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靳玄璟見此,目光隱約幽暗了些許,卻並不曾語,看着眼前的情形,紋絲不動。
“再過些時候,笙兒便能讓靳氏一族,替他們當初的所作所爲,贖罪了。”
弗笙君不疾不徐的說道,眼底依舊清寒,冷冽的神情尋不出半分異色,唯有手中燒着紙錢的動作微微柔緩。
林間起風,似在迴應些什麼,徐徐然卻並不寡涼。
“不過……爹,笙兒不打算同往日的靳氏一族一般沒了良知,無辜之人便也不會牽連其中。笙兒相信,若是爹還在,也會如此做的。”弗笙君勾了勾脣,眸底慢慢融化了寒冰,漸漸初溫,而手中的紙錢最後那一縷灰燼也葬進了燃火之中。
許久,弗笙君只是看着眼前的衣冠冢。
若是從前,弗笙君甚至會在這待上一日,未曾有那麼多的話要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就好。
“爹,笙兒陪你喝上一罈酒,便就走了。再見,或是明年了。”
弗笙君漫不經意的勾起了脣,眼底的明滅卻是愈發暗淡了起來,多了一分從前並不會流露出的幽愁,淺淺劃過眸中。
而不遠處的靳玄璟,剛想踏步走近,可不至半步,卻只得頓住了腳步,衣袖之下雙手緊緊捏成了拳,一側的油紙傘柄更是緊緊捏住,只好看着眼前那一幕映入眼簾,薄脣緊抿。
他若這時候貿然前去,是不是更會牽動起她的情緒。
終究,他的身上也流着靳氏的血脈。
許久,靳玄璟的手上才鬆了力道,遠遠看着弗笙君喝下那壇清酒,眸底雲譎波詭,隱晦難明。
雖在山間之中,但不知爲何,更覺得稀薄凝重了氣息。
“爹,您在下頭等着。我會親手將那些人一個個送到地府,同您請罪。”
說罷,弗笙君便起身離開了,轉身沒有任何猶豫,果決斷然。
許久,那烏靴白衫才慢慢走到了那衣冠冢前。
“晚輩靳玄璟,前來拜見扶伯父。”
靳玄璟勾了勾脣角,可低沉的嗓音卻不帶任何笑意,漆黑的眸中滿是認真,“當年陷害扶家的,晚輩當會協笙兒擒拿。晚輩出身靳氏,或許九泉之下,伯父並不喜晚輩的身份。但晚輩願意以命相護笙兒,獨存笙兒一人於心尖之上,絕無半點虛言,還望扶伯父放心。”
“晚輩告辭。”
說罷,靳玄璟拱手微禮,轉身又尋去那離開的白影。
半晌過後,煙雨朦朧綿綿,靳玄璟的步伐微微一滯,隨後卻是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弗笙君的身後。
弗笙君擡眼看了那油紙傘,隨後卻是垂着眸,聲音聽不出任何起伏,“皇上知道剛剛本王是去哪裡了?”
“小皇叔以爲呢?”
靳玄璟輕聲說道,可卻見一側襲風過樹,那樹上積着的雨水全然滴下,不禁下意識側過弗笙君的身旁,摟過弗笙君的腰肢,緊緊的將弗笙君籠在懷中。
“皇上不想問,本王同扶將軍有何關係嗎?”
弗笙君不疾不徐的擡眸,眼底清明溫涼,卻是讓人更難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