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坯子壘起來的房子,很多已經坍塌了,而那些芨芨草長的有兩米多高,把這片村落遮擋的看不清,周圍的草叢中蒙古棘頸螽叫的正歡,吱吱喳喳沒完沒了。
我踢了一腳地上的石頭,把蒙古棘頸螽嚇的閉上了後背的翅膀,可旁邊的又開始吱吱喳喳的叫,感覺樂此不疲,根本不嫌累。
這裡也不知是哪國地界,屬於哪個區域,貿然走到這裡,不知是福是禍,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比地下污濁千年的空氣要好上很多。
雪柔在陽光的照射下下,感覺極度不適應,也難怪在龍眼窟長大的人,沒有經過紫外線照射,很可能會引起灼傷。
可我在看她的時候,竟然發現她的身體好像在冒着縷縷青煙,我連忙把身上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但她還是被太陽曬傷了臉。
左面半張臉傷的有些嚴重,起了四個水泡,我不由得心疼她,不住的吹涼氣,然後拉她到一個沒有完全倒塌的屋子裡。
屋內有濃重的乾草燒過的味道,應該是這家屋子的主人燒火炕的時候,用的牛糞或者羊糞磚,我先進去搬了幾塊土坯子磊了個坐的地方,她坐下後我遞上水,讓她休息一下。
適應了好長時間,雪柔才睜開眼,看了看我說道:“這裡就是你們的世界?”
“從此,這裡就是你和我的世界……”
“說的好聽,我可能活不了多久,我們是不能走出銀堡的。”
“別說傻話,等我們回到城市,我就給你找個好醫院,讓你再也不用擔心那些東西。”
“救我妹妹就好了,不用管我……”雪柔說着,便開始掉淚。
我接口道:“傻不傻,說什麼呢?你別再哭了,這裡水很珍貴,在哭就要枯萎了!”
雪柔聽的噗嗤一下笑了,拍了我一下說道:“你就每個正經,服了你了……”
我此刻卻不能和她說,在地下感染了一些病毒和細菌,又被那黑蛇咬了,這些東西會不會發作我真不敢保證,而此刻我是她唯一的依靠,再苦也絲毫不敢放鬆。
如果這些細菌和病毒,還有毒素知道,不知作何感想,這些物質,能否受得了這樣的氣候。
四周漸漸暗了下來,原來是太陽已經偏西了,一朵巨大的黑雲擋住了陽光,我看看雪柔熟睡的樣子,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心的睡覺了。
突然,我聽到遠遠地轟隆聲傳來,不知什麼時候,那片雲彩開始變得猙獰起來,竟然是要下雨。可能在地下或者沙漠時間久了,沒想起這個季節最容易下疾風驟雨。
我趕緊把倒塌了一半的房頂,找了幾根椽木支撐起來,從外邊撿了一寫已經被泛白的羊糞磚,堆在一邊。
此刻豆大的雨點便開始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緊接着就是一個炸雷,雪柔被聲音吵醒了,周圍的空氣一下冷了起來。下雨時溫差大我已經習慣了,但是雪柔現在就像是從保溫箱拿出來的幼苗,根本經不起風雨。
雖然她從小練武,功夫了得,但是在不同的環境中,很容易出現誰不服。
我讓她靠近我後背,然後掏出準備好的針茅草的葉子,俗稱八條腿的東西,這草最是易燃,草原大火一般都是點燃了這個,能燒幾萬平方公里,這是在內地無法想象的。
火苗呼呼的着了起來,我慢慢的把羊糞磚放上去,火慢慢的點燃了,周圍立刻慢慢開始暖和起來。
我側頭看了看雪柔,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頭問我:“餓了嗎?”
我無奈的拍拍乾煸的的揹包說道:“早已經餓了,但是我們已經沒食物了……我預計可以吃兩天,我們吃了三天,已經夠厲害了!”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出去,接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下去,剩下一半又遞給雪柔。
雪柔撇撇嘴,有點餓的沒力氣了,但我發現在她眼神中,我就是個米蟲。雪柔拍了拍我的腿腳,意思讓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然後淡淡的說道:“等下,我帶你去打獵!”
“你還會打獵?”
“不會,但是看電視劇,很簡單的,我相信我們的實力!”
“可我不相信我們的實力!”
我灌滿了幾瓶雨水,然後翻找了一下,發現我手裡已經沒什麼武器了,除了滿是蛇腥味的短刀,在沒有其他了……
我攤攤手朝雪柔示意,現在我們手無寸鐵,根本沒法打獵充飢。
然後乘着雨水洗我的短刀,大雨下的好像不累似的,呼呼啦啦一直不停息,周圍暗的像黑夜。
雪柔慢慢站起來,走出這間破屋子,不大一會兒,就溼漉漉的回來了,我就看到她懷裡端着一個草窩,我好奇的瞅了過去,就聽到一聲鳥叫,一隻白脖子花翅膀的鳥,而草窩裡還有十幾顆蛋……
這些蛋,還有這隻鳥,特別熟悉,不正是石雞嘛!
我佩服的豎起大拇指說道:“真是厲害,一鍋端啊……這樣都能抓到石雞,趕緊掐死吃肉吧!”
