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傻話,好端端地我發什麼火啊,”沈如玉不禁莞爾,“你這人真是有意思。 ”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玉娘,”楊天生感覺脖子的筋骨舒展很多了,便翻身迴轉了過來,不想她那小手在費盡地揉捏了。
沈如玉見狀,拉着被子蓋住了楊天生下半身,至少這樣看去,更自在一些,“那怎麼說呢,你給我說道說道。”
“你若在乎我,那便會追問我這幾天去了哪裡,更會在意我這幾天和哪些人相處,若是在意我,我在花響樓你一定會很生氣,理都不願意搭理我,可是你……”
楊天生想來想去,都不曾見到沈如玉臉有一絲惱怒或者嫉妒的神色。
“說完了?”沈如玉抿脣一笑,伸手拔掉了簪子,將那烏黑秀髮披落了下來,整個人看去多了些嫵媚,“你啊真笨。”
“我笨?”楊天生一愣,不敢看沈如玉的眼睛了,“我是笨,可是我……”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信任啊,楊天生?”看到楊天生有些自慚形穢,沈如玉便收斂了玩味,不再開玩笑了。
“可若是換做你是我,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瘋掉的,”楊天生欣喜之餘更爲困惑了,“你和錦修結拜之前,只要是他看你一個眼神,我都想挖了他眼珠子出來當泡踩。”
沈如玉聽了,當即賞了個白眼過去,“那你還怪我嘍?是不是要我把心剖開給你看才相信我對你的心意。”
“這倒不用,”楊天生喜滋滋地抓着沈如玉的手往自己懷裡送,這才釋懷,“玉娘,你不知道我多緊張,要是不相信我,可怎麼辦?”
“涼拌!”沈如玉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了,剛想出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那周江海在哪兒呢?”
“你要見他嗎?”
“暫時不用,”沈如玉確定周江海在錦修和楊天生手裡之後放心了,擡步走出院子去了藥鋪,發現錦修和一個長相嫵媚的女子在說話。
見沈如玉來了,錦修朝她招手了,“玉娘,你過來一下。”
沈如玉福了福身後站了起來,尋思着那女人的身份。
“這是綵鳳,在你這裡暫住幾日,回頭我帶回臨州府去,”錦修面色平常地交待道,“在你這裡,我最放心。”
“她是……”
“奴婢給小姐請安,”綵鳳閱人無數,又知道沈如玉是錦修的義妹,便是禮數極其周到。
“不用多禮了,起來吧,”沈如玉扶了綵鳳一把,發現她手心溫暖乾淨,在錦修面前完全沒有一絲兒緊張和不安,她便心有數,臉更爲熱情了,“這幾天啊正好缺人,大哥,你可真懂我。”
綵鳳聽了,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放鬆不少。
這綵鳳來得還真是時候,不然沈如玉真要脫不開身了,素芬照顧着豆娃,玲瓏要照顧青衣婦人,胖姑要做飯,是楊天餘在忙着稱藥的時候照顧楊元寶。
不過,那綵鳳手腳雖然乾淨利索,可是她的身份卻是讓家裡頭的幾個人頗爲不喜。
沈如玉將她們對綵鳳的排擠看在眼裡,正準備着綵鳳到自個兒面前訴苦,可是等來的不是綵鳳,而是楊天餘。
“坐,”沈如玉示意楊天餘在自己面前坐下,臉色淡淡地說道,“來,我給你看看脈象。”
“嫂子,我沒病,好着呢,”楊天餘沒明白沈如玉的意思,以爲是單純地給她看脈一樣,“我找您有點兒事情。”
“沒病去玩吧,現在又不忙,”沈如玉自顧着收拾桌的東西,連眼睛都沒擡一下。
楊天餘看着反而着急了,趁着竈間和後堂沒什麼人了,便直入正題了,“嫂子,那綵鳳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您幹啥把人留在身邊麼,萬一被人知曉了,怕是對我們的名聲有礙。”
饒是沈如玉有心情準備楊天餘說得是這件事情,還是不由地怔了一下,回神後才說道,“天餘,你啊休息兩天吧,這幾天沒在櫃檯忙了。”
“爲啥?我沒病又不累,不用休息。”
“你這‘瞧不起’人的毛病不算病啊,”沈如玉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對這個姑子妹多了幾分嚴厲,“你是忘記了自己還有我們大家的出身還是怎麼的?”
楊天餘嚇了一跳,不曾想沈如玉的反應這麼大,“嫂……嫂子,您別生氣,我不過是替您不平而已,您看那綵鳳長得,是不是妖里妖氣的,我怕是大哥……大哥……”
“行了,這都是什麼毛病啊,”沈如玉這才恢復了常色,語重心長地說道,“天餘,所有人的出身都一樣,你和你大哥是窮人家的孩子,我呢只是養女,身份不明,而素芬玲瓏她們的事情你更是都知道的,如此,你爲何獨獨排擠了綵鳳?因爲人家長得漂亮?”
這還是沈如玉第一次這麼嚴厲地對待楊天餘,她垂下了眼瞼,讓人看不清裡頭蘊藏的情緒。
“天餘啊,英雄莫問出處,這個道理你懂嗎?”
“她只是個女的,”楊天餘忍不住嘀咕。
“可是她幫了你大哥和錦修哥,不是嗎?”沈如玉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好了,這幾日你好好休息,沒事別來堂廳了,免得影響到其他人的情緒。”
“嫂子……”
“這麼定了,”沈如玉不去理會楊天餘那委屈的神色,只是覺得她這樣的想法太危險了,誰知道將來的日子裡還會碰到什麼樣的人,總不能每次都這樣。
楊天餘眼蓄着淚,起來後掩面而泣,跑去了後院。
沈如玉搖了搖頭,不去理會這件事情了。
雖然受到了排擠,可綵鳳行事依舊光明磊落,毫無一絲扭捏矯情姿態,得閒時,將自己這兩日跟着楊天生和錦修的事情說給沈如玉聽,還不忘說道,“奴婢啊真是沒見過男人家去青樓還有不叫姑娘的……”
“這是你我錦修連一絲非分之想都有的原因吧?”沈如玉不禁認真打量起了綵鳳,膚白,貌美,大眼,巧鼻……