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染血的鋼琴
董倩同學還在用她動人的嗓音繼續八卦,我只是茫然點頭.
劉娜就是在雙手殘廢之後寫出了宛如“地獄邀請函”的“殺人音樂”《死亡愛麗絲》,然後跳樓自殺;莫小惠也是因爲那次比賽失利而精神失常。這麼說來,只有衛沛然安然無恙了?難道說是她……
“那衛沛然沒發生什麼事情?”我問。
“幸好她沒受到什麼傷害,不然我們學校的損失可就太大了。衛沛然這個人啊挺清高的,好像不太計較冠軍什麼的,劉娜出事兒以後,你知道,學校裡就開始有那些風言風語了,結果衛沛然主動退出了比賽。她做過我們合唱團的伴奏,我知道她是很有實力的!”
我又迷惑了,做了那樣狠心的事情之後,卻主動放棄比賽,是因爲內心受到了譴責?還是想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呢?我又問:“主動退出比賽的話,那就是說她什麼也沒得到了?”
“是啊,衛沛然這個人確實挺有意思。劉娜去世後,莫小惠精神失常,衛沛然就成爲我們合唱團的鋼琴伴奏——你可不知道那些彈鋼琴的多麼渴望得到這個位置呢!可是莫小惠恢復正常之後,衛沛然又主動把伴奏的職位讓給了莫小惠!”
“她還真是一個清高的人呢……”我再次茫然若失。
“可不是麼!不過啊……咳,哪個人能沒有私心?我看衛沛然多半也是裝出來的!”
我對董倩的評價不以爲然。從我第一次見到衛沛然開始,就覺得她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型的美女,從來都是表現出一幅與世無爭的姿態,而且那種姿態毫不做作,確實是她內心的真實寫照。
如此來看,衛沛然確實不大可能爲了一個自己主動放棄的比賽傷害劉娜。這樣矛頭就指向了莫小惠。
我又問:“董倩,那個鋼琴,就是爆炸了的那個鋼琴,現在還在麼?”
“哎?好像還在藝術系的庫房裡面擺着,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去看看……也許能發現些什麼也說不定。”
“別傻了,那件事情之後,警察也察看過那架鋼琴,也沒發現什麼線索,所以沒能查出是誰做的手腳,後來劉娜自殺了,那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真的想看看,你看能不能幫我?”
我露出自以爲非常“可愛”的表情,結果還真就打動了董倩。她花費了不少脣舌才騙過庫房管理員,拿到了鑰匙。
藝術系的庫房很大,但顯得非常老舊凌亂,那架老式鋼琴靜靜地躺在角落裡,上面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我走近去看。大部分的琴鍵已經不翼而飛,想來是早就被炸飛了,只有兩端還剩幾個琴鍵孤零零地留在那裡。面板上好像還殘留着一些暗紅色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再不懂音樂的人也知道,鋼琴是不可能爆炸的。這是一場人爲的暴行。
我似乎能想象到,當劉娜修長纖細的手指像往常一樣按下琴鍵的時候,附在琴鍵上引爆器被觸動,爆炸的聲響和琴聲混在一起,再融入劉娜的慘叫聲,演繹了一曲罪惡的交響。
從面板的毀壞程度來看,爆炸的威力並不大,對方顯然控制了炸藥的計量,其目的只是手,也可能只是想嚇唬劉娜一下,可結果卻是一場死亡。
我輕輕敲擊那剩餘的幾個琴鍵,竟然還能發出聲音,不過音色暗啞,似乎在控訴那場罪惡的暴行。
一個念頭在我胸中涌起,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斷指狂魔”是在復仇!
劉娜被炸掉了手指,她因此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冠軍和一次成名的機會,而是永遠失去了彈琴的能力,對於她來說,那比死亡更加痛苦,所以她自殺了。
那麼“斷指狂魔”到底是劉娜的鬼魂回來索命,還是有人要替她報仇呢?張翼山難道也捲入了多年前的鋼琴爆炸事件之中才會死掉並失去了手指的麼?
想到張翼山,我更加驚恐,因爲那離奇的一幕幕,張翼山死後還能行走說話……那若有若無令人捉摸不透的《死亡愛麗絲》琴聲……這一切,讓我無論如何不能相信這兩宗兇殺案是人力所能及的,難道……
我的耳邊彷彿又想起了那首令聽聞者驚恐斷魂的《死亡愛麗絲》,在那令人膽寒的旋律中,我似乎看到劉娜的鬼魂從地獄中回到燕園。她就好像一位死神,踏着《死亡愛麗絲》的瘋狂節拍演繹華麗而詭異的舞步,她揮舞着鐮刀,向那些曾經傷害她的人復仇!
離開藝術系庫房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我請董倩吃了晚飯,自己卻吃不下什麼東西,我的心情遭到了極點。
回寢室的時候,老大陳天同一個在屋裡上網,看起來情緒也很差。
我將今天瞭解到的情況向老大一一彙報。陳天同眉頭緊鎖,一言不發。我能明白他的心思,他是個傾向簡單化的人,因此他願意根據馬曉晴的殺人動機而不顧萬難地追殺到底,可是他對於越發複雜的案情感到煩惱。
寢室裡一時陷入了死寂,我們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這時候,老四吳立凡喜氣洋洋地回來了。
同我們二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吳立凡意氣風發,一進門就喊:“大哥們忙什麼呢?哈哈,怎麼一幅愁眉不展的樣子阿!人生得意需盡歡喲!”
我心裡的火兒一下就起來了。我和老大爲了調查張翼山的命案四處奔走,甚至還負了傷,我還出賣了色相,就是吳立凡這小子沒出任何力氣,整天研究怎麼跟女人上牀,現在又是這副嘴臉!
連我都生氣了,情緒化的陳天同自然已經暴跳如雷。
“你他媽的說什麼呢?你媽需盡歡!”陳天同張嘴就罵。
被陳天同罵了個狗血淋頭,吳立凡當場一愣,然後立即反擊:“你罵誰?你他媽的罵誰?你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氣啊?”
“我拿你撒氣怎麼的?我跟安然爲了查案子四處奔走,命都不要,你看看你在幹什麼?整天就研究怎麼把幾巴拉長,我咒你他媽的陽萎!”
“放屁!你!你混蛋!張翼山死了我們就不活了?我們也跟着去死啊?查案子那是警察的事情,你跟着瞎摻和什麼?你算老幾?”吳立凡大叫起來,“老子就要跟女人上牀,怎麼了?老子最近交了桃花運,心情就是好,你看着不順眼,你可以別看我!”
陳天同騰地蹦起來,掄着沙包大的拳頭就要打,被我一把拉住。吳立凡靈巧地爬到了上鋪,不讓陳天同抓住。陳天同被我拖着也爬不上去,一怒之下摔門而出。我趕緊追了出去。
“走,喝酒去!”
老大隻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心裡也正是鬱悶,便跟着老大一起跑到校外的小飯店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