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偷了你家的翡翠鐲子?”陳洛兒眉一皺,脫口而出,簡直不敢相信,瞪圓了眼睛看着那程掌櫃。
這個傢伙,剛纔在他家裡的時候,多熱情啊,笑得多燦爛啊,說得多漂亮啊,而現在,一轉眼的功夫,他就告她陳洛兒偷了他家的翡翠鐲子!
“你們胡說,我,我家掌櫃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陳寶兒一聽有人說他的姐姐偷了東西,本能地撲了過來,氣哼哼地指着那人說道。
“是哪裡的小孩子,這裡是你說話的地方嗎?”黑眉公人臉一黑,低聲怒喝道。
陳洛兒一看這架勢,忙轉頭示意香草過來:
“香草,來,將寶兒帶到後院去,這兒有我,沒事的。”她儘可能地說得風清雲淡。現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如果她垮掉了,寶兒就沒有依靠了。
香草怯怯地走過來,拉了陳寶兒的胳膊,說:
“走吧,我們回去。”
寶兒眼淚汪汪地看着公子扮相的姐姐,傷心地說:
“我不走,我要在這兒……”
陳洛兒強笑着說:
“寶兒,真的沒事,這是大人們說話的地方,你小孩子幫不了什麼忙的,再說了,我是冤枉的,等會兒和別人說清楚就行了。啊,乖啊,走吧,聽話。”
陳洛兒的和番語重心長,寶兒聽了,意識到自己在這兒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便一步三回頭地跟着香草從後門出了店子,回後院去了。
寶兒和香草走了,陳洛兒覺得可以放下心來與這些誣告他的無恥的人理論了。她相信,再怎麼黑暗的世道,總得讓人說理吧,總不可能光是憑着別人的一句話就將別人抓到監獄裡去吧。
她還沒有開口的時候,鄭鵬程實在忍不住了,走過來。拱手對那黑眉公人問道:
“敢問大人,程掌櫃說我家掌櫃偷了他家的鐲子,可有真憑實據?如果沒有,大人又該如何處置呢?這朗朗乾坤,總不憑白地誣陷一個好人吧。”
“就是。說人家偷了東西。可得拿出證據來啊,不然的話,哪還有公理可言?”
外面看熱鬧的人聽了鄭鵬程的擲地之聲。頗有同感,不免議論起來。大家對程掌櫃的印象並不好,倒是看到陳洛兒這樣一個年輕的公子,着實讓人心疼的感覺。再說了,他相貌堂堂的翩翩公子,怎麼會去偷那程掌櫃家裡的鐲子呢?
黑眉公人沒想到一個賣硯臺的普通掌櫃,居然還會這樣振振有詞地來問他,更沒想到旁邊這個年輕男子也是說話有理有節。
“嗯,是啊。程掌櫃,你說他偷了你家的鐲子,可有真憑實據?如果沒有的話,這可就是誣告啊!”
那宋三本來想說話的,程掌櫃喝住了他,上前幾步。然後裝得無助的樣子對黑眉公人說:
“大人,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誣告一個清白的人啊!實在的證據倒還沒有,不過這陳掌櫃卻是最可疑的對象,請大人過來。就是怕他們隱匿了贓物。”
鄭鵬程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沒有證據,倒叫了大人到店子裡來抓人了,程掌櫃,你也做得有些過份了吧。”
陳洛兒聽了程掌櫃的話,心裡在理着這一天的頭緒。她見鄭鵬程着急的樣子,知道與他們這一夥有預謀的人是說不清楚的,講什麼道理啊,只是白費口舌而已,現在最重要的是,看他們下一步又要做什麼,她纔好一一應對。
這個時候,講理是講不走的。鄭鵬程又一直書生氣太重,他完全還沒有看出來今天的事情,分明就是一場策劃好了的陰謀。
想到這裡,她微笑着對氣憤不已的鄭鵬程說道:
“鄭先生,謝謝你替小生辨白。不過,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一切自然由我來負責。鄭先生別急,只一旁看着就是,我自有道理的。”
鄭鵬程還想說什麼,陳洛兒作手勢壓住了。他便只得閉了嘴,站在一旁,氣憤地看着那程掌櫃和夥計宋三。
這時候,外面有人喊了起來:
“是啊,證據呢?總不可能沒有證據就抓人吧!‘捉賊捉贓’,贓物都沒有看到,竟要抓人……”
一聽這話,外面的人又嗡嗡地說起話來。氣氛似乎有轉向陳洛兒的意思。
黑眉公人只得轉了臉問那程掌櫃,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程掌櫃,光是懷疑可不行,得拿出證據來,不然的話,本人也無能爲力了。”說着,做出要走的架勢來。
“大人慢走!”程掌櫃趕緊攔住了黑眉公人,然後看了看陳洛兒和店子裡所有的人,這才說道:
“老夫懷疑這陳掌櫃,可是有理由的。今天,老夫好心好意請他去店子裡小座了一會兒,還請他看了那翡翠鐲子,中途老夫出去了一會兒,然後他就回來了。當我辦完事再回去看的時候,發現那鐲子已經不見了。而這會兒時間裡,只有他這個外人到我那房間裡坐過的。所以,老夫便對他很是懷疑。”
“程掌櫃,這可是懷疑啊,懷疑是不行的,也許是另外的人拿了你家的鐲子也說不定呢!”黑眉公從顯得公道的樣子來。
“大人,老夫有一個請求,不過需要大人幫一下忙,我相信,大人只要出手的話,也許真相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啊,說吧,只要可以得到真相,我怎麼做都是應該的。”倆人像在唱雙簧一樣。
陳洛兒冷靜地看着這二人的表演,她現在相信這倆人是串通好了的,現在,她做什麼,說什麼都是徒勞。
程掌櫃心虛地看了一眼陳洛兒,拱手對黑眉公人說道:
“大人,老夫自東西丟了之後,心急如焚,我傢伙計宋三說起一件事情來,聽他說了。老夫心裡便有了數,所以這纔敢勞煩大人來捉勞這偷鐲賊的!”
