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案上的那聲巨響震得整個朝堂似乎都在顫抖,姬)(熊熊燃燒的怒火令一衆的朝臣驚恐不已,他雷霆一般的目光盡數傾灑在站在最前方的贏天正身上,“你說,明明朕已經下令開倉賑災,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的災民涌進上京?”
垂首的贏天正久久沒有迴應,姬無塵只覺得憤怒難耐,這一次末河決堤完全是人爲,贏天正最最鍾愛的弟子魏朝忠爲了向贏天正邀寵,將修築河堤的銀子挪做他用,據報,末河的河堤不要說是石料、土方,完全是用黃土壘成,這樣的河堤,不要說是暴雨,就是一般的大雨都抵擋不了,因爲夏季未降雨,許是存了僥倖,卻不知秋收之時接連七天的暴雨,三千里末泛區顆粒無收,不要說地方的糧庫,就連國庫都開倉賑災,還是有災民涌進上京,天寒地凍,災民們無衣無糧,這種情況若再得不到解決,拖延下去將不可收,贏天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臣有罪。贏天正顫抖着跪了下來,立時,他身後齊刷刷的跪倒了一片,“臣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難道朕不知道他們有罪嗎?成千上萬的災民不是一句有罪
就能安撫的!姬無塵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燃燒,真恨不能將他們統統都殺光,尤其是那個虛佔了高位的贏天正,若不是靖若和贏嫣然,自己早就一刀……。
“衆卿平身,”姬無塵強壓着怒火,赦免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愛卿們有何對策可以安撫一衆災民?”
沉默!仍然是沉默!姬無塵不知道贏天正事行串通了多少的大臣,看這樣的局面,贏天正應該早已想好如何應付自己了!老狐狸!掌握着天下黎民的幸福和生死,卻這般的輕慢!越想越氣,緊緊的握着拳頭,滿心都是無處用力的虛空。
“皇上,臣有一言,請皇上赦免臣。”
擡起頭,是站在長長的隊伍最末端的商不忘,遠遠看過去,商不忘的身影那麼的孤單,在他站出來的時候,不僅僅是與贏天正爲敵,而是與這滿朝的大臣爲敵,以他的聰明,怎可能做如此愚蠢的選擇,想必初衷也是爲了那十數萬的災民吧!
“朕赦愛卿無罪,”姬無塵坐正了身子,“愛卿可上前說話。”
站在贏天正身後三步的商不忘沒有一絲猶豫,跪倒在地之後即刻便說出了自己的建議,“臣認爲當務之急是安撫災民們的情緒,自末河到上京,千里迢迢,災民們又凍又餓,需要的,是一個安身之所。
上京城外的安溪自宏道衝逃回邊越後,一直荒蕪,臣認爲讓災民在安溪暫做停留,但是如此數量的災民,國庫要全額承會過冬和棉衣和糧食也難以爲繼,但上京城富戶衆多,皇上可以考慮利用富戶的銀子爲國家辦事。”
“這地確是一個好地建議。不過如何讓那些富戶捐銀子?難道要朕開口向他們討要不成?”姬無塵凝着眉。心裡責怪商不忘不着邊際地進言。不知他在開口之前。是否經過深思熟慮?若無好地對策可以解決銀子地問題。豈不是讓贏天正笑掉大牙?
“讓富戶們主動捐銀子地確需要皇上出面。不過皇上對此無需憂慮。”商不忘淡然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即使在衆朝臣厭惡地注視下。也能侃侃而談。“皇上只需下一道詔書。臣保證上京地富戶主動將銀子送給皇上。”
大言不慚!贏天正在心裡冷哼。乳臭未乾地黃毛小子。以微末地官職。膽敢在朝堂上妄議政事已是大罪。若無妥善之法。則是罪上加罪。且看姬無塵今日如何收場!
“是嗎?”姬無塵地語氣裡也有一些壓抑不了地疑惑。“什麼詔書?”
