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一進來,就問道:
“啊,洛兒姐,剛纔旺兒和我到酒肆去找你們,發現你們走了,這纔回來的,吃好了啊!”
“嗯,吃好了,喝好了,就回來了。”
陳洛兒拿起一個小銅壺,往桌子上的杯子裡倒水,掩飾剛纔的些許慌亂。
“瞧我買了什麼?”香草根本沒有意識到陳洛兒的臉色,興奮地問道,然後沒等陳洛兒回答,便拿出了藏在背後的一盞小瓷壺來。
“哦,這是什麼?看着倒還精緻啊。”陳洛兒上前,拿了過來,看到。發現這小瓷壺是青色的釉面,不大,有一個把兒和一個嘴兒,壺身上畫着吉祥的圖案,一看質地,就是民窯的產品。
香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這才說道:
“我和旺兒去逛了一陣子,發現南街處有一家買瓷器瓦罐的商戶,裡面啥都有,選了半天,選了這樣一個精緻的小瓷壺,便花了十來文錢,買了下來,拿回去給爹爹做酒壺呢。”
陳洛兒一聽,心裡感動,越發覺得香草可愛了:
“香草真是懂事,還知道給爹爹買個酒壺,想必你爹爹見了,一定會高興壞了!”
“那是自然的,爹爹愛喝酒,卻沒有好的酒壺,平常都是用一個葫蘆代替的,那葫蘆用了好多年了,外面都黑了,香草一直想買一個新的送給爹爹,無奈原來在老家的時候,香草一分零花錢沒有,也掙不到什麼錢,所以一直不得如願。現在好了,跟了洛兒姐姐,香草也有了零花錢,而且還積攢下了好多錢呢!”
“啊,是啊。現在咱的香草也成了一個小富婆了,不但可以養活自己,而且還可以照顧爹爹了,此番回去,你爹爹不知道會高興成啥樣呢!”
“正是啊。不過。若不是跟着洛兒姐出來闖蕩一番。香草是不會明白這些道理的。女孩子,雖然柔弱些,但還是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就像香草在老家的時候。若是爲了生活,也是可以做了那李財主的小妾的,不過那樣的話,除了受欺負和折磨外,便不會有其它的了。現在香草纔不怕他了呢,沒有他的銀子,香草也可以好好地養活爹爹和自己了!”
香草的眼睛亮閃閃的,身體長得結實些了,臉上有紅光泛起。一個青春自信的小姑娘正在成長,讓陳洛兒看在眼裡,實在是高興得很。
“對,香草這個說法對,女孩子還是要靠自己的。自己有了,便不用對別人低三下四的。等到長到了十五六歲,便可以找一個喜歡的忠厚的主兒嫁了,平平安安地過上一輩子。”
“洛兒姐,說什麼啊!香草纔不嫁呢!香草要永遠陪在洛兒姐的身邊的嘛!”
香草的臉紅了,撒起嬌來。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傻丫頭,你是永遠都可以在洛兒姐身邊的,不過,你卻還是可以嫁人的啊,這是兩碼事兒,瞧你的樣子,好像嫁人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情一樣……”
“哎呀呀,好煩啦,洛兒姐,不要說了嘛……”香草到底是年齡小,臉皮也薄,一提起這嫁人的事情,便不知道怎麼說了。
陳洛兒便也不提了。
倆人洗漱好,拴緊門,然後躺下,繼續說着女孩子之間的心裡話,一時沒有睡意。陳洛兒今天晚上也決心放自己一個假,不再往那空間裡去雕硯臺去了,喝了酒,有些暈乎乎的,還是好好休息一晚上罷。
“洛兒姐,香草想問你一句話呢,你可別怪罪香草胡說的哈……”
香草突然神秘兮兮地問道睡在另一頭的陳洛兒。
“哎呀,瞧你,咱姐妹倆還有什麼話兒不能問的話?說吧,什麼事,洛兒姐一定老老實實地回答。”
香草說:
“洛兒姐不怪罪就是最好的了。我瞧着啊,在京城的時候,那子騫公子對洛兒姐是真的沒得說,好得不能再好了;而現在這位秦公子呢?亦是對姐姐傾慕有加的樣子,處處關照,無微不至,一刻都不想離開。香草想知道,洛兒姐到底是喜歡誰啊,可能是倆人都喜歡,不可總有一個要更甚些吧……香草一直有些疑問,今兒問出來,洛兒姐可千萬不要罵香草啊!”
陳洛兒聽完,哪裡會罵香草?
“香草,洛兒姐不會罵你的,若換作是我,我也會有此疑問的。你想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力那樣吧。”
“怎麼說?難道子騫公子不是真的喜歡你嗎?”
