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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兒眼睛一下子睜開,頭腦裡一片混沌,恍然不知是夢是醒。最開始瞬間的感覺是難道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夢?一下子被嚇醒了?
但是那一長聲之後,緊接着那女人的的哭聲便一下子跟着出來了,絕望的嚎哭聲明晃晃的刀子一樣鑽進陳洛兒的心裡,在心臟裡面絞來絞去,很快就讓她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是的,她終於是聽出來了,那嚎哭聲是她的養母楊氏發出來的!
反應過來,陳洛兒心裡一跳,暗叫不好,便翻身下了牀,也顧不得冷,三下五除二地胡亂穿上衣服,裹上棉袍子便拉開門衝了出去。
屋外,養父和弟弟也差不多同時衝了出來,循着聲音發出的地方心急火?r地奔了過去。
只見豬圈的門口,楊氏正癱在地上,撲天搶地地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淚,頭髮披散,臉上全部被弄花了,皺紋皺在一起,看起來狼狽不堪又讓人心酸不已,那豬食桶也倒在旁邊,一地的是,滿目狼藉。
“咋啦?”養父陳二跑得快些,苦着臉,皺着眉頭,幾步到了近前,然後蹲下身子一把拉住癱在地上的楊氏,焦急地問道。陳洛兒聽出來了,養父問話的聲調裡,也透着掩飾不住的哭腔。突然見到這樣的事情,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猜就知道事情不得了,不然,一向溫柔和內向的楊氏何至於這樣的失態?一看她失控的樣子,就知道事情大得不得了了。
陳二一直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膽戰心驚地過了半輩子的日子,從來不敢得罪任何的人,走路連見了螞蟻都要小心翼翼地繞開走,生怕傷害了一條生命,生怕自己的言行哪裡不對勁引起糾紛和麻煩,但是現在一看就知道有大事情發生了,所以,他還沒有問清楚事情,自己就開始有些垮了的感覺。
陳洛兒和陳寶兒也跑到了父母的面前。
“娘,咋啦?你咋啦?”寶兒的聲音裡也不由地帶了哭腔。這樣的場景,他一看就嚇壞了。必竟只是小男孩子,沒經過事情,完全被母親楊氏的樣子給嚇懵的了狀態。
陳洛兒知道自己不能馬上哭成一團,本來就亂了,自己再慌了神的話,老天爺都救不了這一家人。除了強忍住焦慮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於是她蹲下將母親往起來拉。大冬天的,地上涼得很,這樣再坐下去,受了涼會感冒的,家裡窮成這樣,能不生病便是最大的掙錢了。楊氏的力氣被用完了一樣,完全站不起來,也不想站起來,還是坐在地上,雙手拍着胸口,拍得山響,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豬啊——豬啊——我們家的豬啊——”楊氏淚眼蒙朧,悽楚無比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夫和兒女,咧着嘴含含糊糊地喊了幾句話出來,卻聽得丈夫陳二一頭霧水。
“豬咋啦?你不是起來餵豬了嗎?”
“豬,咱家的豬死啦——”楊氏的眼淚“嘩嘩譁”地又流下來了。
陳洛兒一聽,心裡一激,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她顧不得再使勁地扶楊氏起來,而是閃身幾步到了豬圈門口,藉着早晨灰白的光亮,往豬圈裡看去,最後終於看清楚了,她家的那頭昨天還好好的豬現在正躺在食槽邊,一動不動,那嘴角邊上,吐出了許多白沫。
陳洛兒大驚失色。
往常那豬睡覺的時候,因爲要呼吸,所以即便躺在那裡,肚皮也是一起一伏的,現在完全沒了動靜,人來了也不起來哼哼,看樣子真的是死了!
一頭豬,辛辛苦苦養了一年,這可是家裡現在最值錢的東西啊!現在說沒就沒了,怪不得當孃的楊氏要哭得死去活來了。
陳洛兒想到昨天傍晚的時候還親自餵過它,開心地看着它歡快地吃着她和弟弟打回來的豬草,而現在,不過一夜的時間,它就死掉了,而且還口吐白沫!
可惜,心疼還有略略地絕望,一齊向陳洛兒襲來。爲什麼啊,爲什麼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自己家裡?難道要這個家不再活下去嗎?