雪柔白了我一眼說道:“沒想到你這麼殘忍,這麼好看的鳥,你竟然要掐死?”
“那你說怎麼辦?”我舔舔嘴脣,感覺美味立刻就要飛走了。
雪柔看看鳥蛋和石雞,好像很難抉擇,最後咬咬牙跺跺腳,把手裡的石雞抱在懷中,然後說道:“好吧,蛋你可以吃,鳥我要留着玩。”
我不由哈哈笑道:“其實,你做的很對,但石雞隻要被人打擾孵蛋,就不會要這一窩蛋了,而它一個夏天生好幾窩,上百後代,你就算吃了它,這族羣也不會滅絕的。”
“你確定?”
“你看那……”
我用手電朝遠處照去,就看到在這間破舊的房屋外牆下,竟然蹲在一大羣只被大雨淋溼的石雞和斑鳩,我拿手電晃過去,這些鳥便因爲強光晃動得什麼也看不見,我伸手就抓了兩三隻。
我一直懷疑自己很善良,現在卻覺得自己很殘忍,竟然掐死了在此避雨的鳥,以後死了,到了地獄,這些鳥會不會找我,然後啄瞎我的眼睛。
我朝幾隻死去的鳥鞠躬唸叨:“您幾位千萬不要記恨,我們落難到此,借幾位身體充飢,他日脫困,定給幾位修墳立廟,善哉善哉……”
雪柔被我這一系列動作,弄得哭笑不得,看着我拿着泥土回來,然後用草把石雞包裹起來抹上泥,投入燒的火紅的羊糞火中。
然後把吃飯用的鐵盒子家在火上燒水,水慢慢開了,把石雞蛋放進去煮。
“你這些技能,從哪裡學來的?”
“小時候姥爺姥姥還在的時候,每當假期,我都跟着他們放羊、割草、壘牆、挖井,你看我渾身肌肉,那可不是鍛鍊來的,而是幹活練的。”
“看來你小時候還挺厲害的?”
“人啊,可以沒朋友,但是千萬不要沒有活下去的能力,姥爺常說的話,我一直掛在心上。”
說完我又從外邊搬進幾塊平整的石頭,把洗乾淨的刀子放在一邊,用棍子不斷挑動火中的泥快。不到二十分鐘,我就把石雞蛋拿了出來,敲開一個試了試,卻是剛剛好。
“已經好了,準備開吃吧,我們豐盛的晚餐,感謝老天爺賞賜!”我擡頭朝天空看了看,依舊漆黑一片。
“沒想到,你還挺敬天……”雪柔拿起一顆石雞蛋,塞進嘴邊,邊吃便說。
我點點頭:“母親常說,世界上最該尊敬的是父母和天……”
雪柔是好像懂了:“嗯,這是你的信仰!”但是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我們就開始風捲殘雲。
正吃的香時候,我突然感覺外頭東西在靠近,出現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
這聲音異常熟悉,應該是穿着雨鞋在走路的聲音,可週圍荒無人煙,怎麼會出現腳步聲。
隨即有一陣緊張,沒有人煙的地方,很可能會有野獸,難道因爲肉的香味,吸引來了大型野獸,那就真的糟了個糕啊。
我放下啃完的石雞,慢慢探頭朝外邊看去。
此時由於天快黑了,視線特別不清晰,也沒看出什麼,又拿起手電,朝四周照了照,猛然發現在我們不遠的一個芨芨草土堆旁邊,站着一個人穿着雨衣。
看到我的手電光,立刻便朝我快步走了過來,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嚇……這人是誰?
我看着他朝我越逼越近,拿起我的小短刀握在手裡,隨之準備好和陌生人拼命,這人又慢慢朝這邊走了幾步。我這纔看清,這人穿着軍綠破爛雨衣,已經破了很多洞。
腳上穿着同樣破爛的靴子,好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東西。
他滿臉都是黑泥,也看不清長什麼樣子,穿着大雨衣也分不清男女,不過從眉眼看,應該是個男人。
此刻他眼睛直勾勾的按着我們吃剩下的半隻石雞,我伸手把石雞拿起來,遞了過去,這人快跑兩步,一把搶了過去,然後又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便開始啃咬起來。
他吃的飛快,幾下就把半隻石雞,連肉帶骨頭的吞了下去。吃完了,好像很意猶未盡的看看我,我又把幾個石雞蛋遞了過去,他卻一把抓起我們吃剩下的骨頭,吭哧吭哧的吞了下去。
由於躲進了我們所在的破房屋,沒有雨水在掉下來,他便把雨衣脫了下來,露出裡邊破爛的黑藍半袖。
我這纔看清,這人竟然滿臉坑坑窪窪,好像是爆炸導致的一樣,而且沒有了嘴脣,但是牙齒竟然是鋼牙,亮晶晶的金屬,讓我不由往後退,要是這人咬我,那豈不是找死。
他幾下吃完了骨頭,又吞下幾個石雞蛋,才擡起頭看了看我,伸手拿過滾燙的水喝了幾口。
這認識誰?從哪裡來,幹什麼的?難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