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的呼吸慢慢的平緩,姬問風的神情也隨之緩和了,他伸指輕輕撫了撫嫣然的皮膚,轉頭對不忘微微一笑,“真的很有效,溫度已經降下去了。”
“龍頭,”姬問風的笑面如花,眼神卻異樣銳利,“我交待的事辦好了嗎?”
“主公,半個時辰前已經辦妥。”龍頭的聲音不知怎的,竟然令商不忘覺得有些悲哀,“屬下……。”
“龍頭,你覺得委屈嗎?”姬問風淡然一笑,“剛纔你不能出手,我就知道你覺得委屈,因爲龍鱗黑甲一旦認定了自己的主人,只要那個人的精血沒有虛弱到一定的程度,你們都不能拋棄他是嗎?”
“主公,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龍頭伏在地上,聲音重又變得冷酷了,沒有一絲的感情,一入耳中,便令人覺得無比的冷,“主公,你……。”
“龍頭,你不用解釋,我心裡清楚,”姬問風的笑容完全沒有任何的城府,那麼的純粹、那麼的乾淨,“有一天,等我老了,你們也可以……。”
“主公,”龍頭和那個龍鱗五體投地,龍頭磕了一個頭,“主公,屬下們不敢,主公是龍鱗黑甲真正的主人,是主公復活了我,無論什麼時候,龍鱗黑甲都會保護你,如果主公有什麼不幸,龍鱗黑甲將不會再存於這個世上。”
走了,龍鱗黑甲終於走了,只留下一室仍然寒冷的空氣,要相信他們嗎?龍頭說的話是真的嗎?商不忘心裡疑惑着,可是面上卻平靜得如同如同結了冰的河面波瀾不驚,緩緩坐下,看姬問風又一次伸手輕撫着贏嫣然,從上山開始,一直覺得贏嫣然很厲害,她比璇璣聰明得太多,她總是不動聲色的讓璇璣慢慢的升到最高點,然後再飛快的墜落,璇璣敗得一敗塗地,卻不知道打擊從何而來。
從來不覺得贏嫣然可愛,只覺得她和姬問風一樣的可怕,他們兩個人就像註定會在一塊兒,他們雖然是兩個獨立的人,可是無論怎麼看,怎麼想、怎麼猜,都覺得他們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
可是贏嫣然太美了,上山前,從不知道一個女子會美到能夠穿透人的視線、還有那超羣絕倫的智慧,最後是她刻意僞裝的天真可愛,真那麼迷人,儘管知道她的厲害,還是忍不住喜歡她,可是有的東西註定只能遠遠的觀望,走得近了,雖然香味更加的濃郁,但卻會扎傷了手指。
“問風,”她醒了,轉過頭,只見她微微的蹩着眉,顯得那麼的楚楚可憐,“問風,我很痛,渾身都痛。”
“痛。”姬問風伸手輕輕撫着嫣然地手臂。“哪裡痛。我幫你揉揉吧!”
這一刻。真是嫉火中燒。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商不忘慢慢地坐下。似乎是第一次到這個房間來吧。無數次地聽璇璣說過。姬問風與贏嫣然共居一室。忍不住細細地打量。很普通地房間。陳設也簡陋至極。窗前是紫檀木地書桌。擺放着幾冊書和文房四寶。左角卻是一個粗陶地花瓶。斜插着幾枝瘦梅。
靠牆擺着兩排竹製地書架。擺滿了線裝書。整個房間。只有桃花木地雕花大牀最爲奢華。不過掛着青布地帳幔。被褥是藍色地。洗得發白。牀中擺放着幾個裝滿了水地碗。想是將姬問風和贏嫣然隔開地屏障。只不過。帳頂懸掛着一顆明珠。在暗處熠熠生輝。
“不忘。”問風地聲音壓得很低。轉過頭。嫣然已經睡着了。“這是什麼毒?”
“問風。這世上最毒地是什麼?”微笑着反問。“你覺得這世上最毒地是什麼?”
看着姬問風仰頭沉思。他地手仍然輕輕地放在贏嫣然地額頭。這也算是一種毒吧。情深至毒?這兩個人都中了對方地毒。
“不知,我只知道這世上有很多的毒藥,卻不知道那一種是最毒的。”
“這世上最毒的,是時光的流逝,”似乎覺得恐懼一般,輕輕的打了一個寒顫,“即使你是皇帝,擁有廣闊的疆域和萬千的臣子;即使你是英雄,百將百勝縱橫無敵;即使你是美人,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你都敵不過時光的流逝,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慢慢的老去,老到上不了馬、挽不了弓、老到雞皮鶴髮、老到牙齒一個一個的掉落,你才發現,原來早已中了毒,中了慢性的毒,不知不覺間,就中下了。”
轉過頭,目光炯炯的凝視着姬問風,“問風,這世間,最毒的,便是時光,嫣然中的這種毒,名爲光蔭似箭,是用蔓陀羅花的種子提製而成。”
“如果是這樣,應該是慢性毒藥吧,爲什麼嫣然……,”姬問風的神情異樣冷酷,他不可能放過鐵帥吧,不知他讓那些黑甲去做什麼,即使心裡覺得疑惑,也不能開口詢問,“爲什麼嫣然會發作得這般快?”
“因爲下毒的人,在光蔭似箭裡又加了鶴頂紅,雖然令毒質加快了發作,不過,毒性卻降低了,”商不忘伸手斟了一杯茶,轉身遞給姬問風,“下毒的人只想毒性發作得快些,卻不知道事得其反,讓毒提前被發現了。”
微笑着握着那杯茶,姬問風若有所思的垂下頭,過了良久,才慢慢擡首凝視着商不忘,“不忘,你知道嗎?他們要殺的,不是嫣然,而是我,他們知道,嫣然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所以,他們挑選了柔弱而沒有防禦力的嫣然下手,真是卑鄙。”
是嗎?在心裡重複着姬問風的話,柔弱而沒有防禦力,這山上,真正柔弱而又沒有防禦力的,絕對不是贏嫣然吧,可是在姬問風眼中,贏嫣然是這世上唯一需要他保護的人,但是這樣的話,只能爛在心裡,因爲那個安排,無論怎麼推測,都是要取嫣然的性命。
“不忘,你一定想知道我安排龍鱗去做什麼吧!”姬問風似乎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你放心,我不會殺鐵餘生的,他畢竟是我的先生,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忘記尊師重道,我讓龍鱗離開了這裡,鐵餘生這一生,再也不能見到他們了。”
是絕後計吧!問風斷絕了鐵帥的後路,無論鐵帥多麼的傷心、多麼的絕望,他都不可能親口逼問問風龍鱗黑甲的下落,那是他最後的驕傲,他絕對不可能捨棄的驕傲,這也許是拯救鐵帥唯一的方法,不僅僅是解放他的心,而是將他從被詛咒的龍鱗黑甲主人的宿命中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