生,蘇……”她的聲音還沒說完,卻被一個男聲打斷了。
她們都沒有察覺身後跟着一個男生,那個男生笑意盈盈從劉措溪手上接過本子,然後調侃道:“老師,要不我來拿這個本子吧。”
劉措溪看着女老師僵直的身體,但是她卻沒有回頭,一直腳步不停往前走。
劉措溪無奈朝着男生笑了笑:“好吧,那麻煩你了。”
“沒事兒,沒事兒,不麻煩。”只是一轉眼的時間,那男生就快步跟上那名女老師。
劉措溪怎麼想都覺得今天的事兒夠怪異的,那女老師好像想要跟自己說些什麼,到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更奇怪的事情是第二天,那名女老師莫名其妙地沒有來上課,細細打聽了一下,原來那女老師自動請辭,學校爽快答應了,然後派了一個資深的老教師來教這門專業課,或許是因爲這位老教師的經驗豐富,也是學校的老人了,系裡面的怨言也少些了。
過了幾天後,劉措溪就把這件事情忘了,甚至連那個女老師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或許是……那人從來都是她生命的一個過客罷了,她從來都不會去刻意記住一些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