“皇上下令減少自己地祿。同時。自皇后娘娘下。宮中地娘娘們日常開支減少一半。並在四城設捐銀箱。凡捐款一萬兩者。皇上將親筆書寫獎掖匾額。凡捐款五萬兩者。除獎掖地匾額外。還可獲邀在進入皇城。與皇上同賀新年。”
商不忘說完。滿朝譁然。此舉雖然可以獲得豐盛地銀兩。但商賈地位低微。連外城都不可進入。如何能進得皇城內院?商不忘這樣。將法度與規則齊齊擾亂。贏天正即刻躬身。“臣反對。商不忘此舉。踐踏了皇權地尊嚴。”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衆的附議聲,姬無塵冷靜的看着羣情洶涌的大臣們,直到他們感到自己的冷漠自行平靜下來,姬無塵才緩緩道:“朕覺得商不忘的提議可行,末河三千里洪災區,數百萬的災民,國家有多少的銀子可以賑濟,就是把地方上和國庫的銀子都用盡了,能夠賑濟的災民也寥寥可數。
這天下的財富本都是朝庭的,現在朝庭要那些富商巨賈們出點兒銀子,有何不可?人都是自私的,無緣無故爲什麼要幫國家出銀子?朕不過給了他們一個虛名,再者說,進入
怎麼樣?只要能爲國家效力,無論什麼人,朕都要獎
現在用了人家的銀子,什麼實惠都沒有給人家,就是進皇城來看看他們做夢都不曾想過的地方,再用一些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膳食,有何不見?這般高昂的餐費,想必衆位愛卿也不會願意支付吧!
再者說了,朕出了銀子,皇后和各宮的娘娘們也出了銀子,連平民們也出了銀子,衆位愛卿想必不會吝嗇那些幾兩銀子,必會慷慨激昂以解國難吧!”
這纔是商不忘真正的目的吧!所有的大臣都明白了,商不忘之所以要皇上削減各項宮裡的開支,想必就是讓所有的大臣避無可避吧!一時間,朝堂上鴉雀無聲,看着大臣們唯唯諾諾的神情,姬無塵心下大悅,聲音也柔和了,“不忘還有什麼提議,一併說出來。”
“皇上,災民們不可能永遠留在上京,”商不忘說話的聲音突然放緩,似乎在斟酌什麼,隨後又突然加快語速,“所以臣以爲,安置災民纔是真正重要的,末泛區在未來的十數年間都不適宜耕種,若強行要災民們迴歸故里,必會激起民變,因此,臣覺得與其強行驅逐,不如將災民們分散到其他的省份居住,尤其是北邊的幾個省,地廣人稀,物產豐富,朝庭只需出少量的安家銀子、耕種用具和種子,便可解決災民們的生計。”
一衆無言,誰都聽出這番提議必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看皇上的神情,不僅僅是接受,簡直是讚賞,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做一個讓皇上討厭的人呢?
“衆卿既無異議,贏卿家,就由你着手辦理吧,”姬無塵強壓着興奮,“同時下旨,除太子外,宮中其他所有的用度削減五成。”
沒有人反對,其實因爲姬無塵奉行節儉的政策,宮中連必要的開支都減了又減,本就沒有多少的用度,最大的支出,便是太子殿下,許是因爲後宮娘娘雖然衆多,但是除太子殿下外,別無所出,所以皇上對太子愛逾性命,只要太子殿下需要,無論花費多少的財物、精力皇上都會爲他辦到,如果連這點銀子都要節約,那麼也太苛刻了。
越想越怒,一路上,姬無塵的臉就像此刻的大地一樣冰封三尺,連王喜都不敢多言,只是跟在他身後快速趕到月陽宮,才至宮門就聽見太子殿下嗲嗲的聲音,似乎在撒嬌,“娘,父皇什麼時候來?”
