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眼睛空空無神,原本紅撲撲的小臉毫無血色,她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如此沒有人性的酷刑。
在被燒的滾燙的火炭上跳舞,這比起他曾經創造的剝皮之刑,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雲姨太再怎麼說也是服侍過他的女人,又是舞娘出身,這種酷刑比要了她的命都痛苦百倍、千倍,無論是什麼原因,他真的好可怕,也好殘忍。
想到雲姨太的下場,再聯想自己的處境,東方輕舞忍不住渾身發抖。
她不僅僅背叛了他,而且還計劃在明日和別的男人私奔,倘若他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會用什麼極端的方式對待她,他已經說過一輩子不想見到她,他會不會再研發出一個更可怕的刑罰來懲治她,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思此,東方輕舞突然覺得,剛纔他把她當作麻袋扔在地上是多麼的溫柔、多麼體貼的一個舉動。
心語間波瀾壯闊,駭然的情緒全然表現在絕美的小臉上,浴室昏暗的燭火下,她白皙的皮膚透着一抹瀕臨死亡般的蒼白,更增添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幽幽的,冷冷的視線轉而纏在她的身上,他的脣間綻放出如撒旦般的悽美笑容。他靠近了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在她耳邊。
“娘子,你的臉色好差是不是着涼了,要不要,本主抱你上牀幫你穿衣服?”
一絲強烈的恐懼快速掠過她的心扉,櫻紅的脣緊緊咬着,像是掙扎似得水靈美眸浮上了一層絕望。
“不,不用了……妾身自己來就好……”見識了他非同尋常的刑罰手段,她更是不敢勞煩他大駕,如果他一個不開心再想出什麼酷刑,到那時候連哭都來不及了。
動作有些小心翼翼,東方輕舞剛想要抓起衣服披在身上,卻覺得溫暖的懷抱迎面而來,緊接着是催人昏昏欲睡地溫柔耳語。
“你很不乖,這副身子還怎麼能自己穿?還是讓本主來吧……”
大掌慢慢撫上她纖白的手掌,燭火的跳動下,他強壯的身體一立,硬是把她橫抱了起來。
只覺得身子一輕,光溜溜的皮膚接觸到他身上冷冰冰的錦緞,她的心裡悠然縮緊。
爲何透過那層薄緞,竟感覺到他身上灼熱的體溫。
她還以爲他是個冷血動物,不通人性,毫無人道,竟然,他也有溫暖柔情的一面。
不敢往下深想,她突然覺得自從遇到了這個魔鬼般的男人,一百個腦子都不夠用。
“娘子想什麼呢,也說給本主聽聽……”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他抿起冷傲的嘴角,不緊不慢地說道。
緊盯懷裡的小人,只見她臉上的根根絨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是如此的細膩,像是嬰兒的凝肌一般光滑細膩,讓他頓時愣住了。
她從未如此乖巧過,甚至有些膽怯的沉默,就像是受了驚的小鹿,就像是躲在大樹下瑟瑟發抖的小麻雀,和他心目中的她大相徑庭,這不禁引起了他的興趣。
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她不是專門和他針鋒相對嗎?那現在呢,她怎麼變成了沉默的小獸,她的小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浴室離着內臥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臘月的寒風襲人入骨,打在普通人身上都像是刀子,寒冷無比,更別提渾身一絲不掛的東方輕舞了。
“阿嚏——”懷裡的人兒硬是一個哆嗦,因爲動作大她的身子一滑,就要頭朝下從他的懷
裡栽下來。
如此寒冷的季節,地面都被凍透了,上面還有倒長的冰刀,如果掉在那上面不摔成傻子也會是半個殘廢,他一驚剛想伸手去接她,不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見她硬是腰部一扭,很倔強頑強的雙手撐開,像是一個小泥鰍似得攀住了他的脖子,遠遠一看,更像是條受驚了的八爪魚。
脣角溢出了不易覺察的好笑,他冷冷的眸子閃過了一絲暖色,他不由得用手扶住了她的玉臀,小心把她的身子扶正。
這一次,他抱她的時候格外用心,就像是害怕珍寶摔在地上似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他的眼裡她就像是個小冒失鬼,經常會發生無數莫名其妙的危險。
望着那驚魂未定的小臉,不由得,他心裡又生出一絲好笑,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點說不出的憐愛,這種感覺,還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有過。
他這是怎麼了?他對別人都可以是殘暴無情的,獨獨對她,卻是狠不下心。
等到了內臥,他把她放在了牀榻上,照舊是小心翼翼的,不僅這樣,他還貼心地命人澆了湯婆子讓她捧着,又親手幫她穿好了衣服,小到一個褶皺,大到一根腰帶,凡都是事必躬親,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格外認真
望着忙前忙後的頎長身影,東方輕舞不禁一陣恍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溫柔的墨九西傲,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王,可他現在優雅地像一個王子,一位十分體貼的王子,一時間竟然讓她出現了幻覺,他是怎麼了?爲什麼會突然對她那麼好?
接過來他遞過來的玉枕,恍恍惚惚,她竟然脫口而出一句讓兩人都始料未及的話。
“謝謝你,絕音。”
語畢,她才發覺她犯了一個多麼可怕而又致命的錯誤,沉溺於他的溫柔不可自拔,她竟然誤把他當成了他,對着他喊出了心上人的名字!!!
