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坐了一會,便告辭了,海鷗將兩人送到了門外方纔迴轉,進門後正欲上樓,卻被青花偷偷地拉到了一邊,好奇地悄問:“海鷗姐,你說肖姨娘這是什麼意思呀?她平日裡可是從不輕易和咱們小姐來往的。”
海鷗含糊地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因爲老爺都賞了小姐,覺得此番喜事有小姐一份功勞,所以肖姨娘也不好沒有表示吧?”
青花恍然地點點頭:“我就說嘛,真要送禮也不帶只送一盆草兒的,雖然有驅蚊的效果,可咱們屋裡平素又不是沒有其他的驅蚊香料。”
海鷗點着她的頭,假意嗔道:“咱們小姐這樣好脾氣的寬容性子,怎麼偏偏就有你這樣一個小心眼的丫環?”
青花不服氣地道:“我只是覺得小姐脾氣太好了,讓人欺負了也不吭聲,還要反過來替別人着想,卻不知道別人可不領這一份情。”
海鷗心思一動,道:“你若真是爲小姐着想,倒也不是沒有法子幫到小姐的。”
青花大喜,忙問:“是什麼?海鷗姐,你快說,我方纔才惹了小姐不高興,正愁沒法子補救呢!”
海鷗笑道:“你想想你是因爲何事而不平,再想想你家可有什麼人正好在客院做事的?”
青花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後突然眉開眼笑,歡聲道:“我知道了!海鷗姐,你等着我,我這就去找我哥哥。”
“等等!”海鷗拉住她,摸出兩錠碎銀塞到她手中,“這個拿去。”
青花紅着臉掙脫,不肯要:“海鷗姐,你這是做什麼?小姐可也是我的小姐,咱們當丫鬟的本來就該爲小姐排憂解難,難能還要這個?”
海鷗笑道:“這可不單是給你哥的,你想想,你哥哥當差畢竟也有時間,不能一天到晚總盯着,要是能再找個知底的人幫着,這個事兒豈不是能做得更好?況且,你是你,你哥是你哥,畢竟不是服侍小姐的,總不能讓他白費神兒。”
青花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個理,而且如今自己的哥哥又正在積攢娶媳婦的本錢,便沒再客氣地接下來塞在腰中,打開門神神秘秘地左右瞧了一眼,就要出去。
海鷗黑線,又把她拉了回來:“且記得,千萬不要做出這等鬼祟的模樣來,到時候事情還沒交代,人家就先盯上你了。你只要記得平時怎麼去見你哥的就怎麼去見,順便再帶點瓜果點心過去,就說是姑娘賞你,你吃不完讓你哥幫忙孝敬你父母的。對了,跟你哥說事的時候記得先瞧瞧四周有沒有人,別讓人偷聽了去?”
“曉得了!”青花吐了吐舌頭,自去收拾幾樣昨兒個的點心了。
海鷗看着她還
算自然地離開,這纔去洗切了盤水果端上樓去,卻見段卉正站在窗前盯着那盆香香草若有所思。
“小姐,如今這天越發的熱了,吃塊涼果兒吧!”海鷗將水果放在內室的几上。
段卉進內,用牙籤挑起一塊吃了,淡淡地道:“吳媽媽說看見芷兒去找上官公子了!”
海鷗望了一眼主院的方向,又走到樓道口瞧了瞧,纔回來低聲道:“這無事獻殷勤必有原因,小姐覺得肖姨娘是個什麼意思?”