和往常一樣,皇上的神情立刻春暖花開,他快步走進月陽宮,“若兒……。”
兩歲的太子長得精巧美麗,皮膚如羊胎美玉,大眼小嘴,長相集中了皇后與皇上的優點,他一見姬無塵,立刻從嫣然身邊的小錦凳上跳下,飛快的跑到姬無塵身邊,滿面的甜笑,“父皇抱。”
將他抱在懷裡,如同嫩嫩的、甜甜的、柔軟的一團氣,姬無塵抱着他坐下,滿面笑意的聽他嗲嗲的講述着今天的趣事兒,嫣然頭也不擡的縫製着手中的織錦棉衣,滿面笑意,待太子講完,姬無塵微笑着和他玩耍,口中將早朝發生的一切一一道出,聽到贏天正的所作所爲,嫣然的雙眸波瀾不驚,姬無塵卻覺得自己是在重溫那場憤怒。
“父皇乖乖,不要生氣,”太子似乎感到了姬無塵的憤怒,他掙脫出姬無塵的懷抱,跑到屋角,又跑姬無塵身邊,得意的伸出胖胖的小手,“父皇,你若乖乖不生氣,靖若給父皇一個禮物。”
那隻幼嫩的手實在太小了,姬無塵早已看出那是一塊水晶餅,姬無塵假裝不知,側頭看着太子,忍不住從心裡笑了出來,“好啊,父皇乖乖的不生氣了,若兒要給父皇什麼?”
“一塊水晶餅,”太子驕傲的把水晶餅放在姬無塵手中,許是握得緊了,水晶餅外的酥皮一層一層的剝落,太子看着碎裂的水晶餅,小嘴一扁,似乎要哭,姬無塵忙將水晶餅放進口中,“很好吃啊!若兒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太子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似乎在強行把淚意逼回去,姬無塵拭淨了手,將他抱回懷裡,“若兒是什麼地方得來的餅呢?”
“早膳的時候留下來的,”太子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了的淚意,“靖若知道父皇愛吃。”
“若兒不哭,父皇很喜歡,”姬無塵輕輕伸指撫了撫太子幼嫩的眼角,“若兒想去看梅花嗎?父皇和母后陪若兒一起去吧,父皇幫若兒向母后求情,讓若兒玩一會兒雪怎麼樣?”
看着太子從皇上懷裡探出頭,滿目期待的盯着皇后娘娘,娘娘微笑着放下手中的針線,“好啊,不過,若兒午膳可得多喝一碗湯。
”
“好。”興奮的太子立刻容光煥發,兩隻胖胖的小心臂在空中得意的揮舞,“若兒是乖乖。”
遠遠的看見皇上陪着嫣然和太子走進御花園,商不忘猶豫着停下了腳步,他們已經越來越近,嫣然抱着太子,皇上撐着油傘,和這天下間最平凡、最普通
沒有差別,看着靈動的太子不安份的在嫣然懷裡扭動T日裡稚氣可愛的言行舉止,商不忘情不自禁的涌出一臉的笑。
“不忘叔叔,”太子老遠就揮舞着手,“不忘叔叔,靖若在這裡。”
走到近前,太子掙扎着到了商不忘的懷裡,歡快的就像一頭小鹿,“不忘叔叔,走。”
說得急了,太子又一次把走說成了周,商不忘微笑着,點頭示禮,“皇上,娘娘。”
“不忘,昨日大雪,梅花已盡數開放,一同去吧,”姬無塵的語氣和神態與早朝時截然不同,“朕覺得你的提議很好,是真的爲國家爲百姓謀福,與其他的大臣不同,若兒,你得記着,今後你成了安楚的主宰,就得重用真心爲國家和百姓謀福的大臣。”
一邊說,一邊走,嫣然微笑不語,她靜心聽着姬無塵憤然的討伐着朝中的羣臣,早朝那一幕雖未親歷,但是姬無塵這般的憤慨,想必爺爺爲了保住自己弟子出了下策吧,這世間有那一個帝國歡喜自己的臣子與自己對抗,甚至是脅迫,爺爺糊塗了!