騰的一聲,只見一抹深沉的嫉妒猛烈地掠過他的眼眸,霎那間,墨九西傲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面無表情地把手抽了回來,遞到半空中的玉枕因沒有了力量的支撐,銀光一閃,咣噹一聲碎在了地上。
頓時,橫屍當場。
月色染上玉胚,碎片明閃動人,只是上好的成色看起來是那麼那麼的刺眼。
就像是一把細碎的冰,凝結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剛纔的恩愛甚至讓東方輕舞開始懷疑有沒有發生。
對上那如噴火的眸子,該來的一定會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刻會來的這麼戲劇性。
微恙的小臉上浮過了一絲蒼白,她清澈的雙眸輕輕一閉,再睜開時,多了一絲倔強和堅定。
迎上了他幾乎凌厲入骨的目光,她安靜地說道。“今天的月色真好,妾身給堡主跳支舞吧。”
一怔,墨九西傲不得不佩服她的聰靈,有意思的女人,他倒是要看看接下來她怎麼打消他的猜忌和狂怒。
“好呀。說起來本主好久沒見別人跳舞了,堡中的舞娘都太普通了,很少有讓本王驚豔的,這樣吧,本王帶你去觀月臺,那裡跳舞是極好的,夫人一定要好好跳,也讓本主見識見識除了醫術之外,夫人的舞技如何。”
說罷,不容東方輕舞拒絕,大臂一揮,他橫抱起她,將她放到了地上。
“來人,給新夫人換上舞服。”
墨家堡的觀月臺是大興王朝數一數二的觀舞聖地,上到皇親國戚,下到將
相諸侯,每年必會在此時來墨家堡觀舞,面積頗大,蔚爲壯觀。
不過因爲高度和設計的問題,專業舞娘站在上面舞蹈都有難度,何況是非舞蹈出身的東方輕舞?
等東方輕舞打扮妥當走上觀月臺,她才發現每走一步腳下都會打滑一下,要舞出好看的舞蹈恐怕比登天都難。
“夫人,你看臺子上面厚厚的冰太危險了,萬一跌了一下毀了容怎麼辦,這個季節傷口又不好癒合,要跳就玩保險的,要不奴婢去和堡主說說。”莫愁心疼東方輕舞,更覺得他們夫人多此一舉,大冬天在冰面跳舞,真是不要命了。
“就是啊,好好的一個夫人不當,來搶舞娘的飯碗,可笑吧?腦子有毛病啊?”甜玫一臉的不屑,她是專門管舞娘的領舞,是墨家堡舞伶的第一臺柱,她的獨舞甚至讓皇上欽點過,標準的舞林舞霸。
別看甜玫只是小小的舞娘領舞,她的來頭可不小。
尚書田大人是她的叔父,她被送來墨家堡就是來當新夫人的,但無奈中途皇上賜婚把她給頂下去,又來了個舒雲兒成爲填房,所以無奈她只能當了個領舞,連填房都不是,更失去了爬上過堡主牀當夫人的機會,她自是暗暗恨得咬牙切齒。
現在舒雲兒倒臺,她一腔怨氣都發泄在了東方輕舞的身上。
“是哦,我可能真的病了,哎呀頭好暈,哎呀頭好疼,莫愁,快拿我的藥來,大冬天我怎麼聽到了蒼蠅嗡嗡嗡嗡的……”愁眉苦臉,東方輕舞捂着胸口說道。
莫愁一旁快憋笑憋出了內傷,她自然瞭解他們夫人,她馬上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旁邊的一羣舞娘看這也不禁捂嘴,她們一是暗暗嘲笑甜玫自討沒趣,另一方面是覺得新夫人好鬼馬,也好可愛,再加上甜玫口出惡言穢語,東方輕舞並沒有和甜玫認真計較,自然又是對她起了敬佩。
因爲這樣,心裡也起了親近,頓時,衆舞娘都圍了過去。
“夫人,等下跳舞您穿奴婢的舞鞋吧,這雙舞鞋是從吐蕃帶回來的,防滑。”
“您要跳什麼舞,需要不需要伴舞,我們都能跳的……”
“您的舞衣可真好看啊,真漂亮哇,等下跳起來一定很飄逸……”
衆人圍着東方輕舞說這說那,只把甜玫晾在了一旁。
甜玫又嫉妒又納悶啊,她格外看了那張絕美的小臉兩眼,雖然很漂亮,可她只覺得好刺眼,因爲她着實想不通爲什麼明明是她的手下,卻都去巴結她?翻天了!見鬼了!
臺下,墨九西傲冷冷地看着這一幕,他探究的視線鎖在東方輕舞的身上。
墨家堡之所以稱爲殺人魔堡,是因爲連這裡的掃地丫鬟都是武功高手,一向都心高氣傲,從不隨隨便便把一個主子放在眼裡,更不會對一個外人親近服帖,可對她卻是個例外。
不僅僅是莫愁、初荷死心塌地效忠她,現在就連一向待人冷淡舞娘都圍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她像是一塊磁石,把衆人都吸引了過去。
好像有東方輕舞在的地方就有明媚和陽光,就有人氣和歡樂,這是怎麼回事?
因爲對她產生了好奇,又加上這奇差的跳舞環境,他倒是更加期待她能搗鼓出什麼樣的東西了……
墨九西傲十五歲就開始殺人了,如今死在他手裡的多如牛毛,這還是有名有姓的,他說殺誰就必須殺誰,說白了,他是個心硬如鐵、很難被取悅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