段卉一笑:“她身爲縣令親妹,身份本自比一般人家的女兒清貴,當年嫁入段府,自然是熬上幾年,等有了兒子總能更進一步,卻不料時機未到就被人橫插一腳。倘若她一直沒有身孕也就只能歇了那個念想,可而今一懷上情景自然就不一樣了,若是我沒有意會錯,她應該是在變相地尋求合作,想押我和上官公子的寶。”
不然,吳媽媽也不會特意提段芷的去向,多半不是恰好碰見,而是知道段芷去找上官承睿了,才決定過來報信的。
海鷗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先細想了想,才點頭道:“我明白了。肖姨娘是打一進門就和方姨娘關係不好,而今新夫人進門,自然頭一個忌諱的便是最年輕美貌的她。即便新夫人還不曾尋機發落她,反而有示好之意,可她難免得防一手。這兩晚老爺連續歇在她房中,估摸着她趁老爺高興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不少事情,知道老爺有意讓小姐你留下上官公子,再加上還有個小姐求子有功的名頭,便就湊上來了。如果老爺真將小姐許配給上官公子,她先和小姐打好關係,將來不論生男生女都是有利無弊,甚至還或許能借上官家的勢增強孃家勢力。”
段卉讚許地頜首:“我也是這麼覺得。”
“那小姐要不要和肖姨娘合作呢?”海鷗思忖道,“她和阮姨娘的關係表面上雖還融洽,可卻是不同身世同爲妾室,心底本就不平,更何況阮姨娘還有個三小姐。如今她這樣雖說是示好可也是離間,這可真是聰明的一招。”
段卉嘴角淡淡一勾:“不僅聰明,而且有野心,不然,當初以她縣令親妹的身份,又何愁找不到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好好地當個正兒八經的原配正妻,反而要來給我的父親大人當妾?要知道,段大小姐還比她大幾個月呢!”
“小姐的意思是願意順水推舟了?”
“她若能幫我,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段卉無奈地搖了搖首,“現在纔剛開始,我們不需要急着表態,免得到時候無有一絲餘地。”
直到現在,段瑾還沒派人來叫她,應當便是要讓段芷一試了,而她也一樣需要上官承睿的態度,畢竟,將自己的未
來寄託在男人身上本來就是最最無奈的下下策,也遠不符合她的初衷,在經歷了這一場華麗的囚牢生涯後,更是深覺平凡的可貴。所以,假如天算不如人算,牽着上官承睿的那根紅繩終究系不到她的手上,以後的路也無非走的艱難一些,卻不見得就沒機會找到幸福。
海鷗點了點頭,肖姨娘是個勢力之人,若她是單純地想要同小姐交好,兩年有的是無數機會,而不是如今見有利益才往前來驅,對於這樣的人,多防備點總是沒錯的。
段卉轉開話題道:“對了,方纔我看青花興沖沖地出門去,可是你讓她去辦什麼?”
海鷗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她有個哥哥在外院當差,我就順便讓她叫他哥留意一下上官公子那邊的動靜。小姐不想和三小姐明爭,可咱們也不能一味被動地等。”
段卉怔了怔,澀澀一笑,如果可以,她真不願意在感情之中夾雜着這些算計。
瞧出段卉雖然沒有責備,可也沒有贊同的意思,海鷗抿了抿脣,還是忍不住將心中話都吐了出來:“小姐,不是奴婢自作主張,而是奴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上官公子是小姐最好的選擇。可偏偏三小姐都鐵了心要和小姐你爭了,小姐你卻還想着相讓!”
段卉嘆道:“我不是讓她,而是,感情不同於身外之物,要是能被搶走,只能證明它本來就不會屬於你。”
海鷗也嘆道:“我的好小姐,你怎麼就這麼天真呢?自古以來婚姻之事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來就沒有幾對是因爲情投意合方纔結親的,更何況這深宅之中的手段可是多的很,就算有感情也是敵不過百般算計的。”
她猶豫了一下,又去檢查了一下樓下是否有人偷聽,纔回來壓低聲道:“奴婢斗膽舉個大不敬的例子,若是上官公子心中雖然屬意的是小姐,三小姐母女卻使出了什麼陰招逼的上官公子不得不娶三小姐,上官公子又能如何?”
段卉面色一白,下意識地反駁道:“芷兒不是那樣的人,阮姨她也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小姐自己心中其實也是清楚的,三小姐母女對小姐好,一則是愧疚,二則也是因爲小姐和她們一直不曾有利益衝突,反倒能互相幫襯,如今三小姐卻正好也看上了上官公子,阮姨娘自然是站在自己女兒那邊的,這關係哪能還如從前一般?總得以防個萬一纔是。”
段卉只覺一陣頭疼,不禁扶額揉按。
海鷗憐惜地幫她按摩,聲音也輕柔了幾分:“小姐,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奴婢保證,絕不主動去害人!”
段卉疲倦地合上眼,默許地輕靠在她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