她使勁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後趕緊在旁邊找了一根棍子來,在豬欄外朝躺着一動不動地豬輕輕打去,但是再怎麼打那豬哼都不哼一聲,更不用說是動一下或者“霍”地一下爬起來了。
是的,它一動不動,沒有了半點聲息,在一個尋常冬天的早上,它莫名其妙地死了!
陳二終於知道了妻子這樣哭泣的原因了,心裡一驚,趕緊到了豬圈旁邊來看。寶兒也緊跟了過來。
見自家的豬確實是真的死掉了,陳二不由地也哭了起來。渾濁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雙手微微地顫抖着,心裡酸苦不已。
寶兒也在一旁傷心地抹着眼淚。豬死了,哪裡還有什麼肉吃呢?那香得讓人流口水的燉排骨,是再也吃不成的了!
雖然陳洛兒心裡有些亂,但到底是有些定力,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千萬不要失控,因爲那樣於事情的解決不起半點兒作用的。
“寶兒,你趕緊跑到六手兒那裡去一趟,請他過來幫着看一下,咱家的豬是不是得什麼病了。”
“六手兒”是村子裡的一個獸醫兼劁豬匠,村子裡誰家的豬有了病,都是請他來幫着看一下的。他其貌不揚卻手段高明,一看一摸就知道大體是生了什麼病,然後就扯一些草藥讓主人家給豬餵了,豬慢慢就好起來了。因爲他從生下來左手就長了六個手指,所以大家都叫他“六手兒”。
現在家裡的豬死因不明,自然要請他來看一下的。
陳寶兒機靈,聽了姐姐的話,一趟子就跑出去了!
最初的震驚和痛苦過去,陳洛兒和養父一起,將養母楊氏扶了起來,安慰道:
“娘,別哭了,寶兒叫了六手兒過來看了再說吧,說不定這豬肉還是能夠吃的,大不了咱家早十來天殺豬是了,還節約一些豬草和飼料呢。”
“洛兒啊,我原想着這幾天好好催催肥,讓它長些膘起來,你看它瘦成那樣,身上全是瘦肉,咱炒菜的時候哪裡有什麼油氣?你和你弟弟都正在長身體,光吃瘦肉可是不行的啊,瘦肉也一點兒不經吃啊!現在可到好了,突然死了,不明不白的,娘這心裡難受得很啦!這,這一年多的時間了,將它服侍地像先人一樣,現在卻是這樣的結局,娘這心裡針扎一樣……”
說着,又抽泣起來。
陳二總算回了點神過來,一見陳洛兒那樣說,便也勸楊氏道:
“老婆子你別哭了,等六手兒來看了以後,看看是什麼問題,然後我就找殺豬匠來我家將它燙了算了,豬死都死了,再哭又有什麼用啊……”
陳洛兒見養母實在有些悽慘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跑進了屋子裡,打了一盆水出來,放了洗臉帖子帕在裡面,端到楊氏面前讓娘先洗個手臉,免得呆會兒來了人,人家看着不好。
楊氏有些發怔,這陳洛兒何時變得這樣懂事了?平常大不了跟着自己一起哭,毫無辦法,現在說的話,做的事,倒突然有些不像原來的陳洛兒了。
不過女兒說得對。楊氏開始抽泣着洗起手臉來。
一會兒功夫,那六手兒睡眼惺鬆地就跟着陳寶兒過來了。六手兒對一個村子的人比較熱心,估計還在牀上睡覺呢,就被陳寶兒給強叫起來了,衣衫都還沒有扣整齊。一條腰帶拖了半截在地上。
六手兒心不壞,一看這一家人愁雲慘淡的樣子,話也不多說,便幾步跨到豬圈門口去,打開豬圈門,也不嫌髒,然後蹲下來診斷起來。
搗鼓了一陣子,六手兒站了起來,拍拍雙手,搖搖頭,從豬圈裡出來,對站在他後面的一圈眼巴巴地人兒說:
“這豬壞了,不是病死的,是中毒死的,而且是劇毒,肉不能吃了。”
一句話說完,楊氏愣了愣,又撲天搶地地哭了起來……
“天啦,這咋得了啊——”
聲音很大,附近的人一個個都被吵醒了,然後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了陳洛兒家的後的豬圈旁議論紛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