“我說過了,以後不要再提什麼子騫公子了。人家是什麼人家啊,哪裡會和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有什麼瓜葛,他不過是喜歡洛兒雕刻的硯臺罷了。若曾經有那麼一絲兒地喜歡過洛兒,也不過是那些富家公子一慣的習氣罷了,見着了,喜歡了,然後又膩了,如此而已,當不得真的。”
“可香草覺得那子騫公子看着不像是這樣的人啊!香草雖然沒有什麼閱歷,但一個人是怎麼樣的人,還是看得出來幾分的,那子騫公子分別就是一位專性情的人兒呢!”
“罷了,不說什麼子騫公子了。”陳洛兒一說起這事,心裡就亂了起來。誠如香草所說,看着花子騫像是專性之人,不過最後他卻突然來了一遭“玩消失”,讓她對他的所有的美好期盼都化爲了雲煙。罷了,不提,一提,心裡就隱隱作痛。
“洛兒姐,對不住啊,香草不是有意的。”香草見陳洛兒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有些後悔提出了這個話題。
陳洛兒笑笑,說道:
“沒什麼,提了就提了。洛兒姐沒事的。至於那位秦公子,他是確是一位好公子,不但學識淵博,而且還陽光開朗,不拘小節。不過,洛兒早認了他是洛兒的兄長了,兄妹關係而已,不可能有什麼的。香草你可別多想了。”
“好嘛,想不到竟是這樣。香草還想着,洛兒姐應該選誰更好些呢。”香草嘟囔了一句。
“傻丫頭,你竟這樣想啊!現在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有時候,人與人的相識是要講緣分的,洛兒姐對這些事情並不着急,先改變自己的境況最爲重要,至於什麼相伴一生的人,只可遇而不可求吧。”
“嗯,有道理……”香草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迷糊了。陳洛兒知道她這是睏倦了,馬上要睡着的樣子。不覺在夜色裡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排空心思,然後睡了起來。
話說那秦君浩拿了硯臺到了屋子裡,和旺兒一起關起門來便看起那方硯臺來了。總是看不夠,摸不夠。那硯臺彷彿天然長成一樣,每一處細節,都處理得十分老到和用心,這是尋常的工匠根本做不到的!
旺兒也被這方硯臺給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看了半天,才感嘆道:
“旺兒就不明白了,洛兒姐姐是怎麼雕出來的呢?要知道,這是石頭啊,哪裡會看到裡面長什麼樣?她彷彿有一雙透視的眼睛,能夠看到裡面一樣,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不但好像能看到,而且還知道那裡的顏色雕刻成什麼最合適,這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像神仙一般呢!”
看得越久,對陳洛兒的敬佩之心便更上了一層來。
倆人賞玩了好久,洗漱畢睡覺的時候,秦君浩還覺得不夠,將那硯臺小心翼翼地放在枕邊上,用手撫摸着,好像一位多年的朋友一樣。
沒有睡着的時候,回想起了以前往京城而去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竟然和陳洛兒共睡一榻的,那時候,他喝得醉了,而且根本不知道陳洛兒是個女孩子,現在想來,既覺驚心動魄又覺後悔不已,那樣的時刻啊,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硬生生地以爲陳洛兒真的就是一個男孩子!
夜裡,秦君浩開始做夢,夢見枕邊放着的那方硯臺變成了柔媚無比的陳洛兒,她目光盈盈,羞澀的躺在一側,有些害怕,有些期待的樣子。他側了身過去,將她的頭放在懷裡,疼愛地說:
“休怕,君浩不會欺負你的,你閉了眼睛好好睡覺吧……”
陳洛兒在他的懷裡拱了幾下,調整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閉了眼睛開始睡起來,他忍不住,在她的腦門處輕輕地吻了一下,深情無比的,好像生怕驚醒了她一樣……
夢是香甜的,又是狂亂的,等到一覺醒過來,發現外面天已經亮了。
秦君浩睜開眼睛,看着外面的微光,再摸摸放在枕頭邊的硯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心裡暗暗地說道:
“洛兒妹妹,你等着君浩,君浩一定會來娶你的!”
起了牀,走到外面,才發現陳洛兒和香草已經起來了。大家收拾好,一起吃了早飯,然後秦君浩將硯臺還給陳洛兒。
“洛兒姐姐,你不知道,我家公子好生喜歡這硯臺啊,一晚上是放在枕頭邊上睡的呢。”旺兒嘴快,說了一句,羞得秦君浩臉都紅了,假裝不滿意地瞪了旺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