“娘,要,”太子指着一株開得繁盛的梅枝,“要。”
伸手摘了一株瘦梅,“若兒,那枝花開得豔麗,留下給旁的人觀賞豈不是好,這枝梅開得瘦了,想必喜歡的人也不多,若兒摘下它,也算對它安慰可好。”
“好,”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太子仍然甜甜的笑着,將那枝瘦梅緊緊的握在手中,“安慰。”
梅花開得嬌豔,幾年前險些遭了大難的紅梅尤其豔麗,嫣然抱着太子慢慢的穿行在梅林之中,不時可以看見站在遠處相談甚歡的姬無塵和商不忘,兩人都身材修長,面容俊美,令人稱慕,但是與不忘的神采飛揚相比,姬無塵顯得有些憔悴,尤其是他脣上的那一抹黑鬚讓他老了十歲,其實屈指算來,他只比自己大四歲,也許作爲皇帝,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外貌,當然他自己也無需關注,他唯一需要關注的,是他的威嚴和他的江山社稷。
那抹黑鬚在白嫩的肌膚上顯得異樣突兀,每一次見到,總覺得難言的厭惡,今日細細一想,許是因爲那抹黑鬚令他顯得蒼老,似乎連累着自己的心也老了,明明青春年少,何必呢?難道有一抹黑鬚,就有了皇帝的尊嚴不成?
“若兒,”心意已決,嫣然緩緩低下頭,看着懷裡稚嫩的太子,滿面璀璨的笑,只有他,只有看着他的時候,自己才能笑得這麼絢麗,他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是自己的世上血脈的延續,她多愛他,愛到愛不釋手、愛到心都在痛,愛到看他對別人微笑也覺得嫉妒,這是次有這樣的感覺,那濃烈的愛,幾乎就要將她窒息了,可是那算什麼,爲了他,她寧願去死,“若兒喜歡父皇嗎?”
“喜歡,”太子肯定的點了點頭,笑得大大的眼睛彎若新月,“若兒最喜歡父皇。”
“那若兒覺得父皇的鬍鬚漂亮嗎?”
“不漂亮,”太子搖了搖頭,稚氣的眨着澄澈的雙眸,即使是討厭,也覺得那般的可愛,“不漂亮,若兒不喜歡。
”
銅鏡中的臉光滑如絲,雖然明明知道是贏嫣然討厭自己的鬍鬚,可是隻要靖若開口,再大的犧牲也願意,更何況,留下這鬍鬚除了不明確的想要證明自己外,沒有其他的用途。
“這樣多好,”帳中的人語氣裡帶着難掩的笑,“年輕了許多。”
“是嗎?”掀開帳簾,着上身坐在牀榻中的人燦然一笑,“爲何你不先開口?”
燭光的映照下,淺色的皮膚閃爍着蜂蜜一般誘人的光澤,修長的手指一一掠過光滑細膩的肌膚,感覺着年輕的自然而然產生的抗力,即使是這樣的抗拒,也覺得異樣的溫柔。
口脣相交,只覺得那櫻紅的脣溼潤而柔軟,那般的柔軟,軟得即使是一個陷阱,也會奮不顧身的向下跳,不經意間,嘴脣碰到了牙齒,血的味道盈滿了口腔,那腥甜的氣味令人如同着魔一般。
氣喘吁吁的律動,燭光的閃爍着,那雪一般白皙的肌膚上泛着微微的粉紅,剔透的光澤散發出一股豔麗的光輝,身下的人幾如全身乏力般的虛脫,身體柔若無骨,一頭蓬鬆的秀髮凌亂地散在臉際,更增幾許嬌媚,那種妖豔,令得人熱血沸騰,如獸一般的更加猛烈。
猛烈的愛寵令身體下柔軟的身體扭動着,想要逃脫那劇烈的衝擊,伸手緊緊的抓着散亂的黑髮,身下的人疼痛的仰頭,身體如同彎弓一般,口中發出悠長的呻吟。
銅鏡中糾纏的身體將燭光割碎,餘下一室的曖昧,春意滾動,只恨長夜苦短,做到情熱,卻聽王喜驚惶的在殿下呼喚,“皇上,皇上,向陽宮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