“哦,是嗎?宋三,過來,你曾對你家主子說過什麼話。老實與本官交待出來。若有半點差池,小心你的屁股開花!”
那宋三一聽,低着頭慌慌地上來。賊眉鼠眼地看了一眼陳洛兒,然後眼睛看着地上諾諾地說道:
“大人,小的哪敢欺瞞大人啊……那一日,這陳公子從我家店子裡出來的時候,是小人送他到店子裡的。小人家的程掌櫃厚待陳公子,想與他交好,便一再吩咐一定要小的送他到家。到這店子後,陳公子似乎是先放了什麼東西,然後才坐下說話的。小的當時也沒有多想。在這店子裡看了一會兒就走了,結果,回去不多久,就聽說咱家的東西被人偷了……”
“哦,有這樣的事情嗎?”黑眉公人盯着陳洛兒,似乎要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點表情變化。要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來一樣。
陳洛兒一聽,已經完全相信今天的事情是有預謀的了。這個宋三,當時非得送自己回來,原來就是爲了留下這樣的伏筆啊!真是機關算盡呢!
“你們胡說!我家公子進了自己家的店子,難道做什麼還要被人監視嗎?”鄭鵬程實在忍不住。便憤怒地脫口而出。
“你鬧什麼?這兒沒你的事情!是非曲直,自有本人來斷的,你再叫囂的話,小心大刑伺候!”黑眉公人嚇唬鄭鵬程。鄭鵬程只得壓下了自己的憤怒,瞪着他們,看他們又將怎樣。
“來啊,將這店子裡仔細搜查一下,如果沒有搜出贓物,便再作理論;如果搜出來了,自有國家的王法伺候的!”
黑眉公人一聲令下,從外面一下子進來了兩個手下,都是統一着裝,腰佩朴刀。
陳洛兒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今天一定會被這夥人給算計進去的。還是自己太老實了,太相信人了,不想將世上的人想得太壞!但是轉念一想,若有人存心想要整你的話,你又怎麼防得住呢?
“大人,煩請在搜的時候,小心一些,仔細我貨架上的硯臺被打碎了。”陳洛兒冷冷地說道。
“這是自然的!”黑眉也冷冷地看了一眼她,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寒光來。
那幾個手下倒還聽進去了,沒有亂翻一氣,只是將那些裝放硯臺地木託都一一地拿了起來,看個空間,看不到的地方也搜得格外仔細,生怕露掉了什麼東西一樣。
那程掌櫃的頭雖然也是低着,便是表情輕鬆,甚至還能偶爾露出一點得意的笑來。
黑眉公人又坐到了椅子上,摳着自己的指甲,一副自得的樣子。
陳洛兒和鄭鵬程的心都提了起來。
正當空氣都要凝固了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搜到了,搜到了!在這裡——”
大家驚訝地看過來,只見一個公人手上拿着一個翠綠的翡翠鐲子,激動地吆喝着。
陳洛兒一見,用牙齒緊緊地將下脣咬着,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麻煩來了!
外面的人一見真的在店子裡找到了贓物,又議論起來,說真是沒有看出來,這家的掌櫃長得人模人樣,卻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來!
“陳公子——”鄭鵬程將目光轉向了痛苦不堪的陳洛兒,不知道說什麼了。
“大人,這正是老夫家裡丟的那個鐲子啊,這個可是老夫花了兩千多兩銀子買來的呢!那一日就與這陳公子看過,當時,他十分喜歡,沒想到,他卻揹着老夫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個小偷還真有挺有心計的,知道一般不會在這店子裡搜,便將東西藏在了這裡!哼,本官就不去搜你那後院,偏就在這裡搜,怎麼樣,現在沒話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